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搜罗美人

日上三竿,等千乌疲倦的从床上清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有了萧砚的人影,只有两个侍女小心走进来要服侍她。

“不必。”

千乌撑着坐起身,本来有意拒绝那两个侍女为她更衣的动作,不过揉了揉眉心,遂又不再坚持,待穿好衣服后,才问她们道:“你们是汉中人?”

两名侍女都有些拘谨,稍稍低着头,一人则答道:“奴婢们是从成都跟着上将军来到南郑的……宰相当初安排的我们来服侍上将军。”

千乌思忖了下,看着两个妙龄的侍女,凭她的眼光,一眼就可看出这还是两个少女处子,不过显然也是手脚伶俐的,不然蜀国那宰相,也就是韦庄彼时不会安排她们来服侍萧砚,这个任务可不好做,必须要让萧砚满意。

不过萧砚应当不是特别满意,千乌从他那疏于打理的须发上就可以看出来,但她想,如果萧砚重新更换侍女,这二人应当会受到成都方面很严苛的责备,萧砚许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将她们换成其他人,反而一路带到了汉中来。

“以后跟着我吧。”

千乌虽只是如此吩咐了一句,两个侍女却很高兴,她们显然认为千乌是很了不得的大人物,毕竟能陪萧砚侍寝的女人,又有谁是简单的呢?千乌的大腿还有些发酸,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是在洗漱的同时询问萧砚去了何处。

其实昨晚萧砚在肆意过后并未第一时间入睡,千乌记得他还在桌案上整理了一会东西,那是蜀国各地报上来的府库财物。

彼时萧砚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他告诉千乌,单单是目前统计上来的各州府,包括汉中、成都府库的财产,只算金银铜、丝织品、皮料等物资,大概估算了一下,价值也将近五千万贯!

整个梁朝前几年的财税总收入都没有五千万贯,蜀国真是富裕,这还是在前面动员了王宗侃十万大军伐岐的情况下而余留的。当然,除此之外蜀国并无太大的战事,积攒了二十年的财产实也正常。

这还没算大量的粮食储备、太仓、府仓、义仓等不可细算。粮料这种东西,拿到连连战事的北地是可以当作硬通货用的存在,只是运输比较麻烦而已。另外,还有一些州县还没派人去接收,成都皇宫里的财物萧砚也还没收纳。

千乌并不了解这笔庞大的财富是什么概念。萧砚彼时只是告诉她,假设发动一场十万精锐规模的战争,战前动员每个士卒平均消耗、赏钱二十贯,再加上杂七杂八的物资转运、粮料补给、征发民夫等等,一场战争只需三百万贯。

也就是说,萧砚凭借蜀国的资源,可以发动十数场大规模的战争!

她记得当时萧砚骂了句脏话,说难怪那么多军阀一入蜀就不想出去了,妈的,只要不北伐,国家简直富得流油。

想到这里,千乌便感觉很高兴,因为萧砚当时便尤为难得的特别兴奋,或许是数月来未有体己人可以倾诉的缘故,萧砚痛痛快快给千乌讲了许多,直到千乌后面实在乏得睡着了,才就此打住。

而萧砚也着实只有在晚上才有精力与时间来分享这些事情,天一亮便早早出去了,据说是带着人去了城外。

千乌便不再过问,只是继续问道:“大小徐妃住在哪里?”

侍女告诉她后,她便让二人带她去拜访。

蜀国皇室已经被尽数迁往了汉中,值得一提的是,蜀后主王元膺直接被萧砚贬成了庶人,并是第一批发往中原的代表。

因这厮当初彼时求和的时候,明明守着几千万贯财货,居然小气吧啦的只愿每年献出十万贯和蜀锦一万匹上贡,其后被拒,更敢兴兵抵抗,直到最后被擒才泣声向着萧砚乞降。可惜彼时已经晚了,其人连同子嗣尽数被萧砚罢黜成庶人,剥夺他们蜀国皇室的身份,自生自灭。

没人敢反抗萧砚,因为在他入成都的同时,亦有数万梁朝大军入蜀,彼时整个蜀国的统治根基都已崩溃,皇室更被一锅端,莫说贬斥一个后主,就算把皇室杀到只剩王建一个人,也再没有力量可以威胁到萧砚。

所以现在的南郑皇室,只有王建与大小徐妃和其子王衍,王建的其他儿子连同嫔妃都已被迁往汴京,蜀国国君的待遇,也只有王建本人可以享受到,什么子嗣妃嫔,谁会去浪费那个钱?

由于册封王建为许王的诏书还没正式下达,王建还算是白身,暂且住在蜀国原左仆射庾传素的别院中,左右相随的不过几个内侍,他们需要用什么,也只有向看守他们的夜不收请求。

待千乌驾着坐骑进入别院时,看见一个蜀国的宫女和太监正跪在院子里搓洗衣物,院子也很空旷,有一种门庭罗雀的感觉。

萧砚并未亏待王建,不过却也仅仅于此,他不可能会去管顾王建的生活怎么样,所以这位蜀国主的待遇,完全是看下面人的安排到底如何。

看见戴着帷帽的千乌被两个侍女簇拥着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夜不收的甲士,那名宫女和太监都错愕了下,复而急忙拜倒下去,居然没人往里去通报。

千乌皱了皱眉,先让一侍女进去通报,自己则缓步跟在后面,待往里走了十来步,就听见一道喝斥的声音响起。

“朕不怪你们怪谁!?”

千乌的脚步一缓,同时招手让那侍女别急着往里去。

这时候,那里面的声音这会便又愤愤道:“若非你父开启成都投降,大蜀焉会这般快亡?你知不知道梁朝廷就是面子做的光生,什么许王,狗屁!朕还不是和囚徒没什么两样!?倒是你父和你兄,眼下全都当了梁朝的官!”

这人一说完,便有一道女子的抽泣声道:“官家…当初是你要投降的……”

“我不投降,下面的人也会把我绑着投降!”那稍显老态的男人嗓音怒道:“你父和你兄献城投降就是明证!你们这些人,就是见风使舵的主!还有你,你那日跟出来见萧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当下你父兄都做了梁朝的官,你们这会是不是也一心想离开我!?”

旁边则有另一女人在冷声道:“官家还是小声些为好,眼下直呼上将军的名讳,若被外人听了去,官家不怕吗?”

前面那抽泣的女子也相劝:“官家稍安勿躁,父亲今日让人来送财物,虽只是送给我与姐姐,可只要送进来了,官家你还不是一样可用么?父亲总不可能当下这时候还来拜见官家你……

你是蜀国主,曾是蜀国千万子民的主人,朝廷自然有戒心。熬一阵,待去了汴梁,等他们认为官家没有威胁,等蜀地也安定下来,朝廷自然就不会继续浪费人手看管我们,日子就能慢慢好了……我与姐姐怎么可能会离开你……”

“什么慢慢过好日子!”男人的声音愤愤道:“你们知晓我几次被萧砚唤出去是什么样子吗?战战兢兢活得猪狗不如!等蜀地安定,说不定就会给我送来毒酒,倒成了好日子?哦,对,我一死,你们也着实有好日子过!”那两个侍女听的脸色煞白,千乌却觉得很有趣,去问了一夜不收,才知今日上午是大小徐妃的父亲徐耕派人送了些金银来,不过东西只是拿来交给大小徐妃,半点没有过问王建,后者想必也是因此动怒。

但说起来,大小徐妃的父兄也确实受到了萧砚的重用,彼时萧砚在成都凤凰水生擒蜀后主王元膺后,就是时任骠骑大将军的徐耕开城投降,据说是因为大徐妃事前给其父兄写过书信劝告。

后来蜀国灭亡,大小徐妃原任蜀国太师的兄长徐延琼,便被萧砚任命为‘判成都府事’,其父和弟弟则要跟着萧砚去汴梁任官。但这个临时差遣的地位却不小,属于萧砚认定的蜀地代言人,于是难免会让人想到这一切会有大小徐妃的原因……许是萧砚看上这对姐妹了也说不定。

不过千乌却知道萧砚这么做和大小徐妃半点关系都没有,当然也有一分关系,乃是徐耕献成都投降,徐氏在蜀地又是大族等等。但所谓‘判成都府事’,唯一的作用却是替萧砚把成都那些朱门贵胄的私财弄上来,也就是命徐延琼筹措军费,但他不能经手地方赋税。

如此一来,大小徐妃的这位兄长别无他法,只能想办法在平时的政敌身上伸手敲诈,甚至还会拉拢一些蜀国官员作为同伙。

由于萧砚是和平受降蜀国,并未大开杀戒,倾家荡产的只有蜀国主,下面那些贵胄却未曾受到波及。萧砚之前对他们客气,是因刚刚占领蜀国不想激起反抗,但他当然不会让这些朱门酒肉的东西继续霸占着蜀地资源。

于是萧砚需要一个人来做恶人,这个人就是大小徐妃的兄长徐延琼,他甚至已经决定好,如果徐延琼做的好,他后面会在成都新设一个官职‘转运使’,就让徐延琼来担任。

如此一来,本就属于蜀地大族的徐氏,在不得不硬着头皮为萧砚操刀的同时,又被逼着站到了蜀国士大夫们的对立面,几乎是只能为萧砚效力。甚而在关键时候,萧砚还可以将其人放弃,用来收获蜀国士大夫们的人心。

这么一条驱虎吞狼的计策,落在王建这里,却是徐氏得了大大的好处。当然,现在的徐氏也着实得了天大的富贵,毕竟能成为萧砚的代言人,总比躺在案板上的鱼肉好,起码他还勉强算得上那柄“刀俎”。

直到后面听见里面有动手打人的动静,千乌才让侍女进去通报。

她来之前就听说过王建很宠信这两位妃子,却没想到会沦到如此地步。不过想想也实属正常,亡国之君,地位比起曾经的臣子还要低,连宠信的妃妾都隐隐要高他一头,性情大变倒也不足为奇。

待侍女通报了后,后面院子里很快就有一白面无须的宦官跑了出来,对着千乌谄媚发笑:“不知贵人登门,实在是……”

说着,他还不忘喝斥那两个先前在院中搓洗衣物的宫女太监:“你们干什么吃的!知不知道……”

“行了。”

千乌打断他,直接道:“我这次来是拜访二位夫人。”

“请……贵人往里请。”那宦官遂笑道:“小人唐文扆,贵人下次派人给小人递个话就是了,不敢牢贵人亲自走这一趟。”

千乌掩在帷帽后的脸看不清神态,同样没有应话,只是往里走,唐文扆遂弯腰走在前面引路。

待进入一间偏房,却并无适才打骂人的王建,只有两个容貌隐有几分神似的女人在等候,年轻一些的捂着脸侧着身子立在旁边,将被捂住的那半张脸藏在里面,她应当就是小徐妃。

而大徐妃倒还能挤出一丝笑意,行礼道:“不知这位女郎是……”

千乌不答,认真打量着二女。却见她们现在穿的很朴素,一身旧的浅蓝襦裙,虽是蜀锦料子,不过可能是因为处境不敢打扮的太光鲜,才稍显陈旧。

但二女明眸皓齿的秀丽脸蛋和白皙光洁的肌肤则是掩不住的,以及鼓胀的胸脯、婀娜的身段,也实属世间难得的姿色。这对姐妹的艳名果然不是凭空得来的。

千乌虽带了帷帽,这一眼却看的大徐妃尤为忐忑,她虽不知晓千乌的身份,方才却在侍女那里听见过千乌昨夜为萧砚侍寝的讯息,还是从北面来的。

这女郎,不会是担心她们姐妹会勾引那位上将军,专门来敲打她们的吧?尤其是,她很害怕方才王建的话被千乌听去,为她们惹来祸事。

“我家两位夫人听说过你们。”

千乌却道:“她们特地嘱咐过我,要关照一下二位,关于待遇方面的事,今后若有困难,尽管联络我。”

大徐妃心下一个咯噔,小徐妃也抬起头看向千乌,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警告还是其他什么。

关键是,她们真没机会诱惑萧砚啊!千乌这时候则取下帷帽,对她们道:“我叫千乌,你们以后要见我,直接给他们说我的名字便是。过几日上将军就要归返长安,今日夜里会有一场宴会,请蜀国主与二位夫人一并参加。其他旧蜀官员与他们的夫人亦会列席。”

大小徐妃同样诧异千乌的美貌,愣了一会才各自行礼应是,千乌遂点了点头,就此离去。

姐妹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么一件事居然值得千乌亲自走一趟。

“真没听见我的话?”

片刻后,赶来的王建仔细询问了过后,才面色有些发白,复而闷闷道:“难道还能不参加吗?”

小徐妃便道:“官家,那上将军并非野蛮不讲理的人……”

王建沉着脸,指着她骂道:“你别以为他会是什么良善的人,我只不过是他用来安抚蜀地人心的用品,等我没了价值,谁知道他会怎么做?到时候,我死了,你们也要跟着我殉葬!”

小徐妃被吓得说不出话,大徐妃却只是哼笑一声,兀自看着房门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