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不同
第371章 不同
自己盖的房子自己住，每天没事就是去种树，有个喝酒的狐朋狗友，不用去操心华山派，也不用去操心其他事。
那些江湖之中的事，离他越来越远，生活如此简单。一点一点的，令狐冲忽然对这沙漠之中的小院有了一种归属感。
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家。
只是有时候，他会对着月亮发呆，正如同眼下。
沙漠的夜晚格外清澈，银河如练横贯天际。令狐冲抱膝坐在新盖的茅草屋顶，望着那轮将圆未圆的明月，夜风拂过他散乱的发丝。
“嘿”陆小凤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小胖子把腿翘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半躺着抱着个泥陶酒壶：“令老兄又在想小师妹你这般年纪怎么还看不透居然还在故作忧伤”
“我复姓令狐，不姓令。”令狐冲无奈地摇头。这已经是第七次纠正了。
“知道了，令老兄。”陆小凤灌了口酒，喉结上下滚动。
“……”令狐冲颇为无奈，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知道陆小凤在学谁。
对于石飞，他也颇为忌惮。在他看来石飞十分神秘，只是对种树非常固执，似乎要真的把沙漠种满树。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看开些。”陆小凤对着呆头呆脑的令狐冲说道。
令狐冲不呆，但是跟陆小凤比还是有点呆。
月光下，令狐冲的侧脸镀着一层银辉。他看着十八岁的小胖子，轻声道：“你又没有小师妹，你不懂。”
“我虽没有师妹，”陆小凤突然坐直身子，酒壶在指尖转了个圈，“但我有表妹、表姐，还有小红、小翠、阿竹.“
“那是谁”令狐冲瞪大眼睛。
“自然是我喜欢过的姑娘们。“陆小凤正色道，麻子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认真。
“……你莫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令狐冲诧异的说道。
“难道你不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吗”陆小凤反问。
“你还是人吗”两人异口同声。
夜风突然变得喧嚣。令狐冲的意思是这般滥情实在有违君子之道，陆小凤想的是令狐冲那么大的人，却是专情至此简直匪夷所思。
“男人痴情有什么错”令狐冲低沉的说道：“反倒是你见一个爱一个，才不对吧”
陆小凤晃着酒壶，眼神突然飘远：“难道不该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吗每一个女孩都有她独自的魅力，不可让她失望啊！”
“你那是喜欢吗你明明是贪图别人的身子！你那是下贱！”令狐冲捡起一块碎木头石子掷去。
碎木头被陆小凤两指夹住，说道：“男人下贱有什么错”
“……”令狐冲彻底的沉默了。
“当时的我也如此，只顾着心中的所属，结果错过了身边的人。”陆小凤突然低沉，喃喃自语道：“等到失去与错过了，才留下遗憾。”
“就是那种，明明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但你还是不明白。你只有过了好久，猛然想起来，才明白她的话。”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依旧笑春风啊！”
令狐冲看着这个故作忧伤的小胖子，忍不住说道：“你这个样子，还有女人喜欢”
“……”陆小凤听到这话，一下子涨红了脸说：“令狐冲，我给你面子，喊你令兄。不给你面子喊你令狗！我可是人见人爱的陆小凤！”
“人见人爱“令狐冲打量着月光下那个圆脸麻子的小胖子，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
陆小凤现在一脸麻子的小胖墩，跟人见人爱的可没有关系。
“可恨！令狗！我要让你尝尝我灵犀一指的厉害！”陆小凤大怒跳了起来，对着令狐冲身上的要穴点了过去。
“我怕你啊！”令狐冲抄起了身边的树枝，以树枝做剑对着陆小凤打了过去。
一个重伤初愈内力全无，一个年方十八火候未到。两人在月色下腾挪辗转，枯枝与指影交错，如同菜鸡互啄。
等到两个人打累之后，陆小凤毫无风度的坐在地上喘气：“令狗.知道厉害了吧”
令狐冲气喘喘吁吁的说道：“我不是令狗，我是令北。”
“娘希匹！”陆小凤大怒，两人又打作一团！这时候他们就听到了石飞怒吼：“吵什么吵，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两人这才停止了嬉戏打闹，乖乖的回屋里睡觉了。
躺在床上的令狐冲，看着梭梭草的屋顶漏下一缕月光，像一柄银剑斜插在土墙上，忽然想到了在华山上的日子。
师父严厉的训导、师妹银铃般的笑声、师弟们练剑时的呼喝，这些记忆在黑暗中愈发清晰。
他猛地坐起身，粗布被子滑落在地。洛阳金刀王家的羞辱、同门师兄弟的冷眼、小师妹与林平之十指相扣的画面。
这些记忆如同附骨之疽，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鲜明。
他翻来覆去，一会想的是与师妹一起练剑的日子，一会想的是师妹与林平之手拉手，一会想的又是被诬陷偷学的事。
夜风穿过新糊的窗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令狐冲轻手轻脚推开门，坐在院子里发呆。
那些过去的事，像是心底的波浪，今天忽然涌上心头。又像是捆在心里的结，越是挣扎越是让他忘不了。
他也不愿意忘却。
“嘘——“旁边突然传来气音。
陆小凤的脑袋从窗框里探出来：“还没睡啊“
看到令狐冲还要说话，他做贼似的左右张望，指了指正屋方向：“别说话，进来说。“
进到屋里，屋里灯都没有点，陆小凤借着昏暗的灯光，给令狐冲倒了一杯酒，用着做贼的语气说道：“这个是我偷偷藏的。你不会还在想你的师妹吧”
他怕声音大了，吵到石飞，被石飞怒喷。
令狐冲沉默，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明你比我大几岁，但是令兄，恕我直言，你还是略微稚嫩。”
真是奇怪，明明陆小凤才十八岁，而令狐冲已经二十五六岁的“老江湖”了，但是陆小凤还是说令狐冲稚嫩。
因为他们所在的江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