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残暴的手术
缓缓驶入泾阳县城，马车已经不复野路时的颠簸。
平稳的感觉，让楚辰后背那种钻心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这也让楚辰有兴趣去看一看外面的街景。
毕竟是回到清朝之后来到的第一个地方，按照他受伤之前的记忆，此处应该是地处陕西中部的泾阳县，距离西安只有几十公里。
看惯了现代城市高楼大厦的楚辰，被映入眼帘的街景所深深感染。
街边都是低矮的房屋，路边也偶尔出现深宅大院，想必那是县城的富户人家。
即使是县城，街道上也是相当拥挤。
街边的小商贩将摊位随地摆放，丝毫没有秩序可言，土质的路面让街上满是灰尘。
逛街的绝大部分是男人，每个人脑后都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这也是楚辰最讨厌的东西之一，秃秃的额头，长而无用的辫子，简直丑陋至极。
马车最终停到一处写着“周家大院”的院落门口。
宅院相当气派，目测正门门墙高有5米多。
五进的院落，坐北朝南，放在后世也是妥妥的豪宅。
杨威四人小心的将楚辰抬进院中，迎面遇上两女一男。
人未到，声先至。
“又去哪里野去了，还有三个月就是你与吴少爷的婚期，哪有女人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说法，这还带了个来历不明的死人回来！”
迎面走来的女人一身肥肉，尖厉的嗓音令人心生厌恶。
周莹深深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走来的男人，随即对刚才冲着她吼叫的女人道：“我去哪里不用嫂嫂费心，婚不婚期的也不是由你来定，还要等父亲发话！”
见到周莹胆敢忤逆自已，女人更是歇斯底里，“老爷病重，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还敢有其他想法？吴家可是泾阳的第一大户，肯要你是你的福气。周莹，到时候不嫁你就给我滚出周家！”
周莹不再说话，眼神示意杨威等人继续前进。并对其中一人催促道：“李二，你快去将药房的杨先生请来。”
尖嘴猴腮的刻薄女人，看到周莹不再反抗，仿佛像斗胜的公鸡一样趾高气昂。
楚辰看着这一幕，心中对于周莹的处境有了直观的认知，暗道狗血的剧情古今都一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善良漂亮的姑娘。
西院是周莹的小院，她命令杨威等人将楚辰放在靠南的空置房间里。
正北面是她的闺房，西面则是小琴的住所。
将楚辰放在床上之后，杨威帮他将西装上衣去掉，而后用剪刀把内衫中与伤口血肉相连的粘连部分剪掉。
随后拿来一条干净毛巾，沾着水将楚辰身上的污渍擦净。
看着脸庞恢复干净的楚辰，周莹心中微微一动。
才遇见楚辰时并没有太多感觉，但是清理完毕之后的他五官如刀刻般硬朗，鼻梁高挺如山峦，眼睛因伤痛而更显坚毅。
完全没有这个时代普通男人那种柔弱与呆滞。
“伤口先别擦，容易感染”楚辰制止了正要用湿毛巾为他清理伤口的杨威。
“感染？”杨威不解的问道。
楚辰联想到这个时代并没有细菌这个概念，手术中伤口感染和发炎的致死率相当高，宫中太监的阉割手术有时候死亡率能达到90％！
要知道法国的巴斯德1861年才证明了空气中有细菌存在，英国化学家廷德尔1876年也就是今年才创立了无菌外科。
“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杨大哥，水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干净。在清理伤口的时候一定要消毒杀菌，不然会引起感染溃烂的。”楚辰耐心的解释。
楚辰的这番话全部落入门外走来的杨廷斋耳中，作为陕西名医的他出生于中医世家，从医二十年经验相当丰富，而楚辰的这番话却让他很认同。
因为在他救治的病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会出现楚辰口中的感染溃烂的。
但是杨廷斋身旁的年轻人却不以为然，看到楚辰也就是二十岁左右，和他的年纪一般大。
特别是听说回来时楚辰和周莹同乘一车时，更是怒火中烧。
他居然和自已的女神在一个车厢！
于是便开口说道：“不懂就不要妄谈医道，我们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都是用煮沸的开水清理的，你懂什么！”
杨廷斋眼神制止了张青云，这位徒弟聪明好学，但是就是不够沉稳。说白了，就是情绪控制能力差。
“杨师傅来啦，还请您快给他看一看。”周莹见杨廷斋走了进来，连忙招呼他给楚辰治疗。
而杨廷斋仔细观察了楚辰的伤口，后背共两处伤口。
刀伤，从左肩到后腰，几乎贯穿整个后背，但并不深。
麻烦的是左肩处的枪伤，并没有形成贯穿，想必子弹仍然留在体内，这就需要将子弹取出。
“这位小哥，你对岐黄之术也有了解？”杨廷斋向楚辰询问道。
楚辰知道是因为刚才他的那番话引起了杨廷斋的注意，回应道：“杨师傅，我只是略懂，我的伤还要麻烦您了。”
“那对于消毒？”杨廷斋继续发问。
“用烈酒吧，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按理说用75％的酒精最好。”楚辰无奈的回答。
周莹此时想起父亲收藏的西凤酒，问道：“西凤酒可以吗，家中正好有。”
当周莹把酒拿来之后，一场小型的外科手术便开始了。
首先是烈酒的灼烧，而后是用火消过毒的小刀深入到肩膀里寻找子弹，这都让楚辰痛苦至极。
双手紧握床沿，青筋暴起。
楚辰的脸上冷汗淋淋，面色苍白，但眼神中却保持着一阵清明，愣是一声不吭。
紧张的小琴用力抓着周莹的衣袖，好似做手术的是自已一般，可她没发现，周莹衣袖中的双手都已经快要将手帕撕扯开了。
杨威的心中却翻起波涛，他也曾在军中打拼，楚辰的反应不像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这个人，怕是不简单！
而最残暴的是右背中的子弹迟迟没有找到，这让杨廷斋相当郁闷，也让楚辰的煎熬更显漫长。
楚辰将嘴里咬着的毛巾拿出，而后虚弱的提醒：“子弹进入身体，可能会因为碰撞到体内的骨骼改变方向。杨师傅，你可以在伤口下方找一下。”
“别胡说，子弹真碰到你的骨头，早就把骨头打断了，还会转向？”张青云一脸不服的嘲讽。
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杨廷斋激动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