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死得蹊跷
汤泉行宫,侍卫营房。
顾少晏看着桌上的熏香烛发呆。
这些天他让人留意京中的动静,特别是平凉侯府的动静。世子夫人蓝氏是真的死了,都埋了。
听说葬礼办得很大,大半个京城的勋贵都给她送行。
蓝氏到底是怎么惹到平阳王府的?不惜让平阳王妃亲自动手?
难道是她的先夫,赵魁父亲的死有什么蹊跷?
不然怎会决裂到要杀人。
可赵魁父亲都死了十来年了,这些年听说蓝氏也经常上王府走动,和平阳王妃的关系极亲厚,不因她离府另嫁就少了来往。
怎么一朝就对她下手了?
顾少晏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他让人回京打听来的消息,说平阳王妃在蓝氏的灵前痛哭失声,说明明面上二人是没有矛盾的。
至少在外人看来,二人关系极亲厚。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听说平阳王妃在蓝氏灵堂上哭得嗓子嘶哑,顾少晏想起那天看到的一幕,只觉遍体生寒。
女人之间的暗斗不比男人间的刀光剑影弱。实在可怕。
而且这事他现在还不能宣之于口,就平阳王妃那个表现,没人相信是她杀了蓝氏。
当时他在暗处,亲眼瞧见平阳王妃在崖边哭得极伤心,恨不得亲自下去寻她们。挣扎痛哭,一众下人拉都拉不住。
还亲自等在寺里,直到那两人的尸首被找到,抬上来,她又哭得撅了过去。
就这番表现,说她杀了蓝氏?
堂堂一个亲王妃,没点证据,敢污蔑她,是嫌脑袋挂得太久不想要?
顾少晏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果然是人老成精,算无遗策。当时山顶除了他,再无别人。
熏香烛里悠悠药香飘出,是提神醒脑的味道,但这也没让他乱如麻的思绪理顺一点。
想到平阳王府让人去打探过季姑娘的消息,也不知是不是平阳王妃让人做的。
想到她一力促成赵魁与季姑娘的亲事,顾少晏隐隐有一丝不安。
叫来阿年阿吉,又让他俩多安排一些暗处的人手,在京城各处留意,务必保证季姑娘的安全。
季安澜收到他送来的一匣子各色香熏烛,高兴得很。
问来人:“是你们公子在抱恩寺买的?”
“是。听说附近是一个村子新做出来的,卖得极好。要不是我们公子身着侍卫服,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别人还不一定让他先买。听说很多读书人,来上香的贵人都是一篮子一篮子的买去。”
指着匣子,“这些还是我们公子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季安澜看着匣子里的各色香烛,做成各种形状,或高或矮,或各种颜色,或各种味道,装在各种器具里,瞧着有趣得紧。
听来人说这里面有各种功效,有提神醒脑的,还有助眠的。不禁感慨那个丫头记性挺不错。
她不过那样说了一嘴,就能把她的话记了个十全十。
瞧这些都是按当初她的意思做出来的。
听说卖得贵,被人抢着买,不禁替那个村子的人高兴。
估计赚了钱,就能有钱还抱恩寺了,再多攒攒必能买得起自己的宅地,盖起属于自己的房子。
心里高兴,让人厚赏了那人。
赵魁来时,见她盯着一个匣子傻乐。微笑地走上前,“这是什么?”
“你来了。是熏香烛。”
赵魁感兴趣地拿起一块,细看了又看,送到鼻下嗅了嗅,“还挺香。”
“对,各种香味,有提神醒脑的,还有清淡助眠的。一会你走时分你一半。”
“那可好。”
赵魁看了看那个匣子,觉得这种匣子还挺眼熟,“谁送来的?”
季安澜顿了顿,“先前宴席上认识的一个姐妹,送来的。”
下意识地她对赵魁说谎了。
“这种匣子似乎是宫中匠作局的手艺。我们府上经常会得到皇上和宗人府那边送来的东西,多是用这样的匣子装的。”
季安澜心里一慌,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
难道行宫的规制也跟宫里一样?
“是吗,我们家跟你不同,宫中赏赐偶有那么一两回,也没见过这种匣子。之前安冉倒是得皇上赏赐过几回吃食,那食盒倒不是这样的。”
“宫中的匣子式样多,装不同的东西用不同的匣子。等以后……你就见着了。”
赵魁说的意思她懂,笑着垂了垂眸。暗暗松了口气。
见她一脸羞意,赵魁面上也露了笑。
二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就听见锦年在外头喊了一声:“是十姑娘吗?”
季安澜笑着看过去,“是向晚来了?”
想起那个扑到他怀里大哭的妹妹,赵魁也朝门口看了过去。
结果等半天,“人呢?”
“先前看到十姑娘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被奴婢瞧见,才问了一声,她就跑了。”
呃……季安澜看了赵魁一眼,笑了起来,“许是听说你来了,想来看看你,想亲近你,又不敢。”
赵魁愣怔在那里,听季安澜说那个妹妹想亲近他又不敢,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有些欣喜,又有些心酸。
像极了当年他偷偷跑到季侯府去瞧他那个生母的样子。
大步朝院子外头走去。
走到院门外,向晚还没跑远,正躲在一颗梅树后面探头往院子这边看来。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赵魁两眼直泛酸。
语气尽量平和,“躲在那里做什么?一会雪落到身上,不冷?”
向晚想跑,又挪不动脚。听说雪会落到身上,又离那树几步远,愣愣地站在那里看他。
两手扭着,想过来又不敢。
赵魁忍不住叹气,“过来吧,陪哥哥说说话。”
“嗯!”向晚重重点头,小跑着朝他冲了过来。
临到赵魁面前停下,仰着脑袋看他。赵魁朝她笑笑,大掌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抚了抚,向晚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
“人呢?”季安澜问一旁的锦年。
“三公子领着十姑娘逛园子去了。”
“逛园子去了?”
锦年就跟季安澜说起在院子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季安澜听了不胜唏嘘。
向晚生来就有母亲疼宠,有父亲爱护,天子娇女一般,现在疼她的人骤逝,父亲又陷在自己的世界顾不上她。
即便能分神照顾她,可父亲也不会像赵魁这般摸摸她的头,会抱抱她安慰。
“让他们在外头说些悄悄话吧。别让人去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