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菟丝花

“她自己可以解决?”沈岑听到这话后,不禁挑起眉毛,满脸狐疑地说道:“我没听错吧?”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他便回过神来,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确实像是从霍砚庭口中说出的话语。

毕竟,这个男人向来都是这般性格,对他人之事漠不关心,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毫无干系一般。

旁人的生死存亡,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就这样冷漠无情地度过了二十多个春秋,又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而有所改变呢?

想到此处,沈岑扬了扬眉,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霍砚庭还是以前那个霍砚庭,一点没变。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霍砚庭忽然淡淡地开了口:“姜沫不是生长在温室中的柔弱菟丝花。”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岑闻言先是一愣,足足花费了五秒钟才彻底理解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霍砚庭,追问道:“所以,你说的不帮是因为觉得她真的不需要帮助,而不是因为不想帮?”

面对沈岑的质问,霍砚庭微微皱起眉头,眼神犀利地凝视着对方,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呢?”

沈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

他以为?

他以为这男人根本就不想去帮忙!结果呢?闹了半天居然是认为人家压根儿就不需要帮助啊!

一时间,沈岑竟有些无语凝噎。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霍砚庭突然开口问道:“领头的那几个学生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沈岑稍稍回忆了一下。

在他来霍宅之前,听沈知知随口提及过这件事情,而且他的记性向来都还算不错,因此这会儿将那些人名复述出来倒也算不上太过困难。

沈岑直接报了几个名字。

说完这些人的名字后,沈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说道:“据我所知,这几个人在此之前与姜瑶的关系可谓是相当密切,可以说是私交甚好。也正因如此,此次事件当中,他们才会义无反顾地冲在了最前头。”

顿了顿,他继续道:“只是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姜瑶到底给这几人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竟然能够让她即使自身人设已经崩塌,却依然可以这般轻而易举地驱使他们。还有更离谱的呢,听说这几个人的学习成绩那可是相当出色,个个都是即将进入研究院深造的好苗子。再加上头顶着学霸的光环,怪不得这次能够煽动起如此众多的人参与到这场游行活动之中。”

霍砚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嘲讽地说道:“他们大抵是还沉浸在民国时期,估计出生的时候脑子里进的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抖干净吧。”

沈岑不禁眼皮猛地一跳。

打小起,他就深知霍砚庭这个人嘴巴厉害得很,如今亲耳听到这般犀利的言辞,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从前不曾去招惹过他,否则岂不是要被那张嘴给活活毒死?

正当沈岑陷入沉思之际,冷不丁又听见霍砚庭开口问道:“研究院?哪一所研究院?”

沈岑回过神来,答道:“是华国科研院。”

霍砚庭的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华国研究院近来应当是用不上这些蠢材。”

他此言一出,沈岑几乎是瞬间便领会到了其中深意。

不由地眯起双眼,缓缓说道:“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肯帮忙吗?”

霍砚庭的嗓音依然冷漠无比:“对于这些自不量力之人,总得让他们尝尝苦头,接受点教训才好。”

“啧啧。”沈岑身子向后一仰,脸上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似笑非笑地说道:“说到底呀,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割舍不下嘛。”

面对沈岑这番调侃,霍砚庭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随便你怎么想。”

他懒得跟沈岑多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沈岑微微颔首:“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他将手中的碗筷轻轻搁置在餐桌上,动作利落地蹭完这一顿丰盛的饭菜后,便作势要起身离去。

就在他刚刚站直身子的时候,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传来:“等等。”

沈岑闻声转过头来,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解和疑惑,开口询问道:“怎么了?难不成还有事?”

霍砚庭那线条分明的下巴微微收紧,喉结随着吞咽口水的动作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缓缓说道:“姜沫那里,你多留意着点。”

听到这句话,沈岑不由得在心底暗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咬牙道:“霍砚庭啊霍砚庭,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如此心口不一呢?明明对人家姜沫那么在意,却总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霍砚庭并没有理会沈岑的话,而是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听说左家近期与你有一项合作正在洽谈之中?”

沈岑闻言,双眼微眯起,目光中闪过一抹警惕之色,反问道:“哦?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我的生意你也得管啊?”

霍砚庭缓缓地放下手中精致的餐帕,动作优雅而斯文,轻轻地擦拭着修长手指上残留的细微痕迹。

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左家既然不会教女儿,那自然就会有其他人愿意帮他这个忙。”

站在一旁的沈岑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紧,凝视着霍砚庭那张俊朗却略带冷漠的面庞,试图从上面捕捉到一丝玩笑的意味,但最终一无所获。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担忧:“我说砚庭,你可千万别乱来啊!这些年左家在京城可是如鱼得水,混得风生水起。再说了,咱们沈氏眼下正和左家合作好几个大项目呢,涉及的利润多达数亿。你要是对付左家,那我这钱还赚不赚了。”

然而,面对沈岑苦口婆心的劝告,霍砚庭只是微微挑动了一下嘴角,语调故意拖长得让人心里直发毛:“是吗?只要你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呢?”

说罢,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沈岑,那目光犹如一道冷箭,直刺人心扉。

沈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提高声音反驳道:“你当左家是吃干饭的吗。”

霍砚庭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般,气定神闲地靠坐在那张奢华的真皮沙发之上。他微微掀起眼帘,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对面的沈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慵懒与闲适气息。只见他嘴角轻扬,漫不经心地回应道:“沈岑,区区几个亿而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财了?”

沈岑被他一语中的,心中不禁一紧,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线此刻绷得更紧了些。不得不承认,左家虽然难以对付,但这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实际上,他确实想要赚左家那笔钱。

搞垮左家对于他而言并无多少实际利益可言。同样地,对于霍砚庭来说,此举更是毫无益处,纯粹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之事。

毕竟,仅仅为了一个女人就这般大动干戈,沈岑在心底着实无法认同这种做法。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眼前的霍砚庭,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出一些变化的端倪。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霍砚庭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发生了改变,却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姜沫真有这么大魅力吗?竟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霍砚庭为之不惜去搞垮左家。

十分钟之前,霍砚庭还在说,姜沫不是那种生长于温室之中、只能依附他人而存活的菟丝花,她根本无需任何形式的援助。

沈岑还以为这人当真不会出手相助了,未曾料到转眼间,人家竟是打算直接将左家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需要几天。”霍砚庭忽然出声,打断了沈岑的沉思。

沈岑略微沉吟片刻,“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

“嗯。”

沈岑摇了摇头,左家也是实惨,但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不会教女儿,惹了不该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