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这个……”夏巧茹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一件,放在眼前细瞧,“似乎是月华缎。”
楚流徵伸长脖子看,问:“什么月华缎?”
“你看,上面有彩光的,花纹会动。”夏巧茹将衣裳对着烛光,一点点翻转,“瞧见没?”
楚流徵盯着看,眼睛都看花了才看见裙摆上那半合的芍药暗纹在光线变化下,缓缓盛开,真的跟活过来一样。
夏巧茹笑笑:“在日头底下看得更清楚。”
楚流徵闭上眼睛缓缓,好奇道:“你怎么都认得?”
“我到尚衣局偷学的。”夏巧茹道,“我原想着若在药房待不住便想法子调去尚衣局,便提前做了些准备,没料到会调到御前来伺候。”
她伸手翻看了其他衣裳,发现全是云锦和月华缎做的,不禁暗暗咋舌,刚压下去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她转头看着楚流徵,几番欲言又止。
楚流徵没发现,她正低着头试那两双鞋呢,发现不大不小刚刚好。
【嘿,不用做鞋了!暴君可算是赏了点实用的东西。】
她穿着鞋来回走,突听夏巧茹唤她,便抬头看过去,见她面有忧色,不由奇怪:“怎么了?”
夏巧茹不知该怎么说,她两手攥在一起,抿唇又抿唇,看得楚流徵急死了,坐到她身边催促:“你倒是快说啊,咱们俩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你……”夏巧茹舔了下嘴唇,伸手拉住楚流徵的手,轻声问,“你觉不觉得陛下待你与旁人不同?”
楚流徵点点头。
【心腹的待遇当然不一样哇。】
夏巧茹紧张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楚流徵眨巴眨巴眼。
上个班要想什么?升职加薪?
可她现在也没升职空间了哇,顶多朝加薪的方向努努力。
于是,她如实道:“尽心侍奉陛下。”然后涨月银!
夏巧茹皱眉:“没点别的?”
“别的?”楚流徵歪了歪头,反问,“别的什么?”
“就是……”夏巧茹嗫嚅着,选了一种比较委婉含蓄的说法,“不能一直这样吧?”好歹得有个名分!
“当然不能。”楚流徵道,“我已经做好打算了。”
夏巧茹忙追问:“什么打算?”
【自然是找机会多立几次功,趁机跟暴君提出宫的事哇!】
楚流徵看着身旁的人。
【到时候跟暴君求求情,把巧茹一起带出宫,远离那一大家子吸血鬼,让巧茹和她的志杰哥终成眷属,过幸福的小日子。】
“等成了再跟你说。”宫中多变,楚流徵可不想这会儿说了给夏巧茹希望,最后却落得一场空欢喜。
见她不愿说,夏巧茹便换了个问题:“你家里怎么办?”
如果封妃的话可就一辈子都出不了宫了,她知道楚流徵一直心心念念出宫和家人团聚,不希望楚流徵日后后悔。
楚流徵还以为她问的是出宫之后怎么跟家里人相处,毕竟好多年没见了,难免有些陌生。
她想了想道:“慢慢来。”家人嘛,多相处就亲啦。
夏巧茹:?
这种事还能慢慢来?
楚流徵反手握住夏巧茹的手,宽慰道:“别担心。”
夏家那一大家子确实很糟心,但她一定会帮巧茹的!
夏巧茹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甚至在想陪楚流徵留下来,虽然她也做不了什么,但好歹能陪楚流徵说说心里话。
楚流徵不知她的思绪已经跑歪到了天边,她松开夏巧茹的手,从衣裳里选了两件她会喜欢的款式,递给她:“快试试,哪不合身就送去尚衣局改。”
【暴君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夏巧茹一点也没有试新衣服的心情,再说了,这是陛下特意赏给流徵的,她哪敢穿啊?
她将衣裳推回去:“我有衣裳穿,你平时也舍不得花钱做新衣裳,你自己留着穿吧。”
“还说我,我也没见你有多舍得。”楚流徵也不劝她了,直接上手扒。
夏巧茹叫她戳中了痒痒肉,忙笑着躲,两人顿时在屋内闹作一团。
到最后,夏巧茹还是拗不过楚流徵,把衣裳穿上了。
“好看。”楚流徵笑眯眯地围着她转圈儿,伸手在背后捏起一道褶,“就是胸口这块儿有些大,得收一收。腰这里倒是刚刚好,不过松一寸更方便做事。”
“都听你的。”夏巧茹点点头,对着镜子看。
她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裳,只觉又轻又软跟云似的,都舍不得脱下来。
本该是高兴的,可一想到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她又有些高兴不起来。
她暗暗叹口气,罢了,多想无益,这宫里的事谁说得准呢?真到那时候再说吧。
翌日早朝之后,谢辉送来了好消息。
地道里的机关被拆除了,炸药也全都运了出来,没有人员伤亡。
不过,有一处意外。
拆除机关的不是黄恩长而是他的夫人。
文华殿内,谢辉禀道:“臣已查明,那黄恩长对机关术一窍不通,真正在机关术上颇有造诣的是他的夫人严氏,那些机关兽也是出自严氏之手。”
萧靖凡问:“严氏何在?”
谢辉答:“在诏狱。”
一介市井妇人却通晓如此要术,自当好生审问。
萧靖凡吩咐:“将人带进宫,朕要亲自见见。”
谢辉问:“那黄恩长该作何处置?”
“先关着。”萧靖凡道,“待朕见过严氏再说。”
“唯!”谢辉领命而去,不过半个时辰就把严氏带进了宫。
因为要面圣,所以谢辉特意让人替严氏梳洗过,瞧着还算干净整洁。
一身青衣的妇人规矩地行礼:“民妇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靖凡看向她:“抬起头来。”
严氏依言抬头,许是谢辉提前交代过,她的视线只落在书案前,并没有直视皇帝。
这张脸平平无奇,算是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萧靖凡看了片刻,道:“朕听闻黄恩长上交工部的机关兽皆出自你手?”
“是。”严氏心知瞒不过,干脆认下。
萧靖凡问:“你从何处习得此等要术?”
“民妇自幼便喜欢这些,淘了些旧书自己瞎琢磨,没想到还真学到了些皮毛。”严氏答,“起初民妇只是觉得好玩,后来做得多了便试着往里加了些机巧,机关驱动下,能让它们帮忙干些简单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