第一百三十三章 曹吉祥

于康静静听完这一切。

许久,才说道:“木德公家人的营救还算顺利。只是木德公这里出了意外。”

他冷哼一声。

“本该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杀出个第三路人马。那样的好手,可不是什么小势力就能笼络到的。还一下子出动五个!追杀你们的那人,临死前用化尸水毁了自己面容,想来定然不是什么藉藉无名之辈。”

于康仔细端详手中血玉。

“此玉少见,或许是个线索。”

老四硬挤出一丝笑容:“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什么都做不了,都交给你了。”

……

敲门声响起。

小酒拎着一个铜壶。

“放下吧!”于康指了指旁边的榆木方桌。

小酒放下铜壶,磨磨蹭蹭不离开。

于康皱眉。

老四笑着看小酒,“十三,小酒一直想做事,老酒却舍不得。现在好不容易松了口,我本来打算让他跟着我的,但这小东西不愿意,说是想跟着你。”

于康疑惑的看向小酒,小酒目露希冀,但很快就又将头低了下去。

“此事以后再说。”

老四尴尬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小酒却身体一震,抬头时,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落寞的离开了暗室。

老四盯着小酒的背影,长叹一声。

于康权当没听见,“四哥,以五哥的身手,即便是打不过,脱身也不是难事。你权且放心养伤,之后的事,有我……”

于康语气很平静,毫无起伏波动。

老四却知道,以于康往日的处事手段,他越是平静,恰恰说明他心中怒火冲天。

而每当出现这种情况,那就说明:要死人了。

……

王振府邸。

佛香缭绕的经堂。

王振盘腿坐在蒲团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口中唱诵金刚经。

连日以来,发生了许多事,桩桩件件,都让他烦闷不已。尤其近几日,各种事情愈演愈烈,让他思绪愈发烦乱。

每日的这个时辰,回到府邸,若是无事,他都会来此经堂诵经,以平复心情,整理思绪。

这个时候,即便发生天大的事情,也无人敢来扰他清修。

但今日,偏偏就不一样。

他唱诵金刚经才不到半部,就听见叩门声。

饶是在如此清净,佛香缭绕的经堂,王振仍无法压抑被打扰之后,心中升起的一丝愤懑。

王振此时的喘气声都粗重了许多。

“进来!”

门推开后,见是管家王禾,王振动都没动。

王禾缩着身子,头都快埋进胸膛离了,他偷偷打量老爷的脸色,硬着头皮唤了一声。

“老爷!”

接着,便赶忙跪了下去。

“什么事?不是说了,我在礼佛唱经的时候,不要过来打扰么?”

听出王振语气中的不快,饶是陪伴多年的王禾,心里也不由得一哆嗦。

但怀中沉甸甸的一千两票子,他不得不顶着被骂的风险,来传这个话。

“老爷,曹公公求见。他登门拜访,说是有急事,如今就在外堂候着。本来我也劝他明日再来,可曹公公一再央求,小的看实在拧不过,也害怕真有什么大事,所以才来的……”

见王振脸色依旧难看,王禾试探道:“老爷若是不愿意见,我这就打发他离开。”

王振冷哼一声,王禾身体蜷的更低,勾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观察王振脸色。

许久之后,王禾心里愈发忐忑,暗骂自己太贪心。

这时,王振却缓缓起身:“罢了,让他在客堂等着,我一会就过去。”

王禾如蒙大赦,心知一千两银票,这下总算是收的心安理得了。

……

王振从佛堂换了一身常服出来,

曹吉祥已经在客堂南厢里坐着了,只是看着有些坐立不安。

曹吉祥见到王振,赶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哀求之色:“王公,救命啊!”

说完,就跪了下去。

王振吓了一跳,曹吉祥算得上是他的铁杆心腹。这次征麓川,王振谋划多时,曹吉祥便是他举荐给朱祁镇,充做此次征麓川的监军。

往日里相见,曹吉祥断然没有下跪这一说。

今日这突兀的一跪,王振也猝不及防。

王禾也吓了一跳,见老爷愣住,王禾连忙上前几步去搀扶。

“有什么事坐下说,都是自己人,天塌了我也给你顶着。”

王振的话,让曹吉祥稍稍安定了几分,顺着王禾的搀扶,缓缓起身。

王振指了指身边的官帽椅。

曹吉祥哭丧着脸坐下。

“有什么事慢慢说,出了什么事,这座京城,除了陛下,没人能让你丢掉性命。”王振语气和缓,曹吉祥却似早已急不可耐。

“王公,就是陛下啊!”

王振一愣,愈发疑惑,继而怒道:

“陛下?你在发什么失心疯,陛下为何要取你性命。”

曹吉祥这时才察觉,原来自己心急,话说的含糊,王振误会了。

眼见王振发怒,曹吉祥稍微打了下腹稿,理了理思绪后,说道:“是我一时着急,说的糊涂了。王公,我有个侄儿,如今在锦衣卫当差,下午被北镇抚司捉拿进诏狱。”

“下面的人来报,我去北镇抚司要说法,去的时候,马顺正在北镇抚司被老梁带来的人打板子,屁股都打烂了,人也昏过去了。”

王振听见曹吉祥提马顺的名字,脸色有些难看。

王禾察言观色,忙提醒曹吉祥:“曹公公,别说这些无关的事,说你的事。”

曹吉祥偷偷打量了王振一眼,看到王振脸色不大好看,暗骂自己一声后,连忙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那侄儿向来听话,也不知为何被抓进诏狱。我欲要说法,北镇抚司的人却说,是陛下的旨意,还下了死牢。”

“王公,诏狱的死牢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就没见过有囫囵个出来的。我那侄儿向来孝顺。在锦衣卫也一直与人和善,见了哪个都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告刁状。”

“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怎么能够得上让陛下亲自下旨打入死牢?”

王振一听,这才想起午间的时候,是有一个姓曹的千户。

只是如今听曹吉祥说来,又像是另一个人。

王振心中冷笑,锦衣卫这些被硬塞进去的二世祖,包括他自己那两个侄儿,都是什么狗德行,他一清二楚。

曹吉祥说的那些,他侄儿见谁都笑脸相待、与人和善的屁话,他一句也不相信。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被陛下亲口下令关进死牢的曹姓千户,竟是曹吉祥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