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跟踪(求月票)
“张处长!”
“怎么了?”张义正准备下车循着南造云子遁走的方向跟上去,一个乔装打扮成人力车伕的便衣小跑过来:
“张处长,何处长下令,马上抓捕。”
“先等等。”
便衣愣了一下:“这个,何处长已经下令了,各处统一行动......”
“再等等。何处长那边,一会我会和他说。”撂下这话,张义马上追了上去。
他隐在巷口探出头观察,见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并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默默在心里数了几秒,才不急不缓地走了出去。
小巷外是一条不是很热闹的大街,张义不动声色地走到一个卖烟的小贩前买了一盒香烟,一边观察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一边用余光留意着正穿过马路的南造云子。
她穿过马路,朝着对面不远处的一家旅馆走去。
到了旅馆门口,她警惕地回头左右看了看,在没有发现异常后,径直走了进去。
张义正思忖着要不要马上跟上去,就见南造云子突然一个转身又走了出来。张义的神经微微一紧,他连忙收回目光,假装继续挑选香烟,从小贩悬在身前的烟箱的玻璃镜里继续观察着。
南造云子在山城旅馆门口站了一会,目光落在街角不远处,那里蹲着几个黄包车伕,她向第一辆黄包车的车伕招了招手。
等她走后,张义对着巷子招了招手,那位乔装成人力车伕的便衣马上拉着车跑了过来,张义一指南造云子离开的方向:
“跟上去。”
然而,等他们穿过街头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南造云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张处长,怎么办?要不我找远处监视的兄弟问问?”
“别回头,继续往前走。”张义坐在黄包车上冷静观察着,目光往右边一扫,突然发现刚才载着南造云子的车伕正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纳凉,但车上已经空了。
张义看着空空如也的黄包车,若有所思。
一个间谍,中途换车,是隐藏行动路线和摆脱跟踪监视的必要手段。
南造云子或许是用这样的手段在测试自己有没有被跟踪,或者她正在参与一次非比寻常的重要行动。
如果是前者,说不定此刻她正躲在暗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所以此刻什么都不能做。
和张义猜测的一样,南造云子这会并未走远,而是躲在对面的一家绸缎店里,假装挑选绸缎,目光却死死盯着蹲在树下纳凉的黄包车伕。
她相信,只要是有人跟踪自己,肯定会找那名黄包车伕询问自己的去处。
然而,她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了一会,一个商人打扮拎着公文包的男人从旁边的雪茄店走出去,对黄包车伕招了招手,车伕马上跑了过去。
南造云子终于松了口气,从绸缎店出来,穿过马路,再次向旅馆走去。
她走进山城旅馆,径直穿过大厅,走到电梯口等着,不一会儿电梯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等电梯门关上后,张义从旅馆的一根柱子后面探出头来,他抬头看向电梯门上的数字指示。
中国最早的电梯出现在1906年的上海,四年后,在金陵南洋劝业大会纪念塔上亮相,引起轰动,逐渐流行起来。
35年,金陵福昌饭店开始使用手摇式升降电梯,这种电梯,空间小,只能站四个人,用推拉门,透过钢缆和大铁块调节重力,电梯里不仅有帮你按楼层拉铃铛的,你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人上下摇动扶手控制电梯的升降。
直到36年,上海大新公司才安装了第一部自动扶梯。
随即,新建的金陵总统府也装上了美国奥的斯公司制造的自动电梯,据说常某人是第一个乘坐的人。
这种电梯外观呈墨绿色,有菱花格纹样式的玻璃门窗,上方有半圆形像钟摆指标一样的箭头指示楼层,右边是长方形铜制按钮盘。
“叮”的一声,电梯门上方的指标指向了“3”。
张义看了一眼,随即迅速走进了步行的楼梯间。
电梯到第三层后,推拉门“咔咔咔”拉开,南造云子走了出来,她穿过铺着红地毯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然后,警惕地回头左右看了看,在没有发现异常后,开门走了进去。
这时,隐藏在楼梯拐角处的张义探出头来,他等了一会,然后悄无声息地穿过过道,来到这间客房的门外。
“金大勇的妻儿都不在家。”另外一边,刚刚回来的黑木正站在黑田智介旁边,向他汇报。
“不在家?”
“对啊,我问过邻居,说她们一大早就出门了,会不会.......你说她们会不会跑了?”黑木猜测着说。
黑田智介皱起眉头,将望远镜递到他手中:“盯着,我去给北川少佐打电话。”
“是。”黑木接过望远镜,目光却一直盯着一旁桌上的冷盘和酒水,“黑田君,你吃过了吗?”
“你吃吧。”黑田智介头也不回,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阿里嘎多,那我开动了!”黑木实在是饿极了,抓起油纸包里的猪头肉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盯着望远镜。
突然,他愣住了,下意识扯了扯望远镜,凑近看了一眼后,脸色骤变。
只见楼下原本毫不起眼的几个人力车伕、小贩、路人,此刻不约而同地穿过马路,向着旅馆的方向疾步走去。
“黑田君,出,出事了!”
他说得含糊不清,黑田智介并未在意,继续拨着电话,直到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才猛地回头,就见黑木已对着楼下开了一枪。
“砰”
听见楼上枪声骤起,楼下的便衣加快步伐向楼上冲去。
“黑田君,快跑,我掩护.....”黑木话未说完,视窗处“砰砰”就是几枪,他连忙缩回身子,心有余悸地躲在墙角。
黑田智介此刻才意识到不妙,他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突围,马上。”
“可是,楼下全是他们的人,怎么突围?”
“我掩护你。”
黑木愣住了,满脸诧异。
黑田智介看都不看他,抓起一颗制作好的炸弹开启门丢出去,就在炸弹即将滚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探出胳膊开了一枪将炸弹引爆,然后迅速将门关上,冲到窗边,一把扯住窗帘,故意拽了拽,装成检查窗帘结实程度的样子,随后转身一脸严肃地对黑木说:
“撑得住,黑木君,我留在这里吸引敌人的火力,我们分开突围,来!”
黑木一脸意外,他看抓紧窗帘的黑田智介:“黑田君---”
黑田智介急了,吼道:“八嘎,再啰嗦,谁也走不掉!”
黑木也不废话,深深看了一眼黑田,一脸感激地说了一声“保重”,然后抓起窗帘,双脚踩在窗沿上,猛地一脚踹开窗户,一边开枪,一边向下面滑去。
黑田智介蹲在地上,一手持枪,一手拿着炸弹,对他说:“记得你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
听到这话,黑木脸上浮现出一丝坚毅,“砰砰砰”毫不停歇地朝着楼下开了几枪,看到几个便衣被自己打得缩到了掩体后面,他更加得意,然而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腿上,刚落地的黑木一下子跪倒了。
他咬着牙左腾右闪,对着便衣藏身的掩体又开了几枪后,子弹打光了。
他从腰后摸出一个弹夹,正要换上,不想这时肩膀上又中了一枪。
一团血雾腾起,黑木被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大日本帝国......”狼狈趴在地上的黑木挣扎着想要再开枪,“砰”,又一颗子弹射了过来,他的肋骨直接被打穿了。
几个便衣从掩体后面出来,举着枪,一步步朝他紧逼过来。
黑木吐出一口鲜血,瞪着猩红的眸子,拼命挣扎了几下,猛地抬起了枪口,然而还没有等他扣下扳机,便衣们乱枪齐发,瞬间将黑木打成了筛子。
黑田智介警惕地靠在门后的墙角,听到楼下噼里啪啦的枪声骤然响起,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探出身去,对着楼道开了几枪,接着再次抛了两颗炸弹,等炸弹引爆后,他趁着硝烟,疯狂地穿过楼道,向楼上跑去。
另一边,几个便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北川一郎所在房间楼层的步梯通道里,带头的便衣看了一眼手表,命令道:
“动手。”
话音刚落,包括带头的便衣之内,楼梯口的四人瞬间都把手枪掏了出来。
几人无声无息地快步来到北川一郎所在的房间门口。
带头的便衣抬眼看了看门牌上的数字,点点头,和其他两个便衣闪到大门左右负责警戒,另一个便衣屏气凝神,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然后动作敏捷地摸出一根细铁丝,将它伸进了锁眼,上下轻轻地活动了几下。
咔嚓,门锁开了。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楼上的房间里,戴着耳机监听的便衣看了看手表,一脸兴奋地对同伴说:“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另一名便衣也看了一眼手表:“马上。”
想了想,他问:“毒蛇在干什么?”
“应该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动静......”刚说完这话,他突然皱起眉头,“什么声音,不好,好像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快,通知他们小心点......”
话未说完,只听砰一声枪声,接着是一声惨叫声。
楼下,房门刚被推开,坐在沙发上的北川一郎抬手就是一枪。
开门的便衣胸口顿时溅起一团血雾,痛得他呲牙咧嘴,埋伏在左右的便衣立刻开枪掩护,拼命将他拽了回去。
“砰砰砰”子弹横飞,打得沙发里的棉絮如雪花般炸开,北川一郎往后一倾,藉着惯性腰部发力,猛地翻了过去,然后将沙发作为掩体,和门口的便衣对射。
另一边,张义在门口停了一会,然后将耳朵贴在门边,凝神听了听,隐隐听到屋内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在洗澡?
张义想了想,摸出一个细铁丝,插进锁孔,轻轻上下戳了戳,锁便开了,然后他轻轻拧动门把手,等门开了一道缝隙后,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微微往上提着门,缓缓将门开启,接着蹑手蹑脚地闪了进去,最后将门重新关上。
这时,他才站直身体,掏出怀里的手枪,仔细地观察着屋内的环境。
只见,门口的衣帽架上挂着南造云子的外套和帽子,旁边是一件黑色薄纱类似束胸模样的衣服,下面是皮鞋。
洗漱间门口放着一个小凳子,凳子上整齐摆放着一件素色睡衣和洁白的浴巾,透过花玻璃上氤氲的水雾,可以看见一道身影正站在浴室里淋浴。
张义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客厅的茶几和窗户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而茶几上放着烟灰缸,一只烟头掉在烟灰缸外面。
他想了想,猫着身子蹑手蹑脚透过洗漱间,躲在了窗帘后面。
他心想,南造云子待会洗完澡后,肯定会来客厅,说不定还会抽上一支烟,她必然是背对或者侧对窗帘的,到时候,自己发起突然袭击,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个罪恶滔天的女间谍制服。
这么想着,张义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一动不动地躲在窗帘后面。
不一会儿,洗漱间的水流声便停止了。
接着,洗漱间的门被开启,南造云子舒服地哼了几声,然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再接着,南造云子趿拉着拖鞋从洗漱间走到了沙发上,“啪”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就是现在!
张义虽然看不见,但透过声音和气息判断,一如他所料,对方此刻正侧身对着自己,而且正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他轻轻抬起手枪,正准备掀开窗帘冲出去,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南造云子顺手拿起电话,停顿了一下,沙哑着嗓子问:“喂?”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她身体往前一倾,坐直了身子,有些惊喜地说:
“你回来了?太好了!我也想见你一面。老地方?好,我这就出发。”
听到南造云子的这些话,张义联想到她对北川一郎说过的那些话,忽然意识到,电话对面之人,估计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或许是南造云子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不然她不会用这么惊喜的口吻。
张义想了想,改变了主意。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他倒要看看这个蛇蝎女间谍到底要和谁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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