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案（7）密探奉命办事
我身穿孝服，坐在屋内的正座上，秦昭站在我的身旁，祁箴坐在一边。
依依和李治，还有霍彧兰琴推着一个乞丐入内。
霍彧和兰琴随即站在屋外，关上了门。
乞丐的脚有点跛，一瘸一拐，胡子头发已经花白，被依依一脚踹在了地上。
乞丐扑倒在地上，却是直勾勾的，惊讶地看着我。
“就是他！”依依站到乞丐身边，“从你接近陆府开始就一直偷偷跟着你们！”
我对秦昭点点头，秦昭已经向前，在这个乞丐直勾勾盯着我看时，他蹲下用力将乞丐的脸掰向自己：“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乞丐看看秦昭，再看看我，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他又脏又臭的黄牙：“嘿嘿嘿，活了！陆家小姐活了！哈哈哈。”
乞丐开始拍手，装疯卖傻。
是不是真疯，秦昭能一眼看出。
他扬手一个巴掌甩了下去。
“啪！”
“别在这里装疯卖傻！”秦昭厉喝。
乞丐不哭不闹了，害怕地抱住头：“别打别打，呵呵呵……呵呵呵……我说出来有用吗……”
他嘶哑地转回脸，咧着嘴继续笑着：“我说来你们也不敢怎样，你们还是赶紧逃吧，他们又要杀你们了，他们还要杀我呢！”
秦昭沉下了目光，回头看向我，我沉默不语，他再次转回脸：“他们还要杀你？这样，你把实话说出来，我们给你钱，你可以远走高飞，不至于在这里做乞丐。”
乞丐定定地看着秦昭，看来是心动了。
秦昭见他心动，直接拿出了钱，塞在了他的手里：“钱你已经拿在手里了，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你只要在我们这里多待一刻，就有可能被和我们一起死。”
乞丐惊慌地睁大了眼睛，匆匆将银票塞入了怀里：“十八年前，我就被派到这里了。”
我对依依点点头，依依立刻拿出小本本，开始认真记录口供。
我们在乞丐渐渐又了解到了当年的一些真相。
他，正是护国公养的一个密探。
十八年前，他奉命到久安府开始监视陆孝恩一家。
密探很多时候其实更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着。
他在久安府扎根，在陆府附近买了一间小屋，找了一份普通人的工作，开始成为久安府一个普通人。
除了，他要定期向上级汇报陆芸的事。
渐渐地，他也有了喜欢的姑娘，和姑娘还成婚生子。
作为一个密探，他知道这份小幸福不会维持太久。
他也开始变得矛盾，他希望上面能让他一直监视陆芸，那么他就能一直做个普通百姓。
他也希望上面不要再监视陆芸，只要还在监视，说明迟早会对这个陆芸下手。
终于，他总是在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密探门口挂的灯有讲究。
灯上有了记号，就是有了新任务。
他于上线秘密接头，拿到了一封信，上面的任务是，让他把这封信送去陆府。
密探的人生，让他知道自己的小生活，就要结束了。
他还没送出信，就让自己媳妇儿带着孩子回娘家买地买房，以后就在她娘家定居。
他媳妇儿高高兴兴拿着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等目送媳妇儿孩子安全离开，他才送出了手中的那封信。
之后，他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发现陆家人接到那封信后，就离开了久安府。
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接到下一步命令。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封信，有可能也是他的催命符！
他的预感没有错，他虽然跑了，但是每跑掉，他被人灭口了。
他大难不死，重伤腿瘸，他决定回久安府，继续盯着陆家。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或是重伤难以远行，或许害怕被上线知道他还活着，他若跑到媳妇家，又连累了孩子，或是在久安府，做了一辈子密探，最终却落了个被灭口的下场，他心里不甘！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成了一个瘸腿的乞丐。
直到，今天。
“你现在知道了吗！是护国公要杀你！”乞丐阴狠地看着我，“你能拿他怎样！你能拿他怎样——哈哈哈哈——”
秦昭看向了神情已经阴沉的祁箴。
我依然看着乞丐，镇定开口：“如果我逮捕护国公，审理此案，你可愿做人证？”
乞丐一下子笑出：“哈哈哈——你在说什么梦话！你先活下来再说吧！他的刺客，一定已经在路上了！”
我眯眸，沉语：“很好，我正等着他们！”
乞丐愣住了。
我看向他：“你放心，若是没有准信儿，你只管躲着，但我希望，在我抓获护国公，需要有人指认他的时候，你能站出来！只有人证物证确凿，我们才能真正除掉他！你也不想总是活在他的阴影下，过着这种东躲西藏，连老婆孩子都不能见的老鼠般的日子吧。”
乞丐再次怔住了神情，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一次，是他在挣扎。
我起身：“给你的钱你拿着，我们船上还有一位很厉害的易容大师，她会帮你易容，让你可以回家，你的媳妇儿还有孩子，都在等着你，等我抓获护国公之时，我希望能在大堂上，看见你。”
他张着嘴，露出那一口黄牙，泪水却从眼中滚落，在他肮脏的脸上留下了两道干净的泪痕。
“你，你不恨我吗……要不是我监视你……要不是我送出那封信……”他的声音在哭泣中颤抖。
我侧转身，轻叹：“恨你有用吗？你不是主谋，你是密探，你也身不由己，你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也不知道那封信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你走吧，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
我背转身，不再看他。
身后，传来他重重磕头的声音：“这份恩情我记了！只要你抓到护国公，我必然做你的人证！”
我闭上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
随着依依他们把乞丐带离，整个大堂又恢复安静。
“至少我们有了一个人证。”秦昭走到我身旁，他知道今晚得到的线索，并不多，一切都仿佛是我们已知的线索。
护国公派人监视陆家。
护国公派人送了那封信。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护国公派了刺客，但必然跟护国公也已经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