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因为这玩意儿，现在实在没办法观测到。

只能凭借有限的条件去推理。

他突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严肃：

“没事学这个干嘛？你们身负科举重任，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八股文！”

他扫过满堂惊愕的面孔，指尖重重叩在案上：

“朝廷开科取士，考的是四书五经、策论时文，不是让你们成天盯着天上的云、地上的水！”

几个科举班的学生顿时泄了气，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弯了下去。

但很快，一个学生又鼓起勇气抬头：

“院长，可您说过，真正的学问在天地之间，在躬身实践……”

“学问也是要讲机缘的！”陆知白打断他的话，“你们现在要抓主要矛盾，把心思都花在科举上。”

陆知白摇头坐下：“你们晓得冷暖气流交汇，就会下雨，就已经强过许多人了……”

他无奈的摊手：“再问详细些，空气看不见摸不着，我也没法给你们验证。气象虽然重要，但不适合这个时代学！”

“科举班的，好好写你的八股文。真想学，先问问自己——能不能耐着性子，几年如一日的观测，记录数据，比对……”

等到下了课。

方孝儒却是缠了上来。

“他们要考科举，我可不用考……”方孝儒跟在陆知白身后，“侯爷就同下官讲讲，这旱涝转换，究竟是什么道理……”

被这样的二杆子缠上，陆知白一阵头疼：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天象确实变化莫测，难道次次都能准吗？你又不能在天上看到卫星云图……”

“这是什么？”方孝儒眉头一皱，深思起来。

陆知白语重心长的劝道：“人不可能穷尽所有知识，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好不容易才把方孝儒劝回去，让他专心的教导学生们的经义和八股。

陆知白仰天叹了口气，溜达回家了。

这一次守护黄河，是必须为之，但也有一些副作用——

他真不知道明天是刮风还是下雨啊。

不会算，别问了！

……

下午。

回春堂内，药香袅袅。

陈瑜正低头整理药柜，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轻快却不失沉稳，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心有所感的抬起头，看到一个宽袍大袖的年轻身影，俊美面容令人挪不开眼。

——是广智侯！

医馆里的其他伙计早已是笑脸相迎，拱手躬身行礼。

陆知白一袭青衫，腰间只悬一枚白玉佩，看起来不像是侯爷，倒像个寻常的书生。

他笑着对众人点点头，问道：“叶先生忙不忙？”

伙计连忙说：“这会儿赶巧，不忙呢。”

把他往后堂去引。

正在给人看诊的叶长春，也是站起身来，道：

“侯爷先去喝茶，我一会儿就到！”

过了一阵子，叶长春匆匆走进后堂。

陈瑜不由得侧目望去，屏住呼吸，手里紧攥着一把晒干的当归。

终于蹲到他了！

陈瑜这些日子在回春堂帮忙，除了攒点小钱，还有一个隐秘的心思——

等陆知白来医馆！

他知道回春堂距离皇家科学院也不算太远，叶长春又和陆知白交好，时不时的就有医学研究所的人过来。

在这儿既可以养伤，还能守株待兔，今天居然是蹲到了。

陈瑜心里像猫抓了似的，好奇得要命。

却终究是按捺住了，在皇亲国戚面前万万不可失礼。

然而，陈瑜眼珠子一转，药材一扔，快步上前，拦住了端茶水的伙计，相视一笑，把差事接了过来……

陈瑜进来奉茶的时候。

陆知白正和叶长春说着话：

“……陕西的大黄，今年怕是要减产，价格应当会上涨。一馆可有确切的消息？”

叶长春捋须点头，抬眼瞥了陈瑜一下，安慰道：

“大黄药效繁多，用量稍大，但毕竟不是急药，即便涨价，想来也不会太高……”

陆知白微微一叹：“我这些日子，可是顾得了头，顾不了脚……真要价格大涨，但我也没有办法……”

陈瑜低着头，立在一旁，舍不得退下。

叶长春问道：“这几个月，咱们倒也囤了一些大黄，是要低买高卖吗？”

陆知白摇了摇头：“不慌，囤货要紧。”

叶长春笑嘻嘻的安慰：“炮制得当的大黄，可以保存十年，侯爷不要多虑……”

“嗯……”陆知白眉头微皱，“我还是需要确切的消息。最好是派人往陕西甘肃四川打听一下。”

他喝了口茶，倒也没打算久待，站起身来。

叶长春眼角余光瞥见陈瑜那副紧张又期待的模样，不由失笑，抬手招呼道：“陈瑜，过来。”

陈瑜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见过侯爷。”

陆知白微微一愣，看向叶长春：“这位是……？”

叶长春笑道：“这是陈瑜，原本是国子监的学生，如今在我这儿帮忙。他记性极好，一本医书翻过几遍，竟能几乎全背下来！”

陆知白上下打量陈瑜，眉梢一挑：

“国子监的学生，在医馆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