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无微不至
第368章
与她爹的泪眼汪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宝珠神色中的淡定自若,她敷衍地拍了拍父亲高大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的,不过是点小伤罢了。爹,你好歹也是大都护,在别人面前就不能注意点形象吗?”
男子听了女儿一如既往中气十足的话,明白她状态不错,便吸了吸鼻子,收起眼中的泪意,挺直了身子,不在意道:“怕什么,他们不敢往外说的。”
他身后跟着的众人显然早已对这类场景习以为常,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男子的担忧稍稍散去,脸色旋即一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爹收到消息说你遭遇了危险,可却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是什么人敢对你下手?”
随即,他像是才注意到叶云舟和洛水瑶二人,目光冰冷且凶狠地投向他们。当目光落在叶云舟身上时,他的身子微微一僵,顷刻间,脸上的凶狠之色褪去,不过神色仍保持着得体,说道:“原来是叶督司,不知小女如何得罪了叶督司,下官在这里先替小女赔罪了。”
他用谦称自贬,看似谦逊有礼貌,实则目光紧盯,像躲在暗处的狼,犹如蛰伏于暗处的孤狼,眼神中透着警惕与浓浓的护犊之意。
“爹。”
周宝珠对自家老爹的脾性了如指掌,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老爹找错了“仇家”,赶忙拉扯着解释:“不是这样,是这位大人和姐姐一起救了我。”
“哦?”周都护神色一僵,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看向叶云舟与洛水瑶,露出一抹歉意的笑。
紧接着又问自家闺女道,“那究竟是谁?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动我的宝贝女儿?”
周宝珠没回应父亲,只是挥了挥手。顷刻间,身后有两人快步上前,走进屋子。很快,两人就拖着企图爬窗悄悄逃走的庄生走了出来。周都护眯起眼睛,看清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后,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女儿,目光里满是询问。
周宝珠直接无视了此刻被堵着嘴,只能靠眼神拼命求饶的庄生,也不在意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三言两语,避重就轻地把情况讲清楚了。
周都护听后,怒火更盛,冲上前狠狠一脚,直接将庄生踢得飞了出去。要不是周宝珠眼疾手快,察觉到父亲动作不对劲,及时扯住他的衣袖,庄生恐怕当场就被踢死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连嘴里堵着的布条都吐了出来,嘴唇不住颤抖,看上去好似只剩下一口气。
可惜,庄生这副凄惨模样,并未勾起院子里任何人的怜悯。周都护仍觉得不解气,可被女儿拉住后,逐渐恢复理智,也明白眼下不是惩治这畜牲的时候。他随即转头看向叶云舟,抱拳行了个军礼,话语里满是感激:“多谢叶督司与姑娘大恩!”
叶云舟听后,神色淡然,摆了摆手:“既然是你周家私事,我们也不便多留。周都护自行处理吧,我们这就告辞。”
周都护闻言,并未多阻拦。他心里清楚,自己和叶云舟分属不同阵营,叶云舟避嫌的举动,合情合理。要是被有心人瞧见他们二人碰面,对二人都没好处。想到这儿,周都护拱手,再次行礼送别。
周宝珠目光中满是不舍,一直望着离去的方向。见父亲这般做法,她也隐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便没有阻拦。原本,周宝珠还想着开口问清楚洛水瑶的下落,可话到嘴边嘴边,却见那位大人拉着洛水瑶快步离去,周宝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寻到。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周宝珠满心不悦,转头看向父亲,试探着打听:“这位叶督司,可是隐龙卫首领?”
周都护不明白女儿为什么突然对这个人这么好奇,还以为是对方容貌出众,引得女儿倾心。想到这儿,周都护连忙阻拦:“你可别对他动心思。像他这样的人物,咱们根本掌控不了。爹还指望你招个好女婿入赘,早日让爹抱孙子呢,可舍不得把你嫁出去。”
周宝珠翻了个白眼,“切!谁能看得上他呀?冷得跟石头一样,我才不喜欢呢。”
要喜欢,也该喜欢香香软软的姑娘家。可最后这句,她没敢在自家老父亲面前说出来。瞧着老父亲又开始喋喋不休,周宝珠只得默默在心里嘀咕。
周都护没法听到自家女儿心声,见女儿神色间确实满是嫌弃,这才放下心来。紧接着,他又冷下脸:“这庄生长得人模人样,还顶着秀才之名,我本以为他有几分才能,况且他家世低微,倒的确适合入赘咱们都护府。原想着让他和你相处一段时间,要是你不反感,就把亲事定下来。哪知道我这次看走了眼,这庄山竟是这般人面兽心的畜生。”
说到这儿,周都护心有余悸,声音微微发颤,“幸好今天你碰上有人搭救,不然,你爹我非得后悔一辈子不可 。”
见自家老爹一副后怕模样,周宝珠伸手拍了拍,出声安抚,嘴上却毫不客气:“我早就说过不喜欢这人,你偏要撮合。你这眼光,可真是差劲儿。不过,他是母亲的侄子,要是咱们处置了他,母亲会不会生气? ”
周都护在女儿面前,一贯表现得毫无心机。可他能从一介白身,一步步爬到如今二品都护的高位,绝非等闲之辈。回想起今日,府中那人极力阻拦他出门,还一个劲地劝自己早点歇息。原先,周都护只当是妻妾间争宠,如今细想,这事恐怕和她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儿,周都护脸色一沉,语气冰冷:“我将她扶正,本是想多个人照顾你,也是看在她平日里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如今看来,是我小瞧她了。要是这事和她无关,那便罢了。要是让我查出什么,我绝对不会饶过她。”
周宝珠叹了一口气,到了嘴边的求情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她并非懵懂无知之人,庄生是母亲娘家的亲侄儿,听他当时那有恃无恐的语气,恐怕早已谋划周全。而府中对自己如此了解,又能为庄生遮掩的,想来只有那个人——那个多年来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