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枭首,智菲,火种
“你死定了,我说的。”
“噗嗤!”
狰狞的铠甲周身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红色杀气,仿佛实质化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阳雨从空气中抽出钢影剑,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缓缓走到赵公山面前,一剑平挥而去,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剑势如同闪电一般,直接砍断了对方的头颅。
还没有等头颅落地,另一手则抽出一柄青虹剑,用力投掷出去,青虹剑如同一道流星般,将赵公山的头颅击飞到半空中。
“砰!”
伴随着一声爆炸声响起,赵公山的尸体无助跪倒在地面上,半空中自己的头颅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血肉和血浆挥洒下来,如同下了一场血雨,覆盖了他的尸体。
曾经不可一世的赵公山,如今被自己最看不起的游侠,最轻蔑的先锋营炮灰,斩杀在战场之上。
“当~当~当~”
赵氏军队看到主将已死,顿时军心大乱,非常果决地不再恋战,留下一批人负责断后,剩下的人则如惊弓之鸟一般,向森林之中跑去。断后的士兵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把自己的身体当做绊马索,死死拦住骑兵部队追击。
挥舞手中武器,断后士兵与追兵展开了一场惨烈搏斗,哪怕身负重伤,也毫不退缩,剩下的智氏军队已经追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余下的赵氏军队逃进了森林之中,森林如同一张巨大的嘴,将赵氏军队吞噬其中。
“熊猫老弟神威,后天境赫然能够单杀先天!”此时智菲带着士兵也赶了过来,看到赵公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用力拍了拍阳雨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敬佩,由衷称赞道。
“智菲兄妙赞了。”阳雨散去了血龙甲,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谦虚地说道,“多日不见,智菲兄赫然已是先天境,小弟自愧不如啊。”
“诶,此事说来话长。”听到阳雨的称赞,智菲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叹了一口气,搂住阳雨的肩膀,动作中充满了亲昵,向韩氏军营走去,感慨地说道,“走,老弟,我们先去休息,你我兄弟两人多日不见,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啊。”
“韩陆!你明明知道我军在营内埋伏,为何擅自做主,释放信号弹,让赵军知晓我军存在,导致包围圈尚未成型,张孟谈那小儿以此逃脱。”
刚刚通知叶桥解除战备,阳雨和智菲走进韩氏军营之中,就看见一群身穿紫色盔甲的士兵,手持刀剑,气势汹汹地挟持住绿色盔甲的韩氏士兵们,眼神凶狠,仿佛要将韩氏士兵生吞活剥一般。
之前藏在黑暗之中的智氏军官,站在刚刚在城墙上叫阵的韩氏军官面前,手中佩剑架在对方的脖颈上,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军营中回荡,面色凶厉地喝问道,“说!你是不是和赵氏暗通款曲,意图谋逆!”
“智朋大人哪里的话,我军神威,何惧那赵氏小儿,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我不过是想……是想要……”韩陆跪在地上,脖颈都被紫甲男子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流淌下来,浸湿了衣衫。
韩陆声音颤抖地想为自己辩解,然而正结结巴巴地寻找借口时,却被智朋打断,愤怒地大喊道,“住嘴!我看游侠们说的没错,尔等韩氏就是心存二心,与赵氏里通外合,想要反抗家主!”
“大兄不可!”
“噗呲!”
伴随着智菲的惊呼声,韩陆的脸庞上还带着惊恐表情,就被智朋一剑枭首,头颅咕噜咕噜滚落在地面,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染红了一片土地,血腥而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大兄,我们这段时间里,斩杀了太多韩魏士兵,你今日又杀了一名韩氏族人,如此轻易取其性命,只会进一步激化联军内部的矛盾啊。”智菲抛下阳雨,快步走到智朋身边,眼神中满是担忧,苦口婆心地劝住道,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向背后打手势,让自己的亲卫把被挟持的韩氏士兵悄悄带走,以免再生事端。
“智菲,你不要以为自己得了家主宠爱,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你不过一介候奄而已,我乃军尉,本就肩负着执行军中秩序和纪律的重任,那韩陆未经允许,擅自暴露我军埋伏,如此行径,简直就是在拿全体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我杀了他又能如何,就算是韩虎在此,我一样敢杀!军法如山,岂容他如此肆意践踏!”
智朋因为计划的暴露怒不可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连自己同族的智菲都没有给好脸色,随手把剑上鲜血甩去,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溅落在地上,然而收剑回鞘,转身离开时,仿佛故意一般嘟囔道,“一个旁支子弟而已,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诶,老弟见笑了。”面对同族兄长的嘲讽,智菲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韩氏士兵向自己感恩戴德离去,然后转身带着阳雨,走向军营中自己的休息区,脚步略显沉重。
虽然同为先锋营,可智氏先锋营的待遇与赵氏先锋营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智氏先锋营这边有干净的营帐,单独的伙房,还有后勤和医师随时待命,一旦有士兵受伤,便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看到飞天大跳蚤等人一起与士兵们回营,众多医师在智菲的同意下,纷纷上前帮助其治疗身上伤势,动作娴熟,眼神专注,仔细为每一个伤员包扎伤口。
“如今战时,不宜饮酒,军中也没有饮品,老弟别嫌弃,喝点清水吧。”在先锋营的休息区中,智菲还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帐篷,宽敞明亮,里面摆放着简单的坐榻,招待阳雨坐下后,智菲歉意地给他倒了一杯清水,在粗瓷碗中微微荡漾,自己则率先喝下,润了润嗓子说道。
“智菲兄哪里的话,有清水喝就很不错了。”阳雨端起粗瓷碗,将其中清水豪爽地一饮而尽,清凉顺着喉咙流下,让他感到一阵舒畅,擦了擦嘴角感慨说道。
“这段时间被困于赵氏前哨营地,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暖,那营地条件简陋,每天发放的伙食粗劣,晚上就睡在一张破旧草席上,而且这段时日恐怕会有大雨,昼夜温度变化极其大,晚上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我当初邀你前来,你不来,这兜兜转转,怎么跑到赵氏那边去了。”与阳雨重逢,智菲非常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也没有把对方当外人,直接就把盔甲脱下,毫不设防地只穿了一件军服,调笑着说道,“怎么?想给为兄一个惊喜?”
“诶,此事说来话长,我是被姑布师强征而来的。”阳雨苦笑一声,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智菲简单说了一下当初分别之后遇到的事情,包括了明辉花立甲亭的建立,以及从中山国购买的战马,还有被姑布师追回的事情。
“那姑布师是姑布子卿的徒弟,虽然为人柔武,可是姑布子卿的相术倒是学会了一二,他邀请老弟前来晋阳,应该是也看出了老弟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只不过没有料到赵公山过于仇视游侠群体,竟然给老弟安排到先锋营当一个炮灰。”夜战刚刚结束,后勤给智菲端来一些吃食,有油饼有热粥,智菲挥手让其退下,撕下一块油饼随意吃了两口,可是却如同嚼蜡一般,脸上也带着一丝惆怅。
“如今智氏形势一片大好,晋阳已经被围困三年,那晋阳城如同困兽一般,只需要保持局面,晋阳城不攻自破,智兄在担心什么?”张孟谈只前往了魏氏军营,在韩氏军营被拦了下来,只要赵氏没有和韩魏两氏联手,晋阳对于智氏完全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阳雨见此不禁好奇问道。
“老弟如今偏居一隅,对于晋阳之战不太了解。”智菲将桌上的吃食往前推了推,示意阳雨随意,自己则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缓缓说道,“晋阳之战,无论胜败,都后患无穷啊。”
“之前入营之时,熊猫老弟应该也看见了,我族内大部分人,都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对着韩魏两氏随意打骂欺凌,甚至阵前斩将,气焰嚣张。”
“按理说韩虎与魏驹应该对此不满才对,可是二者却忍气吞声,惧于家主威严,导致韩魏两军之中怨声载道,也越让家主自命不凡,对于战略战术刚愎自用,不听劝告,长此以往,我军内部矛盾重重,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
“造成如此暗流涌动的局面,和游侠的加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今家主接纳了一伙名为‘红星工会’的游侠组织,这些人武力不凡,而且也十分聪慧,仿佛有未卜先知之能,屡屡提出战争之中的要点,导致我军胜利,但他们的存在,也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让我心怀顾虑。”
“不过我总感觉他们是另有所谋,因为我军虽然取得了胜利,可依旧付出了一部分代价,战场上刀光剑影,不少将士都永远地倒下,但红星工会的兵力却始终没有衰减。”
“而且他们和智果伯父公然唱反调,智果伯父提议要对韩魏两氏多多提防,两家如今看似忍气吞声,可这种表现更像是韬光养晦,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反扑,而红星工会之人,却大肆与韩魏两氏交往,谄媚讨好的神色溢于言表,仿佛韩魏两氏才是真正的主子一般。”
“前些时日,有游侠偷偷进谏,让我们提防赵氏的张孟谈,此人看似文弱,实则心怀谋略,不可小觑,可此游侠却被红星工会严厉惩戒,驱赶离营,家主对此也不以为然,认为张孟谈只有改革之功,并且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在战场上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对晋阳一役并无大用。”
“也就是智果伯父再三劝住,苦口婆心跟家主分析局势,所以才在韩魏军营之中派遣了督军,用于提防一二。”
“前段时间,智果伯父又去建议家主笼络韩魏两氏的谋臣,许以封地,借此安抚韩魏两氏,然而却被家主毫不犹豫地拒绝,唯恐战后利益不够丰厚,伯父一气之下,独自去找晋国太史,要求带领族人改立辅氏。”“也不知道敌人利用了什么手段,把消息传到了赵氏之中,今日带着张孟谈夜袭,想必就是为了谈判。”
智菲心中有事,根本就没有吃多少东西,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看到阳雨也不怎么吃,拍了拍手示意亲卫把餐盘端走,感慨说道,“还好智果伯父留了一手,在魏氏军营里面藏了两个督军,发现有骑兵带着张孟谈出营,火速把消息传给了我,这才免于敌人与韩氏密谋。”
“此人还算有些抱负和手段,只能说各为其主,如果没有战争,我们或许可以把酒言欢。”智菲的亲卫还是王楚,虽然经过训练,早就可以说话,但是不知为何,却带了半张铁皮面具,对着阳雨憨憨一笑,什么也没说,端着餐盘就离开了。
“哦?熊猫老弟见过张孟谈了?”智菲此时来了精神,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踏上,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调侃地询问阳雨,“听闻此人伶牙俐齿,巧言善辩,有审查形势之能,能在复杂的局势中迅速分析出利弊得失,看来熊猫老弟没有当场杀他,想必也是被他说服了?”
“诶,我只想快些结束战争,管他如何。”面对智菲,阳雨也很放松,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自信,气冲云霄地说道,“先天初元境对我来说也不过尔尔,张孟谈若是真的对此战有威胁,改日我前去杀他便是。”
“不过。”阳雨看着独自站在门外的王楚,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话锋一转,好奇询问道,“安娜兄嫂呢?虽然她只是女子,可毕竟是牧师,尚有一战之力,为何没有跟随长兄?”
“诶,这个就要说道我为何变成初元境了。”智菲刚刚才露出了一丝笑脸,此时又变成了满脸的惆怅,抬头看向帐篷顶端,仿佛在看向遥远的过去,“我是被一份家书从北冥催回来的,信上说是回来帮忙管辖城池,实际上也是为了晋阳之战。”
“我本是后天暗劲期,要想步入先天,还需要一些时日,可是我父着急在家主面前献媚,为我许诺了一桩婚事,并且讨来了一枚丹药,服用之后便踏入了先天,可再想向前一步,却是难了。”
“这枚丹药是女方家内所出,闹得最后我不得不与此女订婚,安娜虽然愿意做妾,可是我担心她不习惯中原的后宅文化,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容易被欺负,所以让她再等等我,等到战争结束,我就会再度离开,去她的家乡成婚。”智菲愣愣地看着帐篷,或许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爱人,所以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满是温柔和眷恋。
“周朝如今遍地狼烟,嫂子独自一人,怕不是有些危险。”阳雨闻言,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眉毛,嘴角带着依稀狡黠地笑容说道,“若是兄嫂不嫌弃,小弟在北方的乾送城之中,稍有一丝地位,可以前去休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等到战时结束,智菲兄与我一同回去,和嫂子一同团聚可好?”
“你小子,打我主意是吧?”智菲此时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躺在软榻上,指着阳雨笑骂道,“我的归宿不在这里,在北冥,那里一片冻土,时常有邪魔现世,有很多英雄豪杰自发聚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保全这片大地宁静。”
“也罢,晋国内乱,确实不安全,让安娜去你那里休息也好,还能帮帮你的忙,她虽是个女子,但医术高明,说不定能发挥大用。”智菲考虑了片刻,最后还是起身,同意了阳雨的建议,“王楚,喊一名网道术士过来。”
没过多时,帐篷之中走进了一名穿着宽大斗篷的士兵,斗篷的材质十分特殊,非皮非布,边缘处镶嵌着一些细碎晶石,将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单单站在原地,四周的空气如同被火焰燃烧一样泛着阵阵涟漪,带着丝丝热浪,让周围的温度都略微升高了几分。
“战争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通讯,我智氏一族强大,不是靠嘴上说说而已。”智菲指着沉默寡言的网道术士,微微扬起下巴,颇为有些骄傲地介绍道。
“网道术士都是身心坚韧者,历经无数艰难险阻,让城市火种点燃了识海,火种点燃识海的过程,痛苦万分,非一般人所能忍受,并以此间接联通了火种定位法则,虽然没有战斗力,但是可以与手持信物之人进行远程通讯。安娜手中便有一片火种晶髓,乾送城在哪里?我这就让她前去。”
阳雨报出前往乾送城的方法,看着网道术士伸出宛如干尸般的手掌,枯瘦如柴,皮肤干裂,仿佛没有一丝水分,突然手掌上燃起了一团火焰,跳动着光芒,没过多时就从里面传来了安娜的身影,在火焰中若隐若现,带着一丝朦胧的美。
对方看到阳雨在智菲身边,也非常高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简单聊了几句,便定下了前往乾送城的日程。
阳雨也用花翳珀和叶桥说了一声,告诉安娜的到来,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网道术士手中的火焰,对方的通讯方式虽然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是比花翳珀通讯成本更低,或许二者可以结合,研发出一种可以进行大面积通讯的方式。
“熊猫老弟,如今到了晋阳,又脱离了赵氏,先前在战场说,要入我麾下,不是戏言吧。”闲扯了半天,智菲终于和阳雨开始讨论正经事情,端坐在桌案后面,身体挺直,眼神专注地看向阳雨,其中有些调侃,又带着一丝期待。
“老弟如今带三百先锋营倒戈,不如和我营合并,组建先锋旅可好?,我再让家主给你个官职,食邑俸禄都不在话下,到时候你在智氏一族中也能有一席之地。”
“任凭兄长定夺。”阳雨拱手答应,不过却皱着眉头,话锋一转说道,“智菲兄知道我不在意金银权贵,只是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如今张孟谈已经与魏氏密谈,说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张孟谈此人巧言善辩,与魏氏密谈,说不定会想出什么对我军不利的计策,如今此役,应当快快攻打晋阳,晋阳一旦陷落,任凭对方有通天的手段,也阻止不了赵氏灭亡,此时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尽快行动。”
“贤弟说的没错,但是也如你之前所说,我军若是想要大胜,只需要围困晋阳即可,可是如今暗流涌动,各种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虎视眈眈,需要尽快拿下晋阳,可两策互相干扰,并非我一人可以定夺。”智菲皱着眉头,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随即说道。
“这样吧,等天明之后,我带你前往我军驻地,面见家主,想必凭借家主对我的宠爱,还有智果伯父也应该归来,我们一起再劝一劝。早日结束这场战争。”
“甚好。”阳雨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智菲深受智瑶的恩宠,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从其他智氏族人的态度可以看出来,智菲身为旁系子弟,很受他人排挤,看智菲的眼神中充满了嫉妒,如今再多的计划,也只能等见到智瑶的时候再说。
太阳逐渐从天边露出了一角,光芒如同金色丝线,驱散了黑暗,天空也由深邃的墨蓝色渐渐变成了淡蓝色,两人东拉西扯了一阵,时间已经到了寅时,智菲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神中透露出疲惫,白天还需要前往智氏军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阳雨匆匆告别,让他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