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北镇抚司

等于康进了衙门大门。

两名把门校尉开始窃窃低语。

“不是说那日伤的挺重,见驾时都是被抬着去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给他治伤的可是御医,太医院的那些御医,可都是伺候陛下和娘娘们贵体的。医术有多神,哪里是我们能够想象的?恢复的快一些也是自然。”

“说的也是。”

进了衙门,一路上,于康所遇见锦衣卫同僚,与那日他初到北镇抚司时,态度完全迥异。

他们个个热情打招呼。

显然,那日被用破门板抬着去见驾的事,已然传遍整个北镇抚司。

只是于康却看得出,这些同僚们看似热情,实则眼神中忌惮和嘲讽更多一些。

于康也听过朱骥登门时,和他说的那些衙门里同僚们私底下的议论。

都言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被陛下一日三罚,和他这个试百户脱不了关系。

马顺如今降职,但依然还管着锦衣卫的事。

没人敢保证马顺会将三罚受到的屈辱就这样咽下。这些人都心里有数,新上任的徐镇抚和降了职还在修养的马指挥使,一定会有互相攻伐的那天。

真到了那天,这位徐镇抚的心腹,怕是会被马顺第一个拿来开刀,以儆效尤。

但无论如何,北镇抚司如今确然掌控在徐镇抚手中,作为这次为徐镇抚能顺利接手北镇抚司,立下汗马功劳的头号心腹于康,他们也确实惹不起。

是以,只能如此对待,看似热情,实则能避就避。

于康哪能看不出这些人的小心思,但他也不会去计较这些。

大多时候,人性都是如此,没人会愿意惹麻烦上身,况且本就不相熟。

不过,即便别人再虚情假意,终归别人是笑脸相待,于康自然也就笑脸相迎。

……

北镇抚司衙门,从大门到徐良这位镇抚大人的廨房,本不过数百米的距离,于康硬生生走了一刻钟。

快到廨房门口时,一道声音从侧方响起。

“于大哥,你怎么来了?”朱骥小跑着来到近前,问道。

于康却没回答,朝着徐良的廨房努了努嘴:“当然是有公务上的事,来寻镇抚大人。”

接着,故意放大音量:“得陛下御医看诊,接骨抹药,可不就好的快些么?”

朱骥愕然,似乎不明白于康何以突然说这个。

直到看见有同僚驻足,个个目露艳羡之色,才恍然大悟。

他是了解内情的,自然不会觉得于康故意如此是为显摆。知道于康这是为伤病做背书。

只是,于康这突然地一嗓子,也将徐良从廨房喊了出来。

“大人!”于康肃然正色,抱拳执礼。

徐良面无表情,颔首道:“进来说!”说完,转身回了廨房。

于康刚踏出一步,却突然回首,看向朱骥:“朱骥,我和大人有事要谈,过会儿再去寻你。”

朱骥本打算跟着一起,于康如此说,他尽管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说道:

“于大哥先去忙。”

……

徐良的廨房极为空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陋。

之前,北镇抚司一直由马顺兼领。马顺来北镇抚司,大多都是直奔大狱,偶有公务处理,也就直接在厅堂。

现如今北镇抚司有了专理衙门事务的镇抚。底下的人本打算将厅堂和边上两间屋子改建,充当镇抚处理公务和临时休憩的地方。

哪知徐良嫌麻烦,他也不大讲究排场。

是以就选了这间厅堂对面,还算宽敞的屋子。配了几把桌椅板凳,就直接用上了。

于康进门,四周打量了一圈,口中‘啧啧啧’几声。

“大人,您现在可是北镇抚司镇抚,衙门堂官,底下的人也太糊弄事儿了吧?”

“是我不让他们铺张的,这个位子也不知道能坐多久,用不上浪费银钱讲这些排场。”

于康本就是随口一说,但徐良口中的话却让于康有些惊讶。

显然,徐良对自己能坐稳这个位置,并不抱太大希望。

只是,何以有如此消沉之心?

于康心中不解,于是问道:“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徐良苦笑道:“今早刚得到消息,陛下下旨,瓦剌使团偷运火器的案件交给马顺去办了。”

于康早知此事,心中尽快也有了准备,但从徐良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心火难压。于是故意问道:

“马顺屁股烂成那样,没一个月应该下不了床吧?陛下怎么会交给他去办?”

于康知道,徐良一直摩拳擦掌,本想着宫里那位皇帝陛下会将此案交给北镇抚司,哪知事与愿违。

于康甚至能看出徐良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来找我何事?”

于康问道:“大人,那边的兄弟,有没有传递过来山猫家人的消息?”

徐良摇头:“暂时还没有。”

徐良脸上愤懑都快溢出来了,接着

说道:“我本来打算亲自跑一趟的,奈何如今实在无法脱身去寻山猫家人。此事又不能太过张扬,只能让那边的弟兄继续找。”

“大人,我去如何?”于康自荐道。

“你?”

于康说道:“大人,我如今是唯一活着的‘山猫小队’的一员,队中同侪家人失踪,我去寻,理所应当,任何人都挑不出理来。”

徐良眼睛一亮,也觉得于康说的在理。

只是突然又想起于侍郎如今还在狱中,母亲又卧病在床,徐良又有顾虑。

“你真的方便去?”

“大人,这件事只能我去办,毕竟是我顶了山猫的身份,照理来说,他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况且关于‘山猫小队’的事,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大人不是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么?”

“需要什么人手?”

“我一人即可,只是大人这里,有没有什么和山猫家人相认的凭证?书信或者信物之类的东西?”

徐良忙转身走到书架旁,取下一本厚厚的书籍,翻了几下后,从书页中取出一枚玉牌。

“若是寻到人,拿这个给山猫的家人看,他们手里也有一枚,和这枚本是一对,能合在一起。你拿出玉牌,他们就会知道你是我派过去的。”

“另外,我会先去一封信给那边弟兄,等你到了那边,直接去找他们,他们自会配合你行事。”

于康接过玉牌,苦笑道:

“原来大人早就有意派我前去,只是一直压在心里不说罢了。”

徐良尴尬一笑。

“正如你说的,山猫家人的事,除了我,也只能你去办。这次辛苦你了,不过你也放心,你家里我自会照应。”

“多谢大人!”

见徐良目露纠结,欲言又止,于康忙问:“大人还有其他吩咐?”

徐良苦笑:“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于康将玉牌塞进怀里,“回去稍微收拾一下,今夜就出发。”

徐良皱眉:“这么急?”

于康却有些无奈,但他不得不赶紧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