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皇帝苏醒

张德生见他脚步虚浮,赶紧去扶他。

被他一把推开。

远处,凌恒的母妃,如今已是宛贵妃的林宛茹看着脚步踉跄着从帝寝殿内出来的儿子时,顿住身形,慢慢转身。

“娘娘……”身边的宫女低声了一句。

宛贵妃摇了摇头:“走吧。”

就在凌恒掉头离开的一瞬间,景章帝猛地睁开眼,手指拼命往喉咙里一抠,黑色的药丸吐了出来,慌忙塞进枕头底下。

他大口大口喘息。

刚才凌恒将他提起,又重重摔在床板上,几乎要了他的命。

这是天师制的那些丹药,但被凌恒在外面又裹了一层毒,可以让他无法睁开眼,更不能动弹。

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却又能深深感受到毒药侵蚀五脏六腑带来的剧痛。

他连呼救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这药自两个月前,张德生就奉了凌恒的命,拿来喂给他吃。

一天五颗,比原先凌稷让他吃的两颗还要多。

若非方太医告诉了他此事。

这个时候,他应该真的成了一具活死人。

景章帝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对他存了如此恶毒的心思。

这么多年竟然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记得。

当年他设计让李淮英说出那番话,故意让他听到,就是怕今后他们李家壮大后,威胁到凌氏江山。

借机好除掉李氏一族。

不想,凌恒竟然一直知晓他的心思。

林家更是大胆,敢欺君,骗他所有产业没落。

他们林家私藏那么多的财富要干什么,造反吗!

这时,张德生推开了帝寝殿的门进来了。

景章帝立即闭目。

张德生慢慢地走到龙榻前,看了眼景章帝,低低叹了一声,弯腰将地上的水壶捡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景章帝猛地瞪开眼,一把抽出藏在枕边的裤腰带猛地勒住了张德生的脖子。

张德生手中的水壶再次掉在了地上的薄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可惜,帝寝殿的殿门厚重,殿外守着的几名太监并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

景章帝咬牙切齿地用尽全力,眼珠几乎都突了出来:“你个狗东西,竟然敢和凌恒这个畜生勾结起来害朕,朕待你不薄,不薄啊!”

张德生拼命用手去扯勒在脖子上的腰带,可那腰带却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他眼珠子往上翻,舌头也吐了出来,胸腔几乎要爆炸。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张德生的干儿子,那个被他调去御膳房做了烧火宫人的小太监春奎突然来了。

殿门被推开一条缝的那一瞬间,景章帝瞳孔猛地一缩。

“干爹?”春奎轻轻叫了一声,因为殿内光线昏暗,他不大看得清里面的光景,又怕被人发现,忙轻轻将殿门关上。

关上门转过头的那一刻,春奎这才看清了龙床边发生的事。

他吓了一跳,立即冲了过来,一把扯住勒在张德生脖子上的腰带:“干爹,干爹……”

张德生眼珠突出,双手拼命往前伸去,如一条搁浅的鱼,努力想要寻求呼吸。

春奎的视线对上景章帝充满杀气的双眼时,腿一软,双手一松,噗通跪了下去。

吓得连连磕头乞求:“皇上,皇上,奴才求您了,别杀我干爹,求您,求您了。”

张德生朝春奎伸出手,脸色已经泛起了青灰色,眼球充血,突出,嘴里的声音嘶哑干裂如火:“救,救我,救我……”

景章帝面目狰狞。

眼看着干爹真的要死了,春奎一咬牙,最终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步用力扯住腰带,往外猛地一拉。

景章帝此刻已经力竭,手中的腰带被夺走的那一瞬间,手骤松,身子往后倒去。

倒在床上后,再也起不来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春奎吓得面如土色,也顾不得床上的皇帝,紧紧扶住张德生。

新鲜的空气重新入腹,张德生大口大口地喘息,剧烈咳嗽。

刚才,有那么一刻,他似乎已经看到死神来了。

若是春奎才晚半步,他就死了。

许久后,张德生才渐渐缓了过来,他慢慢转过身面向景章帝。

春奎要扶他,被他推开。

跪趴在地上,朝景章帝磕头,哽咽哭出声:“皇上,皇上,老奴死罪,老奴死罪啊……”

景章帝喉咙里发出如破风箱般破碎的声音,手重重地拍在床上,可却因为力气不足,拍在床上发出的声音反倒显得极为沉闷无力。

“张德生,为什么,你告诉朕,为什么!”

“太子殿下给,给老奴身上下了暗卫之毒啊,皇上。若是不听他的,老奴,老奴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这帝寝殿的外面,这些小太监们,都被下了毒,他们自己还全都不知道,老奴死可以,可是他们还这么年轻。”

“皇上,老奴,老奴在这皇宫生活了大半辈子,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逝去,心疼啊……”

春奎闻言,大惊,拼命去抠喉咙。

景章帝脸色一片青灰,毒药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

就算方太医告诉他之后,他再没咽下去过一颗,但那些裹在丹药上面的毒含在嘴里的片刻时间,也有少许毒素入腹。

他已到暮年。

可是,要将北晋的江山交给凌恒这个畜生,他不甘心!

“你,去门口守着。”景章帝对春奎下令。

春奎看了一眼干爹。

“去吧,机灵点儿。”

春奎朝景章帝行了个大礼:“皇上,别,别杀我干爹,您要杀就杀奴才……”

“滚!”

张德生朝春奎摆手:“没事,先出去。”

春奎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景章帝眼袋厚重,眼睛下方深深的黑眼圈:“朕吃的药有毒,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是,老奴知道。”

“张德生,你好大的狗胆,连你也要杀朕吗!咱们主仆四十多年了!”

张德生泪流满面:“皇上,没有,老奴不敢啊。这两个月,您都把药吐出来了呀。”

景章帝脸色突然有了一丝慌乱,但也就是片刻功夫,随即眼中便有了浓浓的杀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