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屈服与挣脱
潘永志望着那两个刚结识不久的同伴，毫无义气地转身逃窜。
他倒也不气恼，毕竟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又有谁会真的跟他共同进退呢？
“你们完全可以留下我们三个，为什么只留下我？”潘永志跟在黄翔身后，不禁好奇地问道。
黄翔头也不回地道：“神子让你留下，肯定不是为了杀你。要杀你的话，早在刚刚就动手了，你怕什么？”
潘永志又问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黄翔摸了摸脑袋，“你……真的不知道吗？”
潘永志不断想着，一个他一直下意识回避、不敢深思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神子该不会是……明皓天吧？”
黄翔回头露出一抹微笑道：“对喽，你这不是知道吗？你自家队长有多厉害，你会不知道？”
得到确切答案的那一刻，潘永志毫无喜悦之情，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他当然知道明皓天很厉害，之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是内心深处想要否认这件事，他不希望明皓天那么厉害。
上一次祟灾发生的种种，如噩梦般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明白，明皓天已然成了自己的心魔。
那一次他的背叛并不是单纯为了保命，还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心底深处隐藏着一股想要击败明皓天的欲望。
明皓天与他之前追随的草包排长泰川截然不同。泰川忌惮他的能力，时刻对他小心防范，却又因自身能力不足，不得不依赖他。
潘永志那时心里其实颇为得意，只是自己未曾察觉。
直到追随明皓天出来后，有了对比了，他才意识到不对了。明皓天压根没把他当回事，没有认为他是特别的，需要防范的。
并不是明皓天信任自己，而是明皓天能力太强，强到他压根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建议，强到谁在他手底下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显得无足轻重。
潘永志能力得不到展现的机会，得不到重用，这让他自尊心受挫。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自作主张的要为明皓天干脏活。又在失败后，在鬼祟给出的那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后……他没能抵抗住，选择了背叛明皓天。
结果他的背叛不仅没能给明皓天带来丝毫麻烦，反而像个蹦跶的小丑似的，沦为明皓天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被揭穿后，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再次放下尊严，像发了疯一般，卑躬屈膝、舍生忘死地为明皓天寻找鬼祟，甚至不惜自己受伤，只为将击杀鬼祟的机会拱手送上。
如今，这场多人参与的升阶任务，这场众多人类玩家同台竞技的大舞台。
潘永志希望看到明皓天失败，希望看到他不如别人，让别人战胜明皓天，让这个萦绕在自己心上的阴霾得到一定程度的消解。
可惜了……这可是明皓天啊！强大得如同神只，似乎根本不可战胜……
潘永志远远便望见了明皓天，挺拔的身姿，永远处事不惊的模样。周围路过的人纷纷跪地叩拜，而明皓天则坦然接受着众人的信仰与崇拜。
潘永志宛如行尸走肉般走到明皓天身前，双腿下意识地软了下去，啪一声跪倒在地，脑袋也不受控制的磕拜了下去。
明皓天微微感到吃惊，淡淡地问道：“潘永志，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信徒了？”
潘永志听着明皓天的声音，身体不自觉地打起哆嗦，“一直都是……我一直都是你的信徒。”
明皓天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好看看我打造的这个地方，有多少我的信徒，多少愿意为我死的人？
只要掌握了方法，培养一群忠诚的死士并不难，我缺的也不是忠诚的人。我需要的是人才，而你呢……不仅不忠诚，甚至还像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一样，除了你自己外，什么都没带回来。
真令人失望，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潘永志脑袋死死贴在地里，嘴唇更是碰到了地面的灰尘，他那仅存的一点自尊心，也随之彻底粉碎，跌落尘埃。
“我给你带一支能力者队伍，趁着白天带他们出去好好练练，尽可能提升实力。
晚上僵尸来临的时候，你得发挥到一个玩家该有的作用，如果无法令我满意的话，你就自裁吧，你还不配晋升到四阶。”
……
“爸！！妈！！”
胡家乐望着僵尸群中那两道无比熟悉的身影，瞬间崩溃，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他的哭喊声也一下子吸引来了众多僵尸的注意，他们纷纷抬起头，一对对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一行人。
严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直接拽着胡家乐离开。
可胡家乐却挣脱开严凯，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汹涌而来的僵尸群冲了过去。
“别犯傻！！你得活下去，只要我们胜利了，你的爸妈都能复活！！”严凯一边追一边大声喊道。
“啊——”胡家乐此时根本无法冷静倾听严凯所说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为自己昨天的放弃而懊恼不已。
他不该听别人的，他获得能力就是为了成为父母的英雄，一直心心念念着要来拯救他们。
结果他却放弃了，导致父母此刻成为了僵尸。
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又怎么能原谅自己！！
就在严凯即将抓住胡家乐的那一刻，迪雅佳却突然抢先一步，伸手拽住严凯，猛地将他往后拉。
就这么一瞬间，错过了救援胡家乐的最佳时机。大量僵尸已扑到胡家乐身上，它们伸出尖锐的爪子撕扯着，张开血盆大口啃咬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严凯见状，整个人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双眼失去对焦，眼前那残忍的一幕变得模糊、变得逐渐遥远。
迪雅佳将严凯带到了僵尸阵地外，安慰道：“他已经心存死志，你救不了他的。反正也只是npc而已，你还真的代入感情了？”
严凯低着头，声音沙哑道：“他是个天真纯粹的小孩，我看到他，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
迪雅佳冷笑道：“你这是想通过他来弥补自己儿时的遗憾？说白了，就是你想太多，自己把自己感动了。”
“是，就是自我感动。我永远怀念曾经那个单纯的自己。
可惜人总得长大，毕业后出来社会，遇到各种人，他们利用我、算计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遇到太多这种烂人，让我不得不成长起来。学得聪明、圆滑，不再像我自己。
哪怕来到这祟世界，我也摆脱不了被人掌控的命运，曾经的排长、长官，现在的队长。我总在迎合他们，变成让他们满意的，出色的队员。
他人即地狱，我困在了他们的要求之中，无法解脱。
好不容易，我遇到这个和曾经的我如此相似的孩子，他能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想要成为英雄，成为父母的骄傲，勇敢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严凯猛地抽刀，寒光一闪，迪雅佳的脑袋瞬间齐整地掉落。
“但是偏偏遇到了你……剥夺了我们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