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2章 与恶魔共舞（上）

这不是夜清明所熟悉的梦宇宙，绝对不是，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了。

污秽的黑色腥臭液体在整个世界之中流淌着，肉眼所见到的是如同山岳一般高大的莫名生物，无数粘滑恶心的触手遍布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天空散发着紫黑色的光线，堕落的气息随同着光线填满了这个宇宙，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沉重的下坠感令得夜清明几乎迈不动腿，他的脑海里生出无数诡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无数人在他耳边低语，述说着令人心悸却又莫可名状的语言，好奇促使着夜清明去听，但他听到的只是一片绝对的寂静。

这个宇宙不需要呼吸，但却可以有声音传播的介质，那个介质就是恐怖的意念，亦或者高维生物有意无意的用三维生物无法理解的方式来阐述着他们的权力。

夜清明只是在短短数秒钟之内就生出了十八次打道回府、三十五跪地求饶以及六十六次自杀的念头。在稍微缓过来之后他自己都感到自己是如何撑下来的，然后在他心中生出一丝侥幸的时候，那种压抑的气息以更加凶猛的方式袭击了过来。

夜清明知道自己的意志在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十分的强大，他知道如何收敛自己的心神，在需要的时候他能够做到无他无我，甚至还可以利用量能深渊将不好是情绪力量加以转化，强迫自己的大脑分泌和娱乐相关的化合物，比如多巴胺和肾上腺素。依靠着这些他在之前的梦宇宙之中成功的逆袭，带领着勇士的眷族收获了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胜利。

不过夜清明也知道上一次古神并没有真正的降临，只是通过那一丝空洞降临了部分，所以他才能够赢下来，或者说古神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想要弄死他，不过只是一次代加工前的试炼罢了。

这一次，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曾经古神用了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戳着自己的脑袋，现在则是拿着棒球棍对着自己的脑袋狠命的锤。若非夜清明和当初相比也强大了许多许多，否则只怕会和修罗那般只是闻到这股气息直接就是崩溃。

即便如此，夜清明却不得不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他的躯体其实基本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一个小孩子都可以轻松的放倒他，不过他很庆幸，因为他还穿着黑铠，这个几乎等同于黑石板的黑铠，它保证了夜清明的形体没有在这个空间之中被物理法则所撕裂，也保证了在其中拥有移动的能力。

在这个世界之中移动不是靠着喷射出的反作用力，也不是依靠重力，这个世界压根没有重力，在这个世界移动的根据是时间流。

是的，想要在这里移动就必须让时间流动，时间的流动从来都是单箭头的，所以夜清明正在穿过时间，看着那自己曾经熟悉的东西被抛落到时间箭头的另一侧，那好似一个黑洞般的时空深渊之中。

达达尼尔以及所有的勇士眷族、梦宇宙居民毫无疑问都在那个深渊之中。

夜清明希望他们还活着，也最好活着，否则他的计划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他希望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古神最好明白这一点，即便是他动了达达尼尔也要付出代价，巨大的代价。

那如同山岳一般的触手在蠕动着，而无数的小虫子一般，全身布满了数学公式才能够赋予的尖刺的眷族看着夜清明沿着触手延伸的方向前进。

这个时空之中能够超越时间的只有那不知道有多少分支的触手，这个触手显然是古神在三维世界具象化的存在。

夜清明已经无数次要放弃，所幸黑铠似乎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带着夜清明沿着根本无从跟踪的触手分叉，在时不时拍过来和袭击而来的眷族之间艰难的穿行着。

在黑铠的帮助，夜清明艰难的进入到了无我的状态，这是人类能够对抗古神的最高境界，也是只有夜清明能够做到的最高层次。

面对古神，即便可能是最低端的古神也是一件比撞鬼或者掉入油锅之中更加具有风险的事情。

夜清明能够做到这一点，他的脑海之中没有了七情六欲，甚至开始渐渐无视达达尼尔可能的遭遇。

他爱着这个宇宙之中的所有人，他深深的爱着达达尼尔，更是前所未有的担心他，可他知道只有做到真正的无心无语，超出人类的范畴，令自己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成功。

这个成功并不是打倒古神。

打倒古神根本不是人类该去想，甚至是应该去尝试的东西。以人力对着天空丢出任何的东西都不可能摆脱地球的引力，飞得再高再远，最后都落回地面。

对着古神挥拳，无异于对着天空吐唾沫，最终只会污染到自己。

所谓成功仅仅只是能够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对古神发出自己的声音，或者不会在其任何情感波动之下而暴毙的情况下说开口说出自己的要求。

是的，看似简单，简单到匪夷所思，但夜清明知道人类之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他了。在古神面前，十维行者或者这个三维宇宙之中最强大的存在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就宛若纸张的漫画人物，如果那人物拥有生命的话，他们不会知道他们的生命以及所谓的宿命都是被一名三维生物用笔勾勒出来的。他们甚至不会知道只有这名三维生命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因为想要打麻将而放弃他们，让他们的时光在一个节点上冻结数年。

人类在古神面前就如同那些看似强大看似无所不能的漫画人物一样，他们的强大只是纸面上的，这个强大永远伤害不到三维空间那个喜欢打麻将的漫画家。

这是一个比喻，但这个比喻也可以换成另一个角度来言说。

夜清明的坚持依据的就是这个，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漫画中的二维人物不会伤害到漫画家，但却是可以影响到漫画家的思想，影响到他的收入。

正如夜豪当年签订的契约，供应的水晶影响到了古神的行为，而且很可能也影响到了他的熵。

所以，现在一切恐怕都和那个时候一样，但又不和那个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献上的是产能，而现在很有可能必须献上自己的灵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