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流星

猛烈撞击之下，轿车车头严重凹陷，几乎与路边树干融为一体。

　　浓浓白烟从扭曲变形的舱盖里涌现出来，隐约间可见一缕缕火苗。　　一千两百米之外，车道边上的斜坡上。　　有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趴在斜坡后，身前架着一把狙击枪。　　“继续。”　　狙击手耳麦里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听到命令，狙击手瞄准被大量浓烟遮掩半边的变形轿车，凭感觉锁定驾驶座的大致位置，随即扣动扳机。　　一声脆响。　　消音管中飞射出一发尖长子弹，裹挟着转瞬即逝的火线轨迹，撕开夜幕，精准命中被白烟笼罩的轿车。　　随后又是一枪、两枪、三枪……　　狙击手拉栓射击，很快就打空子弹。　　有白烟遮掩，他的每一枪都是凭经验定位。　　但只要目标被困在驾驶座，那他就对刚才的射击极具信心。　　打完子弹，狙击手立刻装填。　　不过没有再开枪，而是等待下一步命令之余，通过倍镜观察已经燃起火焰的破烂轿车，以及周围的风吹草动。　　轰——　　突然，轿车在爆燃之下产生爆炸。　　火焰冲天，将滚滚浓烟推到更高处。　　携着热意的气流瞬间压垮周边绿草。　　而几米开外的一棵大树后。　　莫罗背靠树干，眉目间透出一丝冷冽。　　他全身多处沾染脏污。　　所幸有念力带来的防御效果，在滚滚浓烟中以蛮力冲破副驾车门时，并没有因此被尖锐之物或玻璃碎片划伤。　　之后趁着夜色冲进路边树林里，以附近其中一根大树作为掩体，等待着狙击手的下一步反应。　　而狙击手朝轿车连续开枪的举动，让莫罗确认了所处掩体暂时安全的信息。　　不过他也不敢贸然移动，以免被狙击手第一时间锁定位置。　　莫罗平复着心中悸动。　　“刚才是怎么回事？”　　回想着刚才的生死一瞬间，莫罗眸光中闪过一抹惊疑。　　当子弹划破夜色袭来时，他仿佛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在前档玻璃轰然破碎前，就有一种似灵光在脑袋中迸发闪过的警觉。　　于是就在那种状态下，顺应本能般的歪了一下头，躲开了堪称致命的一枪，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念气水平，就算能及时使用「凝」来增强局部防御力，也无法抵御住来自狙击枪的攻击。　　而且仓促受袭之际，用「凝」设防的速度，绝对是快不过子弹的。　　那种情况下，只有确切躲开子弹才能活下来。　　但究其原因，还是硬件问题。　　现阶段的显现气量上限，以及「练」的强度，都不足以让他去面对狙击枪这种威力巨大的枪械。　　如果硬件足够强，哪怕不用增强局部防御力的凝，也能挡得住狙击枪。　　所以对现在的莫罗来说，比起来自狙击枪的远距离威胁，他更愿意去近距离面对一个念能力者。　　因为某种意义上，狙击枪比诸如扎赞这种念能力者更难对付。　　很无奈，但也是现实。　　莫罗伸手摸了下耳垂，有血。　　要不是那转瞬之间的危险感知……　　莫罗长出一口气，压下心中惊异，眼中渐渐浮现出凝重之色。　　“不解决掉那个狙击手的话……”　　时刻存在的锁定狙击，会严重限制他的机动性。　　这种情况下，要是还有其他敌人，那他就更加危险了。　　目前还算好的消息，是狙击手只有一个。　　要是再多出一个狙击手，那他现在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下来。　　“至少有一千米远……”　　狙击手刚才连续开枪的举动，仿佛丝毫不在意暴露位置，同时也送给了莫罗一个机会。　　然而就算确定了位置，如何压过去，仍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可以说，这段距离越长，其中所蕴含的风险就越大。　　如果选择避战而远离狙击手所在的方向，那么在不确定对方最大射程的情况下，相当于将后背露了出去。　　假如袭击者不止一人，那么无论做出哪种选择，都有可能导致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而相较于尽快解决狙击手，眼下更重要的是确认袭击者的数量。　　条件允许的话，能确定位置就更好了。　　这样一来，是进还是退，就能从容很多。　　正常情况下，是这么想的——　　可莫罗却有别的选择。　　确认袭击者人数，以及后续的定位……　　这都需要时间。　　而眼下的处境，每过一秒，所面对的未知风险就会越大。　　最坏的结果就是狙击手转移位置，于无形之中对他施压。　　所以相较于在僵持之中确认信息，莫罗更愿意尝试着去速杀掉狙击手。　　且这个决定不能有半点迟疑。　　要在狙击手不惜暴露位置也要连续开枪的那种「自信」消失之前，利用已经确定的位置信息，以雷霆手段干掉狙击手。　　“机会只有一次。”　　莫罗闭上眼睛，脑海中构筑出一张又一张的线性图。　　周围树木的分布，正在爆燃的轿车，略有起伏的道路，以及道路前方远处的山坡……　　所有位于笔直轨迹中的障碍物，被莫罗逐一剔除，从而另外寻找出一条合适的轨迹。　　几秒后。　　莫罗睁开眼睛，眸光中闪烁着念气光泽。　　「欺诈飞星」　　抬手，调整角度。　　明亮念气聚集到掌心处，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飞星。　　咻——　　飞星离弦射出，穿过树木枝叶，悬停于百米远的半空中。　　与此同时。　　莫罗倏然冲出大树，站在已经预想好的位置上，随后目视着飞星在膨胀之后，朝着自己飞射而来。　　当飞星来到脸前，莫罗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　　飞星所散发的光芒就这样从莫罗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继而宛如流星一般，从近处树林的间隙中穿射而过，飞向远处的狙击手。　　欺诈飞星的二阶段燕返——　　在享受到射速和威力倍增的誓约效果的同时，也带来了会对莫罗造成同等伤害的制约。　　以此为前提，当莫罗瞅准时机避开燕返而来的飞星……　　那么，燕返飞星会在制约效果的影响下，挣脱「飞行距离」的限制，且在击中障碍物之前，飞星的威力并不会随着距离而衰减。　　莫罗利用制约的机制，让飞星的射程范围突破了原先的百米限制。　　刹那间——　　宛若飞空流星，直指千米之外。　　与此同时。　　远处山坡上，狙击手注意到了突然露出身位的莫罗。　　迅速锁定、控制呼吸，指压扳机。　　“嗯！？”　　就在狙击手即将开枪之际，瞄准镜中突然被一阵耀眼光芒填满。　　“什么……？！”　　狙击手猛地抬头。　　下一瞬，身前山坡轰然炸开。　　猛烈的冲击力裹挟着砂砾碎石，将狙击手吞噬其中。　　仅一眼间，狙击手倒飞出去，身体如同破布袋一般千疮百孔，死得不能再死了。　　另一处方向。　　一个面容阴鸷的青年死死盯着爆炸的位置，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看到了刚才宛如流星一般飞越千米距离的念弹。　　“距离那么远……竟然还有这么强的威力？”　　摘下充斥着杂音的耳麦，阴鸷青年震惊之余，转而看向莫罗所在的位置。　　放出系念能力者更擅长将念气外放，即便如此，要在远距离之下同时保证念弹的威力和稳定性，也绝非一件易事。　　阴鸷青年一时之间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