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如果不是我
“我可是听服侍大娘的丫头闭月说,大娘已经接连三天只喝一碗米粥了,身子骨越发消瘦,难道你愿意看到茶饭不思的大娘?还有你的那些侄子侄女们,你平日里对他们再好不过,难道外出这么多天不想回去见见他们?他们可是整日在大哥耳边念叨小三叔啊……”
不得不说谢家大郎这话说的实在是有水准,就连原本怒气冲冲的谢氏家主这会儿也忍不住放松心情。
是啊,本来这就是一件家务事,何必跟自己儿子闹得这般难看呢?
更何况谢明尘如今简在帝心,虽然只是个太医,那也是政治中心的人物。尤其还跟宸亲王搭上了关系,如今的身份更不可同日而语。他今日来是想让谢明尘为谢家做事,又不是想让谢明尘真跟谢家翻脸,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而且如今在朝中能跟宸亲王打好关系的老式家族还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都是近日来声名鹊起的年轻人,要么出身新贵,要么干脆就是平头百姓。这样的人,五家七姓就算跟他们见一面都觉肮脏。再者说,外人又哪有自家人用着安心?
更何况谢明尘还不是普通的谢家子。他是自己唯一的嫡子,他的母亲出身世家王氏,外祖父又是当世大儒,经营着方圆书院,只是平日向来不喜张扬,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天下几乎三成读书人都出自方圆书院。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偏偏谢明尘打小就是个古怪性子。明明天资聪明的很,读书写字过目不忘,初次下场就得了头名,十二岁那年就中了秀才。这样的良才美玉竟出自他们谢家,谢家主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自豪的很。
但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这混账小子自从中了秀才之后,回来竟然抛去那些锦绣文章,先贤圣书,一头扎进了杏林之道,去学起了医!
虽说这天下有名的医者都会受到各方尊敬,可到底医者也不是上九流之辈。尤其像他们这般积年累月的世家大族,对医者向来只有使用之道,万万没有成为医者之人。
想起那时候谢家主依旧觉得气愤,可谢明尘这小子打小就是个倔头驴,看起来云淡风轻,不在乎任何东西,实际上一旦下来决定,那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初也不是没骂过没打过,也不是没有悉心交谈劝导过,可谢明尘硬是拒绝了所有人的劝导,径直学起了医学。
那时候整个谢家都闹得鸡犬不宁,谢氏家主本来想着这医学之道浩如烟海,谢明晨年纪轻轻也学不了什么东西,可谁曾想到这臭小子不仅在文章上颇有才华见解,就连医学之道也格外出彩,就凭着家里几本医书以及家中老祖父的三言两语教导,硬生生考去了太医院!
谢明尘如今才十几岁,都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可世上就是有这般天才,无论投身哪一方面都能做出成就。
不得不说,虽然嘴上不提,但谢家主对谢明尘这个儿子还是很自豪的。
但这臭小子实在太过倔强,方才商量之事,难道对他来说很难吗?同样都是谢家子,为何大郎四郎五郎他们都能真心实意为家族着想,偏偏只有三郎是个倔头驴?
难道是随了他母亲?想起家中佛堂那个自从得知同日娶亲真相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的倔强女人,谢氏家主就觉得疲惫不堪。
娶亲之前他就知道王氏女是个什么性子。几次三番说不通之后,他干脆撒了谎,说自己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这世间男子没有哪个能忍住不偷腥呢?更何况他还是谢氏家主,凭什么要偷偷摸摸,不能给自己心爱女人一个身份?
所以成亲当日干脆瞒着王夫人,将心爱的女人一并抬进门做了贵妾。
本想着只要糊弄着成了亲,女人嘛,就算婚前有再多的幻想,成了亲之后有家庭琐事烦恼着,总会认命。可谁曾想王氏女第二日发现真相之后,那冰冷的眼神简直让谢家主觉得冰凉刺骨,如坠冰窟!
短暂的羞愧过后是恼羞成怒,明明全天下的男子都这般,凭什么他不可以?只是还没等他冷落王氏女,王氏女就起身回了娘家。
还未到三朝回门之际王氏女就归家,带来的震动可想而知,只不过王氏女还是太过单纯,以为家中父兄疼爱就可以任由其为所欲为。虽说两大世家撕扯了许久,谢家给了许多利益出去,最终王氏女还是被送了回来。
谢家主本来还想羞辱对方一番,真以为回娘家就行了?王谢二家百年来联姻过无数次,期间利益掺杂,又怎是区区一个女子说和离就和离的?
只是没想到,自那之后,王氏女每次见他都画着不人不鬼的半面妆,每回都能精准的吐他一身!简直是不可理喻!
后来,王氏女干脆在自己院子里建了个小佛堂,清清静静的过起了日子。别说旁人,就算自己去也近不了身。那时候他早有侍妾,大郎二娘都已经几岁了,只是瞒的紧,旁人不知道而已。见王氏女这般将自己的面子往地上踩,谢家主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将两个孩子和其娘亲过了明面。
总而言之,谢家那一年,闹得叫一个满城风雨。
只是他就算不喜王氏女,也需要一个嫡子稳固族长家主身份。但王氏女根本不让他近身,如何生的了孩子?
不过谁也没想到,就是新婚那天夜里,王氏女竟然怀了身孕!王氏女是第一个知道的,她竟敢找了贴身嬷嬷去寻打胎药想要堕了那个孩子!
那可是谢家血脉!
好在那老嬷嬷知事,及时将消息禀告自己,这才保下了王氏女腹中的孩子。
想到这里,谢家主就一阵生气。
“当初如果不是我,你能活着来到这世间吗?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竟敢忤逆自己的生身父亲来!你以为你是宸亲王不成?!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林炜!惹急了我,我一纸诉状告到陛下那里去,我倒要看看,不孝顺生父之人,又有何颜面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