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督军吃陈年老醋

穆长行的生日宴,从白天热闹到了晚上,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谢扶光先回了东君楼。

客人们送的贺礼都已经整理成册,堆成小山一样放在库房里。

仲夏把礼单拿给她过目,厚厚的一本,赶得上她和穆野婚礼收的贺礼了。

可见如今穆野的地位,要比老帅在时高了许多,一个孩子的百日宴,都能收这么多东西。

谢扶光从头翻到尾,看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

“沈知章……”她问仲夏:“他今天来了吗?”

她怎么没印象?

仲夏轻哼:“他一个军需处的边缘人物,够得着咱们督军府的门槛吗,是托人带的,一把小金锁,不是啥值钱东西。”

她至今提起沈知章,还会替谢扶光不忿。

谢扶光都把这人给忘了,她换了芯,对沈知章原本就没有感情,不会刻意去关注他,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的在她跟前提,她太久没听说过他了。

“我还以为他不在江城了。”谢扶光道。

“谁不在江城了?”穆野裹着一身酒气进来,人一歪就歪到了她身边。

谢扶光放下礼册扶他,叫佣人把醒酒汤端来。

仲夏给他脱了军靴,拿了拖鞋和湿毛巾。

谢扶光接了毛巾给他擦脸擦手。

穆野歪着,靠在谢扶光怀里,理直气壮的享受夫人的照顾,醉眼朦胧的看着她傻笑。

谢扶光笑他:“你也三个月吗?”

穆野唔了声:“我比儿子大点,三岁吧。”

谢扶光噗的笑出来:“儿子也就是不会说话,不然定要嘲笑你。”

“笑呗。”穆野语气宠溺:“他是我儿子,我许他随便笑。”

换个人肯定不行。

谢扶光扯他的脸:“你要不要这么惯他啊。”

穆野:“就他一个,不惯他惯谁。”

又道:“你别管,我就要惯着他,以后我们家就走慈父严母的路子,你负责打,我负责护。”

谢扶光稀奇的不行:“我还以为任何人都不能打呢。”

“只有你。”穆野强调:“除了你,谁也不行,我也不行。”

谢扶光笑了:“我何德何能,还有这份殊荣。”

穆野:“你怀他生他,千辛万苦,除了你,谁都没资格打他。”

谢扶光心虚,毕竟她从怀到生,也没咋地辛苦。

“要不还是你打吧,你也挺辛苦的。”

毕竟当初出力的是你,我是享受的那个。

穆野:“我舍不得。”

他想起儿子的小模样就不自觉的柔软:“他一冲我笑,我恨不得把命给他,你让我打他,简直是对我上酷刑。”

谢扶光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合着你舍不得,我就舍得了,我是后妈啊。

她推了他一下:“去,这么喜欢你儿子,躺你儿子怀里去。”

穆野没动,还举起胳膊,反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的头压下来,仰头亲了一口:“别吃醋,我还是最爱你,儿子排你后面。”

谢扶光嫌弃死了:“你一嘴酒味。”

话音落,被男人再次啄住唇瓣,渡了更浓的酒气。

端着醒酒汤的女佣看到这一幕,又默默退出去。

这个吻持续了一会才结束,谢扶光觉得自己也醉了,醉在了他漆黑的眼睛里。

她捂住他的眼睛:“你这双眼睛,看狗都深情。”

穆野低低一笑:“干嘛骂自己。”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才想起来之前的问题她还没回答:“刚才在说谁?”

谢扶光:“沈知章,他托人送了把小金锁,我才知道他还在江城。”

这个名字,穆野也是太久没听到了。

上次听说,还是凌云之死后,他被拿掉了军需处次长的职务。

一个军需处小小的干事,离他太远了。

“他几个意思?”穆野唇角微抿:“存心给我添堵是吧。”

他从前很烦沈知章,是觉得他眼盲心瞎,错把鱼目当明珠,伤过谢扶光的心。

后来烦他,是觉得他平庸无才,白瞎谢扶光供他留洋,竟学了些攀龙附凤的本事。

这个人,比穆彦霖还叫他看不起。

“他没这个胆子。”谢扶光哄小孩似的哄他:“别叫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好心情,把醒酒汤喝了,再上去洗个澡。”

穆野哼哼唧唧的喝了醒酒汤,又找谢扶光要了一个吻才上楼。

仲夏忍不住笑:“督军这陈年老醋能吃一辈子。”

谢扶光有点冤枉,喜欢过沈知章的不是她,她纯纯是个背锅侠。

这事没地方说理,谢扶光苦笑一声,吩咐仲夏:“你去打听打听他如今的情况。”

她总觉得沈知章不会那么不知趣,非要来触穆野霉头,刻意送贺礼,肯定有其他意思。

这也不是着急的事,仲夏放到了第二天才去,她也没使唤别人,自己亲自跑了趟,结果沈家已经人去楼空。

仲夏向邻居打听,邻居跟她说了沈家的事,沈宝先夫妇俩没一个省心的,成天在家鬼哭狼嚎,伺候的佣人都在他们家待不下去,沈知章被父母折磨的够呛。

一个月前,沈知章把父母送走了,不知道送去了哪里,回来后就把房子也卖掉了,之后就没回过这里,邻居也没再见过他。

“应该是离开江城了。”邻居推断。

仲夏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回去,在督军府门口碰到了邮递员,有谢扶光的信,她顺手带回去,把信和沈知章的消息一并给了她。

“难道是我小人之心了?”谢扶光听完才知沈知章早已离开江城,贺礼应该是走之前拜托人转送的。

仲夏:“他又不是什么好人,您留个心总不会多。”

谢扶光笑了笑,顺手拆了信,令人意外,信是沈知章写的。

沈知章的信洋洋洒洒写了三张,谢扶光一目十行。

仲夏好奇:“他写了什么?别是什么恶心人的话吧?”

谢扶光:“那倒没有。”

只是写了些自我批判的话,以及郑重地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谅他,又希望江湖路远,愿再见的那天,他能被她看得起。

“那您会原谅他吗?”仲夏问。

谢扶光看向远方,她没有资格替原主原谅沈知章,那是一条人命,说原谅,太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