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第334章 那年今日
第334章 那年今日
今天的温度并不低，天气甚至罕见的晴朗，然而当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身处阳光下的韩昼却莫名感到了一丝寒意。
二十一点三十三分。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昨晚发来的消息。
然而可怕的地方在于，在从欧阳怜玉的口中得知萧小小的情况之前，他居然没有半点关于这条消息的印象。
可他无比确信，无论是昨晚还是今天上午，他曾不止一次查看过聊天列表，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照理来说只要看到消息就绝不会忘，可他却直到刚刚才回想起来。
这种感觉不像失忆，反倒更像是记忆被淡化模糊了，就像照片中那些被模糊的背景，给人一种无关紧要的感觉，如果不将照片放大寻找更多细节，就会下意识把背景中的一切忽略。
包括人。
直到现在，古筝依然还记得韩昼说这句话时的样子。
古筝得意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将吊坠紧紧按在胸口，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他这话倒是没有夸张或是编造，只是有意模糊了事实，为的就是让大家误解一件事，那就是韩昼提前预支工资的原因是为了给古筝庆祝生日。
不过在得知两人分别是高三的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过后，副校长的态度又变得相当温和，表示两人有着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能够运动学习两不误，非常值得表扬。
“哦。”
她习惯在跑步的时候戴上耳机听英语听力，同时在心中总结今天的错题，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当自己跑完第二圈时，有人在后面拼了命地追赶自己，还大声让她停下。
当然，她也只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她的力气用的有点大，韩昼的脑袋被撞在了灯柱上，不过还不等她道歉，就听后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没听……听见我在叫你吗？”
这才是她最喜欢的礼物。
古筝下意识想要否认，可面对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还是决定说实话，将视线移向别处，“偶尔还是会需要的……只是偶尔！”
韩昼盯着礼物盒看了一会儿，面露苦笑道：“我突然有些担心你不喜欢这件礼物。”
此言一出，本来闷闷不乐盯着饭碗的古筝果然动容，视线扫向挂在脖子上的蓝色海豚吊坠，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韩昼第一次送自己生日礼物时的情景。
韩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在网上找到的最适合女生的生日礼物，不过买了之后我才想起你好像从来不戴饰品，就连发卡也不怎么用，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等等欧阳老师！”韩昼出声叫住她，“我现在就有事想请你帮忙！”
“你不知道你……你的匀速跑比我的全力冲……冲刺还快吗……”
古筝愣了愣，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嘀咕道：“你是在安慰我吗？”
由于跑得太急，她不小心撞到了前方的电线杆，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捂住脑袋扶着墙，继续跌跌撞撞地逃离。
“这是什么？”欧阳怜玉好奇地接过盒子。
“谁叫你不好好锻炼身体的，之前叫你跟我跑步也不跑。”她白了对方一眼。
听说当时的声音大到惊醒了住在学校外居民楼睡眠质量极差的副校长，他深深记住了古筝这个名字，怀疑是有学生早恋，第二天就把她和韩昼一起叫到了办公室，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
“……”
教室里没有镜子，古筝只好询问在场唯一一个人韩昼的看法。
据说这一幕刚好被正在遛弯的年级主任给看到了，而正是因为有了他有关“女学生操场深夜壁咚男学生”的汇报，副校长才会大发雷霆。
欧阳怜玉停下脚步，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头白了这个丝毫不知道客气的学生一眼：“我先声明，帮你可以，但感情的事除外。”
她低头看了看挂在脖子上的耳机，突然有些失神，懊恼为什么自己只下载了英语听力。
“这还差不多。”古筝弯了弯眼睛，立即眉开眼笑。
“想把耳机分你一半，请用一半心事来交换，另一半就当做秘密档案，我想用余生去慢慢翻看。”
那时班上有夜跑的习惯，为了让同学们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每晚晚自习第三节课结束，班主任就会要求作为班长的她带领大家去操场跑上三圈。
“那我也跑不过你啊。”
韩昼耸耸肩，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反正也是我们班打扫。”
欧阳怜玉面色一窘，似乎有些心虚，立即转身加快脚步离去：“我真的要走了，你赶紧回去吧。”
韩昼先是一愣，随即
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今天忙得有点昏头了……那正好，你跟我回教室一趟，我把生日礼物给你。”
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一种莫名的无措感在韩昼的心头盘旋。
“好。”
“什么叫闲得无聊？”古筝面露不满。
“快十二点了？”
“我前阵子帮老师整理过班上的档案，档案上有班上所有人的出生日期，我闲得无聊就把你的生日记下了。”
“一件小礼物，她看到就知道了。”
“喜欢。”古筝脱口而出道。
“对了，今天没有蛋糕，不过还是可以许愿，你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
古筝心跳加速，竭力表现出对礼物满不在乎的样子，默默跟在他身后。
“老师你别乱想，绝不是伱想的那样。”韩昼看出了欧阳怜玉的想法，一脸无奈地打断道，“我只是忘记回小小消息了，那家伙现在说不定正在心底骂我呢。”
跑道上散落着枯黄的叶片，踩上去会发出“咔嚓”的声响。
围墙外有汽车疾驰而过，车载音乐音量开的很大，播放的是一首现在很流行的歌，刚好唱到古筝喜欢的一句歌词。
“怎么没有，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怨天尤人的人，他们什么都抱怨，但从来不会思考自己身上的问题，这种人不用理会就好。”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回到教室，此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教室里早就没了人，韩昼开了灯，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韩昼面露苦笑，气喘吁吁道：“我倒是想锻炼，可是条件不允许。”
韩昼点点头，接过吊坠走到古筝身后，小子地帮她戴上。
“真的？”
“我才没有跑得很快，是正常匀速跑的好不好？”
察觉到自己拿错了东西，韩昼拿着笔盒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道：“天知道今天的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一转眼就快十二点了，叫你又不答应，我怕赶不上，所以就只能追上来了。”
“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
韩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礼物盒，把笔盒和它放在一起，无奈道，“它们俩差不多大小，我一着急就拿错了。”
她微微蹙眉，怀疑这家伙同时招惹了古筝和莫依夏还不够，又欺骗了对此一无所知的萧小小的感情。
“怎么了韩昼？”
“咳咳，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没有。”
“哪有你这么随便的！”
韩昼心中吐槽，但也明白林安宇肯定是在为自己打什么掩护，于是配合道：“当然记得，我确实不太擅长挑礼物，不过没有食不下咽那么夸张。”
“什么叫诚心诚意的道歉？”
“谢谢你韩昼，我很喜欢你的礼物，我会一直戴着它的。”
只可惜韩昼并不具备像莫依夏那样的读心能力，完全看不懂他的意思，不过能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于是暗暗留了个心眼。
这个要求从高二下学期刚开学就开始了，一开始搞得大家怨声载道，毕竟那时候天气还很冷，临近夏天的时候又很热，夜跑相当于自我折磨，后来班主任接受了同学们的建议，不再逼着大家跑步，但要求最起码也要慢走一圈活动身体。
那段时间两人刚上高三，学业压力很大，几乎没有什么假期，生日那天也是待在学校里上课，由于在学校里不能使用手机，没法收到父母的提醒，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忘了那天是她的生日。
“不。”
“那你就当我是在安慰你好了。”
“那万一有一天我真的惹你生气了，难道就没有一点补救的办法了吗？”
古筝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我一点都不在乎礼物是什么”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在满心期待地猜测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那你可以把笔盒留下来。”
叶片化作细碎的粉尘，随风散落在操场上，在黑暗中隐没不见。
“就是这么绝情。”古筝板起小脸，表示她是认真的。
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捂着发疼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拿着对方用了很久已经掉色的笔盒——那原本应该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但似乎被拿错了。
古筝弯起眼睛，小心地把吊坠从盒子里取了出来，轻轻摩挲着那只蓝色的小海豚，“我还以为你会送我哑铃拳套之类的东西呢。”
“你需要我安慰吗？”韩昼笑着反问。
尤其是在察觉到自己刚刚听到萧小小的名字后居然还愣神思索了两秒，他更是心中一沉——很显然，萧小小正是照片中被模糊忽略的背景。
很显然，他的记忆再一次出了问题，而且
多半还是和萧小小有关，不过让他在意的是，记忆受到影响的究竟只有自己，还是还有其他人？
从欧阳怜玉刚刚的反应来看，答案似乎是前者，提起萧小小时，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很正常，不像是“遗忘”过萧小小的样子。
见韩昼本就尴尬的神情转为呆滞，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把手腕上的表盘展示在对方眼前：“还有，现在是十点五十九分，你的那块坏表又乱跳时间了，是时候换一个了。”
韩昼笑了笑，抬手抓住一片飞向女孩的落叶，碾碎丢到一边。
“你刚刚就跑过我了。”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生日快乐，古筝。”
韩昼忍俊不禁，失笑道：“你还真是好哄。”
韩昼摇摇头，收起思绪，认真道，“欧阳老师，麻烦你到医院确认过小小的情况后跟我说一下，也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告诉她我下午会抽出时间去看她的。”
“就是……”
“想好了。”
“古筝，生日快乐！”
“好看。”韩昼认真点评道，“起码比店铺里的模特好看十倍。”
韩昼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欧阳怜玉跑得更快了。
“果然拿错了。”
去年的冬天有点冷，寒风不时从操场上方掠过，被灯光拉长的树影轻微晃动，同样被拉长的还有两道并肩而行的人影。
她嘟囔着打开礼物盒，只见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串蓝色的海豚吊坠，算不上华丽，是较为简约的风格。
古筝还在纳闷他追上来的原因，正要发问，就被对方伴随着喘息的声音所打断。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和欧阳老师商量了点事。”
古筝看着满地的落叶，不满道：“学校种树永远只顾着好看，一点都不注重实用性，每天都要让我们班打扫操场，烦死了。”
自此开始，夜跑——或者说夜走的班级传统得以形成。
欧阳怜玉拿着盒子端详了一会儿，又看了韩昼一眼，欲言又止道：“你还真喜欢给女孩子送礼物。”
可是韩昼记得。
古筝呆呆地望向他。
韩昼没好气地和她对视：“我之前去叶城的时候也给你带过纪念品，你要是觉得太轻浮的话可以把它还给我。”
“对，还有一分钟，现在赶回去拿礼物也来不及了。”韩昼干咳一声，厚着脸皮道，“要不这个笔盒你先拿着，就当我已经把礼物给你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韩昼笑了笑：“如果只注重实用性，肯定又会有人说学校种的树一点都不赏心悦目，连跑个操都没法放松心情吧。”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韩昼从身后抓住她的手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差点倒进她的怀里，她顿感惊慌失措，情急之下把对方按到了一旁的灯柱上。
欧阳怜玉不太相信，仔细回想，韩昼和小小这段时间走的似乎还挺近的，她偶尔上课的时候还会听到班上同学起两人的哄。
不过这种事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不是都把笔盒当礼物送给我了，还能有什么惊喜？”
“这倒不是，不过我怎么可能跑得过你……”
一章改两遍也是没谁了……这章多了将近两千五百字，写了两回就是五千字，四舍五入一万字，大家就让我厚着脸皮奖励自己一天假期吧，今天请个假放松一下:.ヽ(*`).:
“我才不要。”
“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你不愿意帮我实现吗？”
“说错了，应该是特意把你的生日记了下来。”
“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