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放大的侥幸心理

整个实验室瞬间炸开了锅。

“冯迁！你怎么样了？”穆行瑞第一个冲上前，却在距离他两米处猛地刹住脚步，不敢靠近。

“赌场里发生了什么？”

“你身上的录像设备有没有失灵？”

七嘴八舌的嘈杂声音在耳边炸响，冯迁抬起一只手，动作轻缓得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动物，可就是这样一个随意的姿势，却让整个实验室瞬间鸦雀无声。

穆行瑞的瞳孔骤缩，此刻的冯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言喻的危险气质，无法用具体的词语去形容。

但穆行瑞对此并不陌生，此前他在张溯元身上感受过，透着几分阴冷与惊悚的非人感，压抑且窒息。

“你在赌场里经历了什么？”穆行瑞保持着安全距离，右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冯迁的笑容扩大，嘴角的弧度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局长，我真的很幸运。”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椅子扶手，“我确实赢了。”

他忽然向前倾身，这个动作让至少三名研究员下意识后退撞上了仪器台。

“你猜我赢到了什么？”冯迁的声音仿佛突然变得立体，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实验室的顶灯开始频闪，每一次明暗交替间，冯迁的身影就模糊一分。

第三次闪烁时，他的双眼亮起微光，面前的空间微微扭曲。

“我得到了超凡力量……”

穆行瑞顿时一惊。

“别紧张。”冯迁站起身，双眼的光芒熄灭。

可没人敢放松警惕。

最后是穆行瑞开口，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室的灯光在冯迁脸上投下冷色调的阴影，将他那双泛着淡金色光泽的瞳孔映照得如同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

他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与他对视，生怕会被他的视线灼伤。

穆行瑞注意到，当冯迁眨眼时，他的眼睑闭合得比正常人慢上半拍，像是在刻意展示那双非人的眼睛。

“所以，”穆行瑞调整了一下姿势，“赌场内部的结构……”他的声音不自然地停顿，“和之前王健恒、孟虹宇描述的完全一致？”

冯迁的指尖在实木会议桌上敲击出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精确得像是经过计算。

“能看到红色地毯，”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水晶吊灯，空荡荡的赌桌……”

他的嘴角突然勾起笑容，露出比往常更白的牙齿，“……还有一个像是死人的荷官。”

会议室里的温度计显示室温恒定在25摄氏度，可所有人都莫名感到一阵阴冷的寒意。

有人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他的动作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穆行瑞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冯迁交叠的双手上，他记得那里曾有一道疤痕，现在却光洁如新。

“你的超凡能力……”他刻意避开与那双金色眼睛的对视，“具体是什么？”

冯迁缓缓眨眼，金色的虹膜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只要被这双眼睛注视到的人……”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会暂时处于僵直状态，失去一切行动能力。”

会议室的角落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气声，冯迁的语气太过轻松，就像在讨论午餐的选择，而不是一种能够瞬间瓦解敌人战斗力的超凡力量。

“持续时间？”穆行瑞语气透着几分忐忑。

冯迁突然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一名调查局成员，那个年轻人立刻僵直在座位上，额头上渗出冷汗。

“针对普通人的话……”冯迁收回目光，那个成员立刻瘫软在椅子上，“大概五分钟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意识到，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依靠运气活下来的普通调查员。

超凡者的稀缺度意味着，从此他的身份得到了质的飞跃。

“你赌了什么？”穆行瑞的问题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冯迁的手指在桌面上画出一个完美的圆，指甲与木质表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赌骰子点数的大小，三局，我都赢了。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我真的这么好运！”

穆行瑞却说：“我是想问，你用的什么筹码去参与赌局？”

“寿命。”冯迁说出这个词语时，透着几分奇异的愉悦感。

穆行瑞：“多少年？”

“十年。”冯迁的舌尖缓缓舔过下唇，“很划算，不是吗？”

穆行瑞眉头紧皱，他想起王健恒衰老的面容。“赢了之后，你要求得到超凡力量？”

冯迁摇了摇头，“筹码是在赌局开场前就已经商定好的，我出了十年寿命作为筹码，要求荷官拿出了与十年寿命等价的超凡力量。”

“如果早知道我能赢得这么轻松，我肯定会加大筹码，赌上我所有的一切，不知道能换来多强的超凡力量？”

穆行瑞听到这话，手突然不自觉的抖了抖，冯迁描述这场致命赌局的语气，就像在复述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早餐菜单。

他突然意识到，尽管冯迁在幸运赌场里赢了赌局，看起来什么都没输，还获得了超凡力量。

但冯迁的心态却产生了明显变化。简单来说就是赌徒心态，吃到了甜头就想继续赌，特别是在他有好运体质的前提下，这种心态更是得到了放大。

可穆行瑞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之前是他逼着冯迁参与这次任务的。

会议匆匆结束后，冯迁被带去做全身体检。

为他做检查的研究人员，对他的双眼非常感兴趣。

其实冯迁心里清楚，绝对有人在心里想挖掉他的双眼进行移植实验，只不过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想到这儿，冯迁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弧度，如果真有人提出这种无理要求，他一定会同意。

这双眼睛，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

随着冯迁的各项身体数据指标新鲜出炉，一群研究学者啧啧称奇。

冯迁金色的瞳孔发出微光，对着一名不起眼的助理低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助理顿时瞪大了眼睛，冯迁的每个词都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在空气中缓缓扩散。

“你甘心吗？甘心永远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助理。”

“一群没什么作为的学阀死死骑在你头上，你的所有论文发表都无法单独签署自己的名字。”

“你明明是个少年天才，却被这群老东西压榨，只能熬资历，熬到白发苍苍，说不定依旧被剥削。”

“如果你想改变现状，可以去幸运赌场试试。”

小助理听到这些话，只能干笑着低头整理文件，直到冯迁转身离去，脚步声走远，他才敢抬头，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然而他却并未将冯迁刚才所说的话告诉其他人。

冯迁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获得超凡力量后的性格变化，和张溯元一样，时不时的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无端的阴森感。

最令人不安的是冯迁新的注视习惯，他偶尔会直勾勾地盯着别人，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

“就像在被评估价值。”情报分析组成员周媛在私下汇报时这样描述，她的指甲在手臂上留下一道红痕，“冯迁的目光不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件抵押品。”

穆行瑞透过监控，观察着正在训练场测试能力的冯迁，当被那双金色眼睛注视时，就连最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也会像冻结般僵立不动。

穆行瑞又将冯迁的身体检测报告拿出来仔细查看。

和张溯元一样，冯迁的身体机能得到了提升，新陈代谢速率却变慢了许多，细胞活性大幅度降低，甚至出现大批凋亡，就像是个活死人。

冯迁从幸运赌场安全的出来，并且赢得赌局，获得了超凡力量。这件事早已在调查局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调查局之外的很多关注此事的人也都收到了消息。

人心浮动，不少人的侥幸心理达到顶峰。

到目前为止，已知的三名进入过幸运赌场的人，有两个赢了赌局，获得馈赠。只有一人输的惨烈，但却也还活着，没有失去生命。

看起来胜率挺高的。

只不过在一些大人物眼里，2\/3的胜率还是不够保险，对幸运赌场的运行机制需要更进一步的探索。

初次对幸运赌场进行探索测试的测试人员冯迁，几乎是被穆行瑞胁迫着同意的。

尽管冯迁有好运体质，他的这次测试样本不具备代表性和普适性，但他从赌场里赢到的东西实在是太令人震惊，因此想要冒险一试的人不少。

现在，穆行瑞的办公桌上就有一摞测试申请表。这次不需要他强迫谁去参加测试了，主动的人很多。

他拿起最上面一份，是后勤组的小王写的：“本人自愿参与幸运赌场测试项目，为超自然调查局获取第一手研究数据……”

翻到第二页，在“申请理由”的空白处，写了一大堆大公无私的好听话。

“全都疯了。”穆行瑞把文件摔在桌上。

他知道这些冠冕堂皇的申请背后藏着什么，年轻了十五岁的孟虹宇每天像是行走的荷尔蒙一样发骚，冯迁的“黄金之瞳”同时对战多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依旧游刃有余。

这样的诱惑，确实很有吸引力。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局长，又收到七份申请……”

穆行瑞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在他掌心皱成一团，他突然问：“冯迁最近在干什么？”

“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场或者实验室，测试那双眼睛的作用范围和持续时间。”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有就是……经常有人找他聊天。”

“聊什么？”穆行瑞问。

“就是……闲聊。但总会提到赌场的事。”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昨天我听后勤组的小张问他，该用什么话术讨好赌场里的荷官……”

穆行瑞的胸口一阵发冷。

局势似乎正在隐隐走向失控。

另外一边的办公室，负责玄霄观相关超凡事件的队长朱辞，正一脸恼火的在翻看报告。

他负责的项目几乎没有任何进展，而且他手底下的几个精英还被调走，去了幸运赌场的调查组。

他心有不爽，却也无法反抗上级的命令。

事实上，不只是朱辞，还有负责其他超自然事件的调查组也被抽调走了许多人手，集中处理幸运赌场事件。

这并非调查局利欲熏心不负责任，而是不得已为之。

因为目前调查局没有任何能够针对异常现象的有效手段，封锁现场就是最佳处理方案。

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可幸运赌场的出现，却催生出了一个超凡者，如果能够彻底摸清那个赌场的运行机制，将其收为己用，批量生产超凡者，或者当做万能许愿机，询问一些关于超自然现象的原理秘密，许多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当然，这是调查局希望达到的最理想状态。

然而真的能成功吗？

那可是赌场，赌徒或许能在赌场里赢一次两次，有哪个赌徒能一直赢下去？

想到这儿，朱辞又拿起了另一份报告，上面记录着一些国外发生的超自然事件。

阿美莉卡有许多复苏的古神，可惜是印第安人的神，已经直接威胁到政权统治。

侍奉神灵的信徒，有很多都获得了神赐的超凡力量，成为了强大的超凡者，完全不受政府管控，只听从所谓的“神谕”。

“国内怎么就没有复苏的神仙？如果求神拜佛就能成为超凡者……”

“算了，还是不要了。”

朱辞摇了摇头，如果国内真有神仙，带来的弊端一定会多于好处。

首先，无法保证，古代飞升的神是否愿意庇护现代的人。

现代人愿意承认古代王朝是先祖，但反过来人家愿不愿意承认你后代，那是另一回事。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神仙的存在，无论是善神还是恶神、正神还是邪神，祂们都象征着神权。

而神权的出现，绝对不利于国内现有的政治体制。

所以神佛什么的，还是永远都不要出现在现实中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