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后人有作《建元赋》

月冬双击打开地图视频。

激烈的战场厮杀声带着气势恢宏的战鼓声,十分丝滑的从台上的音响传进王清、颜寿山等人耳朵。

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视频,发现呈现出来的疆域图是太上皇,宣和一朝的大离疆域(少了南越的秦疆域)。

除了惊,在场的人都曾在齐升学院小一年级的博物书或中学的地志书上,看过宣和一朝的疆域图。

他们当时都觉得大离疆域很大,自己的家乡、如今生活的巧工对于大离来说,仅是一个小点,而大离有无数个小点。现在看过后世的疆域,再看宣和一朝的疆域,便是惊都不由觉得宣和一朝的疆域很小,连后世的一半都没有。

宣和一朝的疆域图约莫呈现了十秒,“宣和一朝”四个字丝滑的变成“建元一年”,疆域同时增加百越之地。在任平生眼中,这时的大离疆域和秦一统后的疆域相当。

接着过了三秒钟,“建元一年”变成“建元二年”,北部疆域增加包括瀚海(贝加尔湖)的匈奴之地。

这并非任平生夸大,往自己脸上贴金,给离人画饼。

大漠决战后,匈奴北逃,任平生当时不仅率兵登临瀚海,并派人在瀚海的另一边,设立界碑,以定疆域。

根据任平生看过的相关战报描述,瀚海附近共有二十三夷狄部落,再往北,是罕见人烟的不毛之地。匈奴北逃时,这二十三个部落的贵族带走了所有财物、青壮和年轻妇女,留下老人、病残的青年和少量体弱、个头没车头高的孩子。

牛羊马这些牲畜,匈奴人是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全杀了,并让留下来的老弱病残,将牛羊马的尸体丢进瀚海。

从利益上看,这块地界对大离而言没有半点益处,纳入大离版图只会耗费大离的国力,至于地下可能存在的矿产资源,大离现阶段没能力探索、开发,所以任平生当时不得不做出所有皇帝都会做的决定。

立一块界碑,告诉更北方的夷狄,这里是大离疆域,然后把匈奴人留下来的老弱病残带回去。

在让政思员和这些老弱病残展开亲切的交流、关照后,任平生将他们打散、安排到投降的部落,并公开宣称既然投降便是离人,大离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离人。

接收这些人的部落,虽然不会因此从朝廷得到一厘钱,但他们可以得到参与建造哨城的机会。

一开始自然是怨言不断,是等他们发现参与建造哨城不仅会管他们一日三餐,且每隔二十日有肉有酒,所在的部落还可以免除一定的赋税,表现好的人日后更有机会入住哨城,方不再抱怨,开心接受。

那些没有接收老弱病残,没有参与建造哨城的部落,通过烟雨阁行商的宣传、绣衣的引导,在了解到这些待遇后,开始闹着要求朝廷让他们也参与哨城建造。

台下包括王清、颜寿山、符运良在内的众人都不知这些情况,他们大部分人都没看过大离打下百越、大漠之后的疆域图,现在算是第一次。

“以前听到秦王南灭百越,北扫匈奴,我只知秦王神勇,知道秦王为我大离拓土千里,但难以想出百越、匈奴之地的广袤,今日得见疆域图,方知真容,这岂止千里。”

“是啊,你们看,北部的疆域都超过后世。”

“愚见秦王之功不仅是为大离拓土千里,更是为后世定下疆域之基。你们看后世疆域的南北两端,南端和今日一般无二,北部虽略有萎缩,但匈奴大半之地仍归我离人掌控。”

“我现在彻底明白秦王适才之言,我若在后世看到瀚海那一块原属于我大离,我必会想夺回来。”

……

众人议论时,视频中疆域地图继续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任平生没有再标明年份,统称为“建元一朝疆域变化”。

从纳入西域,纳入中南半岛、群岛,最后定格在奥州,任平生在地图上将其命名为南溟州。

这样的疆域图,既是任平生给大离、给离人画的饼,更是任平生今后的目标。

为了让众人认识到将中南半岛、群岛和奥州(南溟州)纳入大离版图的好处,任平生特意在视频的最后,将各地包括海里拥有哪些矿产,哪些资源,全都一一标明。

清楚实情的南韵、任巧和月冬看着“建云一朝最终的疆域图”和各类资源分布图,顿时明白任平生的目的、用意。

王清、颜寿山、符运良等人则是惊叹秦王、陛下的丰功伟绩。

建元一朝最终的疆域虽然西南部分较后世少了一大块,但南部较后世多了数倍。

总得算起来,建元一朝的疆域比后世大很多。

他们知道秦王武德充沛,是大有为之主,但他们想不到秦王武德竟会如此充沛,为大离增添这么多疆域。

就是不知西域和南部的疆土是何时拿下的?秦王怎么没有标明?

有人单纯疑惑,有人若有所思。

王清没有在意秦王为何没有标明拿下西域、南部疆土年份的问题。他看着视频最后的资源分布图,想到上午秦王跟他说的南部海外岛上有橡胶一事,这份资源分布图上也表明了橡胶的位置。

炼钢坊、炼煤坊和石漆坊等需要资源的工坊坊主也对这张资源分布图很感兴趣,一个个瞪大眼睛,想要记住。

任平生待众人议论了一会,说:“诸位没有想到终建元一朝的疆域会如此之大吧。孤也没有想到,不过孤没想到的是孤和陛下能在有生之年,能完成我们定下的目标。孤再请诸位一猜,后世人如何评价建元一朝?”

王清刚张开嘴,符运良抢先一步说:“回秦王,下臣以为后人必赞我建元一朝,乃古之少有盛世。”

任平生看了眼符运良,说:“不错,后世人将建元一朝,称为建元之治,双圣之治。他们认为建元之治,是古今难有之盛世。有个生于动乱的文人,读史了解到建元一朝时,便不由发出‘宁为建元犬,不为乱世人’的感慨。

孤说出来,难免有几分自夸之嫌,不过孤还是想请诸位看一看,这位后世文人为建元一朝作的《建元赋》。”

月冬闻言,立即双击打开名为“建元赋”的视频。

一行又一行的小篆字开始在幕布上浮现。

【天地初开,日月并辉。武帝执圭承天命,秦王握剑定四方,双圣共治,德合乾坤。于是祥云绕殿,瑞兽栖庭,黄河清波献龙图,洛水碧浪浮龟书。阴阳调和,风雨应时,五谷丰登,四灵来朝,此乃“凤鸣高冈,麟游郊野”之盛世也!】

武帝?

陛下百年后的谥号是武?

王清、颜寿山和符运良等人心里一动,接着看得“秦王”二字,意识到秦王百年之后,其子没有追拥秦王为帝。

是秦王不允,还是另有原因?

而双圣共治这个词,又让王清、颜寿山和符运良等人心里一动,后世人原来是这样看建元一朝,倒也贴切。

任巧则是瞥向任平生。她不在意任平生百年之后没有被追拥为帝?她是不明白任平生为何要将阿嫂百年后的谥号,定为武?要知道武这个谥号固然是美谥,但文这个谥号才是最好的,是因为大离已有文帝的缘故?

南韵见任平生将她百年后的谥号定为“武”,没有半点反应。正如她之前和任平生说的,她不在乎后世人如何评价她,她只在乎当下。再者,以南韵对任平生了解,她清楚在任平生心中,“武”这个谥号才是最好的。

【南征劈山开道,焚百越于苍梧,铸铜柱擎天,镇南疆而慑群蛮;北伐踏破大漠,逐匈奴出阴山,立玄碑耀武,空朔野而靖边尘;西讨黄沙万里,收三十六国为郡县,天马驰骋御苑,玉璧琳琅明堂;

东渡沧海连天,楼船破浪定星洲,鲛人泣珠献宝,海神驭潮归心。更遣巨舰横波,直抵南溟巨州,长颈袋兽入苑奇观,香木参天贡禁庭。疆域之广,南极炎土,北尽寒原,自盘古开天未有此象!】

众人对于这一段没什么反应,唯有任巧暗暗忧心,阿兄说的这么大,万一日后没做到怎么办。

【文治光耀千秋,鼎新革故:

破门阀,开科举,布衣寒士登庙堂;召巧匠,兴格物,火轮吞云生力,铁车驰风贯野。

铺铁轨若经纬纵横,铸铜仪窥星辰流转,夜燃明灯化虹彩,照不夜之都城;造巨舰劈涛镇海,制曲犁破土深耕,粮仓溢陈粟,织机涌云纱。

老农击壤歌曰:“昔神农教耕,地止中原;今双圣拓土,粟满八荒!”】

【观其盛世:

胡商牵驼越流沙,珊瑚宝器堆西市;海客驾船泊南湾,珍珠玳瑁列东廊。稻米盈船入河洛,异国奇术戏街坊;神兽闲卧官衙静,刑狱空置四十霜;仁兽悠行山野阔,烽火熄尽九边疆。

童子捧书问:“铁车飞驰,可追夸父逐日?”耆老抚卷叹:“南溟巨州,禹王图经未曾详!”

伟哉!武帝仁泽草木,蛮族解发习礼乐;秦王智贯古今,巧匠敛手叹精工。

夜不闭户,遗金于道自归;朝无谗言,谏鼓经年尘封。

昔黄帝逐鹿,大禹疏洪,成汤布德,功业止乎中原;

今双圣并天,铁骑踏极南,火轮转朔北,凡日月所照,皆为离疆!

壮矣大离!虽河图难测其运,虽山海不尽其疆!】

许是台下之众多工匠,不通诗书的缘故,元臻、郎承对于这篇《建元赋》,没有为之陈述的功绩有所触动,只是有些懵懂的觉得厉害,知道后世人十分推崇建元之治。

而像惊这类人,认识的字最多不超过二十,自播放视频以来,就看不懂视频上写什么,需要旁人告知。

唯有颜寿山、符运良和齐升师生中专修文道的二三人,能够看明白其赋陈述功绩的含金量。

故而,会堂里一时间颇为安静,没有如看到展示后世风景视频、疆域视频时的热烈、窃窃私语。

任平生见众人如此反应,心里不禁有些打鼓,是他写的太糟糕,还是吹牛逼吹的太过,被他们看出来了?

好在任平生从小脸皮就够厚,做错了也能当成是别人的错,倒打一耙,不会因此自乱了阵脚。在见众人反应平平后,任平生便收起给众人消化的念头,直接出声,避免众人深思,真看出问题。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说起来也不怕诸位笑话。孤第一次看到这篇《建元赋》,反应远不如陛下。陛下看完,十分淡然,不以为意。孤很高兴,甚至生出了一点自满之心。

孤当时就跟陛下说,我们俩可真牛逼,短短几十年就做到了许多人几辈子都不做到的成绩。”

此话一出,安静的会堂里顿时响起稀松的笑声。

只有惊和近两年进入巧工坊的人,有点意外秦王竟然会如此说话,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在惊雷之变前,秦王岂止会这样说话,还会脱了外袍,撸起袖子,跟他们一起踢蹴鞠。有的还听过秦王骂人,他们那时才知道骂人还可以那样骂。

南韵也是莞尔一笑,看向任平生。

任平生正好也在看南韵,目光交汇间,微微一笑,接着说:“不过高兴归高兴,孤亦清楚,乾坤看似已定,实则不然。为何?因为孤和陛下去了后世。

在后世有一理论,名曰‘蝴蝶效应’,其意和天道无常类同。世间事、世间万物的运行、发展是没有规律且不可捉摸,任何一细小的改动,都会事情的发展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

孤和陛下去了后世,知晓了关于建元一朝乃至两千年间的世事。对于一些不好的事情,孤和陛下会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不行干预?孤和陛下非酸腐之儒,岂会徒遵天命,任由其发生?

孤和陛下必然会做出干预。在孤和陛下做出干预决定那一刻,未来就已经改变了。”

任平生顿了一下:“所以我等不可自满,不可因为知晓后世,就认为后世一定会如已知的那般发展。所谓的后世在在孤和陛下前往后世的那一刻,便已发生了不可预知的改变。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孤答应安然,会将她记入大离史册,名扬千古,后世的离史上却没有关于她的半点记载,更遑论孤与陛下前往后世之记载。”

任巧适时的出声说出多数人心中所想:“会不会是有歹人篡改了离史?或因动乱,导致有关史料遗失?”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是孤和陛下去往后世,间接改变了历史。”

任平生说:“总之不管是何原因,孤现在想说的是,既然未来自孤和陛下去往后世时便生变化,我等断不可沉迷于今日之后世,当好生努力。

王清、郎承、元臻等已知晓自己后世之名的人,莫要骄傲自满,当一如既往的好生努力。你们若是就此沉沦、不思进取,所谓的后世之名,必将不再属于尔等。

今日未曾看到自己后世之名,或未曾名扬后世的人,更不要气馁、沮丧。未来从不再后世人的笔墨之间,再我等自己的手中,能决定我等未来的,只有我等自己。”

王清心里一凛,符运良心生振奋。旋即,王清、符运良不约而同的拱手,和众人一起齐声道:

“臣等谨遵秦王教诲,必戒骄戒躁,砥砺前行。”

紧接着,任巧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阿兄说的很对,既然这样阿兄应该不介意,给我们看后世人是如何评价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