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了然李一振

第67章 分割战场

的确,朱才近些年来常在濡须镇守,乃是此处地位仅次于濡须督骆统的将领。本文搜:当看书 免费阅读骆统尚在病中,此事也只有朱才能为了。

全琮神色威严以对,朱才也丝毫不敢怠慢,拱手应道:“禀左大都督,属下所知之事,应从上月月底三十日说起……”

朱才将他知晓的此处军情,按照时间顺序详略有致的陈说出来,非止全琮,吕岱、张承等人也在认真听着,时不时还有人出言发问,朱才也耐心的一一解答。

按照此处山川地理,濡须中洲自然而然的成了吴军的指挥中心。

濡须中洲东、西两侧被水分隔,南临大江,相比于陆上的两座坞堡,对占据了水上优势的吴军来说,是一处不惧攻侵、更安全的处所。

当下,濡须中洲的军帐之内,聚集了吴国扬州方面的大半重将:全琮、吕岱、张承、吕据,还有太史享、朱才、高寿、贺达等偏将、裨将。

唯有身为吴国宗室将领的孙韶,还留在建业主持防务,没有前来此处。骆统生了急病,话也说不出来多少,被吕岱遣人在另外帐中悉心照料着。

待吕岱、张承几人都问过一遍后,坐于上首的全琮也终于开口:

“朱将军,按你方才之语,魏军是遣骑兵先至、而后步军再至,最后民夫前来。数万民夫,定是从寿春而来,而非合肥。”

“我且问你,步军和民夫从寿春而来,要几日?”

朱才想了几瞬,拱手回应道:“回禀左大都督,从寿春至濡须路程约五百里,沿途皆有水道可为其便,步军乘船可五日抵达,民夫若步行至此,或要八到十日。”

全琮点了点头:“以魏军骑兵三十日进发至东兴来算,魏国应是在派出军队的同时,就从寿春左近征调民夫,准备向南进发了。”

“狼子野心!魏军这是早有图谋!”

帐中众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初来此处,借着骂一骂魏国来激励士气,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不会出错的。

全琮又道:“魏军遣如此多的民夫前来,除了营建坞堡军营,再不会有其他可能的答案了。”

“我且问一问诸位,若魏军在此筑城成功,则我等领兵之人又将如何自处?有何面目去见至尊?又如何长久保有濡须?”

吕岱长叹一声,声音低沉的开口说道:“江东数郡之地,皆赖濡须一处抵挡魏国,以防魏国船只兵力顺濡须水而至大江。”

“若让魏军修筑营垒,如果他们此后不走,那对大吴是祸非福,甚至还有丢了濡须的可能。”

全琮神情沉毅的点了点头:“吕公所言极对。”

“魏军远道而来,兵力厚重。他们在北面修筑营寨垒墙,前几日我军未能迎敌,今日我从襄阳带回的军队与扬州军、濡须守军,共有三万余人,即便称不上优势,却也能说势均力敌了,又如何能看着魏军从容建城?”

说罢,全琮霍然从席上站起,目光灼灼环视众人:“诸位,魏军在濡须水东、西两岸建城,若不趁着敌军工事未全、阻其修城,待日后营垒完好,再想拔之可就千难万难了。”

“至尊命我来此,谨守城池,但眼下局势诸位也都清楚,若再不出战,则濡须虽在、敌军却也将与我军长久相持。”

“我欲整军出战,先择魏军东西一处拔之,诸位可有异议?”

全琮环视众人,可众将一时却没有急着应答,而是纷纷沉默以对。

全琮刚来之时,参军秦晃已经向众人宣读了吴王诏书。诏书之中明白写着,要谨守濡须,不可怠慢。若依着全琮之语出兵,到底算不算违背了吴王旨意呢?

局势谁都看得明白,但与旨意有违,这却让众人都不敢第一时间应下。

过了片刻,吕岱的一声叹气打破了此间的沉默。

“国家之事,必以勇毅相对,不可怯懦畏惧,以致来日悔恨。”吕岱侧脸看向朱才:“君业,为老夫取墨笔和竹简来。”

“是。”朱才拱手应道。

众人也纷纷看向吕岱,并未多言。

片刻之后,年已七旬的扬州牧吕岱跪坐于桌案之前,提笔在一方绢帛上运笔如飞,写了百余字后,停下笔来,抬头看向众人:

“诸位,此处军情当战,诸位都是国家柱石,长久领兵之人,此事不应有争议。我已将军情悉数写明,还请诸位与老夫一同署名。”

全琮见得吕岱如此,心中莫名感叹了起来。众人皆在,不好说话太多,只是朝吕岱拱手一礼,吕岱也微笑点头回应。

吕岱贵为扬州牧,都如此附和了,诸将谁还能说半个不字?法不责众的道理,他们都是明白的,更何况扬州战局全靠他们维持,又如何担忧会获罪呢?

吕岱署名盖印之后,之后是张承走了过来,弯腰提笔,再后是吕据,而后是太史享、朱才、高寿、贺达等人,并无一人遗落。

片刻后,全琮手持诸将联署的文书,朗声说道:“诸位与我全琮一同效力国家,还望今日回营之后各自整兵,明日一早,随我击退魏贼!”

“遵命!”吕岱与众人一同应下。

……

翌日天刚破晓,吕岱的一万军队从大江南岸出发,乘舟来到江北东岸。士卒们分批成队的走下船只,在各自曲长、司马的指挥下开始列阵。

濡须坞分东、西两坞,同样,北侧魏军修筑坞城也分了东、西两处。

濡须水西侧地势低洼,偶有水塘支流泥泞之处,不如东侧平整。是以昨日全琮分派军务之时,也是西守东攻,欲要将兵力尽数集中于东侧。

依着昨日分派,吴国新任的左大都督全琮,共抽调了两万五千士卒。其中八千人来自全琮本部,一万人来自江南吕岱所部,余下七千人由张承所领。

战端是由水军开始的。

魏军营垒距离吴国濡须坞以北四里处,且有浮桥连接东西两岸,军营巍峨严整,甚为壮观。

偏将军乐綝本在营中无事闲坐,却一时听闻帐外起了许多惊呼声。乐綝听闻,一时怒起,一边走出帐门一边喝骂道:

“谁人在营中喧哗?莫要忘了军法!左右何在?”

一名亲卫都伯从不远处望楼的方向急忙跑来,跑到乐綝面前一丈多远的时候就大声喊道:

“将军,吴军的船来了!船来了!”

乐綝下意识的将右手放在了腰间刀柄上,厉声喝道:“说清楚,是什么船!”

亲卫都伯咽了咽口水,朝着临河的方向指去:“像是艨艟,却又有些不同,将军还请亲自去看看吧!”

“吴军来了艨艟?”乐綝虽说有些不信,但情势紧急,不容他再拖延,一边命令军中吹响号角金鼓准备迎战,一边亲自到河边的营门处去看。

从魏军士卒望得吴军船来,再到乐綝出营,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乐綝恰好目睹了吴军艨艟来袭的画面,一时瞠目结舌。

所谓艨艟,又可叫做蒙冲,乃是一种狭长侧面多桨的船只,因此船型和桨手的作用,在水战之中速度迅捷,迅猛如飞。

乐綝前些时日,远远见得吴军楼船在濡须口处,以为初冬水浅,吴军船不得进,今日吴军却派了艨艟入了濡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