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师匠！
我的名字叫做灰羽太郎。
原本应该是鸦群的老大。
为什么说是原本呢？
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我噶了，噶在了一个人类手里。
当场暴毙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儿。
只听见“啪”地一声，玻璃碎了，我也碎了。
鸦生十五年，如梦亦如幻。
虽然也有遗憾。
但纵观吾这一生，婆娘找了七八只，小乌鸦生了几十只，其实也足够了。
如果乌鸦也能进天堂的话，或许我今天就要去那里享福去了吧。
然而——就在意识开始涣散的瞬间，我感觉自己“起飞”了！
没错，是真正的起飞，羽毛落了一地，整个身体都被压成鸦肉酱的那种。
铁咩～被人类创死也就算了，竟然还不给我留个全尸是吧？
嘎啊～！
小的们，给我冲上去啄死他！
“扑通扑通～！”
似乎已经听到了老大的“亡语”，就在这台高尔夫入弯的瞬间，头顶跟了他一路的鸦群顿时骚动起来。
拉屎的拉屎，啄车的啄车。
甚至还有几只机灵一点的，不知道从哪里拣了石头直接往这台车上扔！
“啪嗒啪嗒…！”
红枣大小的石块一颗颗从头顶落下，每一次落地，都在车身上留下一块下陷的凹痕。
“哐～！”就在这时，一颗硕大的石子直击要害，落到了宫城圭祐面前的挡风玻璃上。
只一瞬间，就在上面留下一道近乎贯穿的蛛网裂纹！
“吱啊——！”
轮胎剧烈摩擦的声音在环岛内响起。
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到，就在玻璃碎裂的瞬间，宫城圭祐整个人都跟著哆嗦了一下，就连方向盘也不受控制地出现了摇摆。
“小心！前面那台车失控——”
已经察觉到了不妙。
就在对方的车身开始晃动的瞬间，身后的铃木广男也跟著发出了急切的呐喊声。
然而。
事故的发生总是比人类的反应速度更快。
“当～！！”
伴随著一声近乎响彻整个天空的巨响，还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这台gto就跟著发生了剧颤，一头撞上了前面那台高尔夫的车屁股！
“哐当哐当哐当…！”
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颠倒。
还没等车内的两个人反应过来，自己和那台高尔夫就已经滚到了一起。
一黑一白两台车就像是“混沌相生”的太极图一样，在此时止不住地围绕著对方旋转。
“砰！！”
“当～！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近乎同时响起，就在冲击力消失的瞬间，这两台车已经撞上了护栏，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地倾倒在了赛道上！
“嘶…”被眼前发生的事故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两台车说翻就翻。
眼看地面已经一片狼藉，正在解说这场“猫狗大战”的解说员也跟著大喊道：“快！现场医疗队还有后勤组！立马去检查选手的情况！”
在事故发生的时候，选手的性命永远比比赛重要。
“啪嗒啪嗒…”伴随著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包括周围的观众在内，所有在附近的人都忙不迭地跑去救援。
“喂～你们还清醒吗？有哪里受伤？”
“玻璃…嘶啊！玻璃扎进肉里了，好痛啊！”
“那边的情况呢？”
“好像头上流血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
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帮著抬人，因为这起事故，赛道上已经闹成了一团。
“嘎吱～！”
同样注意到了事故的发生，直接骑著机车抄近道跑了过来。
眼看刚才还好好的两台车竟然同时倾翻在了地上，甚至地面上还淌出了一大片血迹，斋藤裕心里也跟著咯噔了一下，脸色无比难看道：“喂喂喂～这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真被我乌鸦嘴说中了吧？”
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看到黑泽大宙翻车。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在此时此刻，斋藤裕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这起事故的发生似乎和自己有关！
“救出来了，两个人都平安！”就在这时，激动的欢呼自前方的救援队伍中响起。
随著目光移动，他看到有两个人被小心搀扶著，从那台受损严重的高尔夫中走出。
“唰啊～！”头盔摘下。
就在下一秒，宫城圭祐那张疲惫中又带著些许狼狈的脸出现在眼前。
似乎是被玻璃划破了额头，此时此刻，这个海胆头的脑袋还在不断往外淌血，鲜红的血液糊得满脸都是，看著别提有多吓人了。
不过即便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斋藤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双眼在一瞬间瞪大到了极致，这个朋克中年有些不可思议地擦了擦眼睛。
确认了对面这个人的身份，他直接大惊道：“臭小子…86号车上的车手原来是你？！”
在亲眼见到这张脸之前，斋藤裕曾想过无数种和这位曾经的弟子再会的方式。
或许是在他的葬礼上，或许是在对方的婚礼上，又或许这个臭小子已经把他忘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然而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小子一来就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选择了一种最会挑战他血压的出场方式！
“嘎嘣…”拳头被捏得咯吱作响。
看著不远处那个被玻璃扎得满头是血的海胆头，斋藤裕血压都快冲到了天灵盖：“宫·城·君～！你的车开得真棒啊！”
“宫·城·君…”
带著怒火的声音直接穿过人群钻到了宫城圭祐耳朵里。
“噫～！”几乎是瞬间便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这个海胆头身体都跟著激灵了一下，浑身的寒毛不受控制地炸起。
“咔嚓咔嚓…！”
脖子僵硬地扭动，将视线转移到斋藤裕的方向。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被自己气到红温的恩师，还有对方那对砂锅大的“爱心铁拳”！
之前在驾校的时候就没少挨揍。
只一瞬间，这个海胆头就回忆起了那段不可追的青葱往事，头顶冒出一个血红的大字：
——【危！】
要死要死…
自己不仅没有在斋藤桑面前好好表现，还被他逮到了翻车的样子！
“唰～！”
就在下一秒，马丁靴的破空声响起。
直接从脚上脱下了鞋子，看著对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海胆头，斋藤裕登时大怒，一气之下直接把鞋扔了过来。
“铁咩…把我教的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教出这样一个孽徒。
在他面前撞车也就算了，大眼瞪小眼这么久了，甚至都不愿意开口叫他一句“恩师”！
“咚～！”
43码的鞋印直接印在了脸上，宫城圭祐两眼一翻，竟然就这么被斋藤裕用鞋砸晕了！
“宫城选手！宫城选手你怎么了！”
“医生呢？快叫医生来！”
看到这个画面直接吓了一跳，周围的人群瞬间跟著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隔壁车上的两个人也被救了出来。
然后——
“唰——！”另一只鞋跟著飞了过来，精准命中人群中的黑泽大宙。
“八嘎牙路～你小子也是！看到那台车这么危险还敢跟，脑子是被乌鸦啄掉了吗？”
“呃啊～！”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只鞋，黑泽大宙睁著一双迷茫的眼睛看了眼对面的斋藤裕，最后脑袋一歪，竟然也“晕”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斋藤桑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那就浅晕一下好了。
“你在干什么啊欧吉桑！不要殴打选手啊喂！”
彻底被眼前的画面惊呆。
看著这个海胆头和长卷毛一个两个的都跟著倒地，周围其他人也朝著斋藤裕的方向扑了个过来。
“快，控制他！有个观众欧吉桑朝选手扔鞋子了！”
“……”
………………………………
因为斋藤裕的乱入，救援现场一度陷入了混乱，就连后面的车都跟著停了半小时才出发。
早已经在大萤幕中见到了这刺激的一幕，几乎是在这个海胆头被送医的第一时间，猫猫队的其他人也火速赶往医院探望。
“啪嗒…！”一把关上手里的检查报告，负责检查的医生道：“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身上有点组织挫伤，再加上刺了几块大玻璃现在有点贫血，多休息然后补充下营养就好了。”
“既然这样…医生，请问他明天还能参加比赛吗？”
“这个嘛…理论上来说是不行的！毕竟患者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身上还是有几道被玻璃划破的裂口没有愈合，而且现在精神看起来也有点萎靡…还是不要太勉强他了！”
“斯密嘛散！我们就是问问，实在是麻烦你了！”
“……”
送别了医生和护士，随著所有检查人员离开，病房外就只剩下了猫猫队的众人。
“哎…”
看著里面头上缠著纱布，神色萎靡地躺在床上的伤患二人组，木户准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这个画面还有点熟悉呢…”
“宫城君也太不走运了，好端端的竟然在半途中惹到了乌鸦！”
“现在麻烦了，车子坏了，明天的比赛也无法参加，这一站指定是拿不到积分了。”
“万幸的是人倒是没事，就是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
一边说著，一边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这个小金毛透过玻璃小心地看了眼里面躺著的海胆头，最终对其他人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给他增添负担了。”
“我们还是先走吧，让宫城君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嗯…”犹豫著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也有些担心同伴的情况，但看到宫城圭祐的状态和上一次受伤时截然不同，应该是没有精力搭理自己，猫猫队众人也只能先行离开，让他自己在这里好好休息。
“咔嗒…”
病房的门锁被人轻轻带上。
注意到队友都已经走了，病床上的人直接用手捂住了脸，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呐，赤坂君，我是不是很没用？”
“明明想在斋藤桑面前好好表现，让他看到我的决心，结果搞得乱七八糟，不仅没能拿到一个好成绩，甚至就连完赛也无法做到，还让你们看到了我这么丢脸的样子…”
“斋藤桑应该很生气吧，啊啊～搞砸了，已经全部完蛋了！”
“早知道这样，我这一站就不应该自作主张当这个积分车手…不，是根本就不该来！”
“宫城君…”
要是第一次看到他伤心成这个样子。
注意到搭档脸上还残留著那个脚印的痕迹，隔壁病房上的赤坂真斗也跟著挠了挠头，试图安慰道：“也…也不能这么说！”
“嚯啦～虽然我们今天的运气是有点差没错，但至少你和自己的师匠桑相认了啊！”
“打是亲骂是爱，如果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又为什么会朝你扔鞋子呢？”
“肯定是因为注意到了你，而且还对你有所期待，所以才会生气！”
“是啊…原本应该是对我有期待的…”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惆怅了，宫城圭祐缓缓抬起了头，脸上也露出了有些怀念的表情。
“八年前，我进入了斋藤桑的驾驶学校，成为了他手底下的学员。”
“虽然一开始有些辛苦没错，但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除了人有点凶以外，斋藤桑在其他方面可谓是尽职尽责，在我们这些学员里眼里可以说是个完美的老师！”
“我很敬佩他，景仰他，在得知他曾经是职业赛车手之后，还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赤坂真斗有些好奇道。
“明明已经看过顶端的风景，为什么要轻易放弃，不再继续尝试一下呢？”宫城圭祐小声回应道。
“呜哇～你这是在揭人伤疤啊？他没有揍你吗？”
“没有…”出乎这个粗眉毛意料地摇了摇头，宫城圭祐再次回应道：“斋藤桑那时只是低头苦笑了一下，对我说…”
声音在此刻变得惆怅起来，宫城圭祐一字一句地回忆著当时的场景：
“哪有什么顶端的风景，他只不过是侥幸爬上了山，然后被天上的浮云遮蔽了双眼，以为自己已经爬到了山顶罢了。”
“等这些浮云散去，才发现头顶还有更多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峰，以及更多虚无缥缈的云。”
“在这片充满未知的世界里，他怯懦了，恐惧了，然后退缩了…”
一边说著，一边用力握紧了这个拳头。
这个海胆头也不知道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当时他曾告诫过我，永远也不要退缩，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放弃自己的目标。”
“我很痛快地答应了，然后自不量力地跟他说自己一定会代他去登顶，告诉他其实职业世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
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更加痛苦，这个海胆头伸手掩面：“但是我最终还是退缩了，没有坚持自己的选择，听从家人的安排报考了警校。”
“别说是成为职业了，就连赛车手都不是，这也太可笑了！”
“自从办理了退校手续之后，我就没脸去见斋藤桑，等到再有勇气面对他时，才从其他人那里得知斋藤桑原来在我走后没多久便离职了…”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一定都对我很失望吧！”
“哐当～！”
几乎就在这个海胆头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
不知道何时跟著黑泽大宙一起来了，斋藤裕站在病房外道：“确实很失望，你这个混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