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无法抹平的伤疤
晚上八点半。
埼玉县警察本部。
已经接到了警察的通知，说不破伸一和其他人在拉面店里打起来了，刚一下班，不破美江便火速赶到了这里。
“警官先生，我儿子伸一君怎么样了？”
“他没有受伤吧？我现在能带走他吗，应该不用拘留吧？”
“这位太太，请你冷静一点！”
“我们刚才已经进行了调查，确认您儿子不是这起事件的主要责任人，也没有直接参与打架，所以不会把他拘留，您跟我们签个字走个流程就能带走他了。”
“不过和他一起的石田君问题就有点大，不仅跟人动了手，而且对方还被打进了医院，需要暂时留在警署接受调查！”
“什么？阿龙跟人动手了？”
本来以为是自己儿子跟人打起来了，没想到动手的是石田龙辉。
听到警察的解释，不破美江脸上的神情更加急切了：“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阿龙平时一直都是个乖孩子，连和人吵架都不会，怎么会动手打人？”
“这位太太！请不要怀疑我们的专业能力！”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对方做过多解释。
眼看她想为石田龙辉求情，负责接待的警察厉声道：“石田君自己都承认动了手，而且拉面店里还有那么多证人，只要稍微一调查就能知道真相。”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你想把不破伸一带走就请跟我到这边签字，不然就请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
“这…”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犹豫，知道对方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影响办案，不破美江此时也只能点头道：“我知道了，麻烦你带我去见伸一君！”
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
很快，不破美江随著警署的人一起来到了笔录室，在这里见到了不破伸一。
就和刚才了解的一样，这个红发少年只是被带过来问话而已。
既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戴上手铐，除了脸色有些灰暗以外，状态比她想的要好了太多。
“欧卡桑…？”疑惑的声音自笔录室内响起。
一眼就注意到了母亲的到来，原本还低著头坐在椅子上，表情显得有些低沉的红发少年瞬间抬头，看向她的眼神中闪烁起了复杂的情绪。
既羞愧于自己又让母亲担心，又愤怒于自己对现在的状况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警察将石田龙辉带到审讯室。
不过除此之外，此时此刻，这个红发少年内心还不受控制地涌上了一丝委屈。
他不明白，也无法接受，为什么自己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是无法摆脱那些曾经给他造成过伤害的人！
“伸一君…”
在见到儿子之前，不破美江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就在注意到他投过来的眼神的瞬间，这些话全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唰～！”直接伸手抱住了这个红发少年，她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抚慰道：“不要怕伸一君，欧卡桑在这里！”
“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欧卡桑一定会帮你的！”
“欧卡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直接沾湿了衣襟，不破伸一伸手扣住了自己的右臂，通红著眼睛道：“是桥本敦士！这个混蛋回来了！”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混账，阿龙是为了帮我才出手的！”
“桥本…”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瞪大了双眼，不破美江脸上也跟著闪过一丝急切，第一时间追问道：“你确定是桥本敦士？”
“当初不是跟他家里人说好了，让他离开埼玉县永远不回来的吗？”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在最开始上学的时候，不破伸一其实并没有遭受到周围人的欺凌，甚至还因为其独特的外表受到过不少同学的好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桥本敦士出现了！
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坏种，在六年前的某一天，这家伙竟然还对不破伸一动了刀。
【ばけもの（怪物）】。
对方曾经因为一时兴起刻下的字迹，时至今日还留在这个红发少年的手臂上，成了每每让他回想起都觉得痛苦万分的梦魇。
一想到对方曾经的所做所为，内心便不可遏制地染上愤怒，不破美江用手捧住儿子的脸，语气坚定地对他说道：“不要怕伸一君！欧卡桑会保护你的！”
“今天你先回家好不好，警察那里我去跟他们说。”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这个混蛋再胡作非为下去！”
“欧卡桑…”
听到母亲的声音心头骤然一震，不破伸一瞬间回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母亲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了他面前。
甚至一改平日里的温柔，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和那些混蛋据理力争，从那些不讲道理的强盗手里替他讨还公道。
“啪～！”不想她再为自己操心，不破伸一用力握紧了母亲的手臂，一字一句道：“该说的我都已经和警察说了，不管是之前也好，还是这一次也好，都是对方有错在先！”
“阿龙会没事的，只要他们敢起诉，我就把之前的事翻出来！”
“那小子不是因为家里开了个公司，有点小钱就喜欢嚣张吗？”
“社长的儿子牵扯到霸凌事件当中来，看以后谁还敢和他们做生意！”
“以前是我们没有能力，就算揭发他们也没有人会在意，但现在不一样，我有那么多朋友，还有那么多支援我的人，我们的声音会被人听到的！”
“伸一君…”
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破伸一说出这么强硬的话，注视著他严肃的双眼，不破美江内心迅速涌上一丝欣慰，觉得孩子终于长大了。
再次怜惜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知道他做出这种自揭伤疤的决定有多不容易，这位母亲也跟著坚定了决心。
“好！只要他们敢在这件事上纠缠，我们就一起去告发他们！”
…………………………………
“哗啦哗啦～！”
温热的清水从莲蓬头中洒下，带走了身上的泡沫，却带不走不破伸一此时阴霾的心情。
【ばけもの】。
由于年代久远，手臂上的伤痕已经成了瘀瘢，丑陋地浮现在身体表面。
几乎每一次穿衣，甚至是每一次洗漱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他讨厌这个伤疤，也讨厌给他带来这个伤口的桥本敦士，更讨厌从前那个没有能力反击的自己。
这一次如果不是石田龙辉阻拦，他知道自己绝对会跟那些人打起来，将事情闹成无法收拾的地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句话用来形容桥本敦士这种混蛋简直太贴切不过。
即便已经几年过去了，他不仅没有丝毫变好，反而依旧还是个混蛋样子。
让人看到那张脸就想把他撕烂！
“嘎吱…”
用力拧紧了水龙头，擦干身体从浴室里出来，不破伸一刚一走到客厅，就看到了正拿著那张“进路调查表”仔细端详的母亲。
“唰啦～！”匆忙从她手里夺过表格，这个红发少年有些不自在道：“欧卡桑，大晚上的你还在看这个做什么。”
“回去睡觉吧，都已经累了一天了。”
“阿龙那边我会关注的，而且还有他家里请的律师帮忙，肯定没几天就能从警署里出来的。”
“伸一君，欧卡桑不是故意要拿你东西的…”似乎是知道孩子在别扭什么，不破美江轻声解释道：“刚才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它从你包里掉出来，有些好奇才捡起来看一看。”
“要是没记错的话，进路调查这种事本来就应该和家里人一起商量。”
“你之所以不想给我看这个，是因为现在还拿不定主意吗？”
“……”一下子就被母亲戳破了心思，不破伸一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你这孩子，就是喜欢一个人胡思乱想。”
看到他这个样子嘴里发出一声轻叹，不破美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温柔道：“欧卡桑只要你幸福就好。”
“不管以后是考大学，还是毕业后直接进入社会，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就算是想继续赛车也可以哦，你不是最喜欢和现在的这些朋友们一起赛车了吗？”
“每次回家一说起比赛的事，眼睛就跟要发光一样，这样的伸一君欧卡桑最喜欢了！”
因为知道他从小到大受了很多苦，也知道他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所以每次看到不破伸一谈论起比赛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破美江才会倍感欣慰。
作为母亲，她虽然有些担忧孩子的安全，害怕看到他在比赛中出事故，但还是希望他能够坚持下去，继续在赛场上追求自己的梦想。
“欧卡桑…”
母亲的手掌此时仿佛在发热，将滚烫的爱意与温暖从头顶一直传达到了他心里。
听到她说支援自己，不破伸一顿时哽咽了起来：“我真的能做好吗？”
“和其他队友比起来，我根本就没有那种突出的才能！”
“即便过去这么久了，也还是无法追上其他人，甚至还给他们添麻烦…”
“添不添麻烦不是你说了算！”再次拍了拍这个红发少年的肩膀，不破美江轻声道：“既然是一个团队，我想他们从决定接受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了将来会发生什么吧？”
“之前琥珀川君来找我的时候，就一直跟我说他很看好你哦！”
“你能被他选上，肯定是有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闪光之处的！”
“再好好坚持一下，千万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待！”
“……”听到母亲的话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破伸一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调查表，此刻也在内心拷问著自己。
去考大学，这样的选择真的适合自己吗？
如果真和中野老师说的一样，仅仅只是将赛车当成考取名校的手段而已。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不辜负队友的期待，让他们感到满意吗？
“哗啦…”拳头攥紧又松开，不破伸一像是内心已经找到了答案，用力对面前的母亲鞠躬道：“我知道了，欧卡桑！”
“未来到底该做什么，我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
“诶～进路调查？”
“这种东西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跑过来问我做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在这个红发少年和母亲谈论著将来时，琥珀川同样也收到了某个黑皮少女打过来的电话。
在得知对方的来意之后，他直接摇了摇头，有些失笑道：“要我说的话，肯定是想美酱继续赛车，和我一样成为天下无敌的赛车选手了！”
“但除了这个以外，考大学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东京大学怎么样？要考就考最厉害的！”
“诶？以你的成绩绝对考不上？”
“那没事了！除了东大以外，哪个学校毕业后赚的钱有赛车手多啊喂！”
“给我好好去训练，然后成为职业选手出道，这不比毕业后进入会社打工开心吗？”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先当职业选手，等有名气了自然有好大学任你挑！”
别问琥珀川为什么这么清楚。
因为他前世也是高中毕业就当了职业选手，然后被国外的名校邀请了。
因为手臂受伤反正也没事做，他还真去办了入学，准备好好钻研一下提升自己，结果还没读多久就穿越了，其实现在想想，心里还怪遗憾的呢！
“总而言之，只要能在自己的领域做出成绩，不管是名誉也好还是金钱也好，全都会主动跑过来追逐你，而不需要你去追求它！”
以过来人的经历，语重心长地对这个黑皮少女说出这句话。
没过多久，琥珀川听到了对方叽叽喳喳的回应：“呜哇～琥珀川君懂得好多的样子！”
“明明比我还小一个年级，为什么这么熟练啊喂～”
“呐呐，下个月就是三方会谈了，除了欧吉酱以外，家里人都不太同意我继续当赛车选手，觉得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辛苦了。”
“要不然你当我的外援，过来一起帮我参加三方会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