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苦一苦藩王,责任我来担
“殿下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朱安宁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穿越到洪武的这个时期,朱标是个相当正常的君主,说的很多东西他都能理解,能认可。
“理解归理解,那该如何是好呢?你需知道,大明现在周遭,都还相当不稳,父皇让弟弟们去戍边,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信不过其他将领吧。
明初戍边的不是淮西老兄弟,就是干儿子或者真儿子。
很多明朝学者都觉得,明初的人事任命,其实就是任人唯亲。
这一现象,差不多是到了永乐朝才有所改善。
只不过朱标也说得对,九大塞王的存在,并不是什么槽点,朱安宁刚才也说得很清楚,是生太多【朱】,这才是槽点。
“殿下所言极是,我也觉得戍边是有必要的,四周可是有不少外族虎视眈眈的。”
“那总不能既要塞王戍边,又不给人藩王的位置吧。”朱标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了下去:“还是说你想像汉武帝一般,用推恩令?”
朱标这话说得突然有些轻佻。
朱安宁却也是没有马上回答。
推恩令是削藩啊……
其实推恩令就是间接削藩的最好法子。
他不免想起了看过的资料。
在北诸王,子弟分封于南;在南,子弟分封于北。如此则籓王之权,不削而自削矣。臣又愿益隆亲亲之礼,岁时伏腊使人馈问。贤者下诏褒赏之。骄逸不法者,初犯容之,再犯赦之,三犯不改,则告太庙废处之。岂有不顺服者哉!
这是明朝厚黑学大佬高巍提出过类似推恩令的法子。
结果是,根本没有被采纳……建文同志表示五十万对八万,优势在我,不用这么麻烦……
然后最后什么情况,大家是都懂的。
高巍的方法其实很好。
藩王起兵,无非靠兵和权,如果把藩王的子孙跟他分封在一个地方,他们家族依旧是地方相当具有威胁力的军事隐患,并且凭借搜刮的钱财,很容易快速在拉起一支更大的队伍。
高巍就建议,藩王子孙们就别扎堆了,咱们也学“官员本籍回避制”搞一个“藩王本籍回避制”,北边的王族后代一律往南边走,南边的王族后代一律往北边走,都是血浓于水的亲儿子,走的时候总不能空着手走吧,仪仗护卫整一套、安家立业的钱财整一套,即能分走藩王手中的兵,又能分走钱,藩王还得脸上笑嘻嘻的给……
并且,这还不是最绝的,最绝的是把其它藩王的后代安置到你这边,你想搞事情他们支持不支持你这个远房亲戚不好说,但是我相信绝对有一大批龙子龙孙们在你起兵后,想弄下你的脑袋去朝廷换一个泼天功劳。
这一巴掌打完之后,高巍还继续建议甜枣也不能忘,面子工程一定要搞好,让谁都挑不出理来。“隆亲亲之礼,岁时伏腊使人馈问,贤者下诏褒赏之”,对于不守规矩的,要宽容,给他三次机会,如果屡教不改,再实行家法“告太庙废处之”。
听起来很宽容对不对?但是,犯法不犯法这种事情,藩王说了不算,朝廷说了才算。说犯法就犯法,不犯也犯;说不犯法就不犯法,犯也不犯。
总而言之大明版推恩令……可比“大汉版推恩令”详密得多,简而言之就是里子上拼命捅刀子,但面子上一定要好看,用政治手段来解决军事问题,而不是用军事手段来解决政治问题。
但是,这个法子对朱安宁来讲,有个巨大缺陷……
他解决不了几百万【朱】带来的财政负担。
这个推恩令虽然好,但是和汉武帝版推恩令解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中央集权……
所以,朱安宁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殿下,推恩令依旧是不妥。”
“推恩令还不妥?不妥在哪里?”
不妥在老朱心疼自己的子孙,不肯让他们做庶人呗……
朱安宁是很想喷多两嘴老朱的小农思想的。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他是直接接了朱标的话,说了下去:“我们要解决的是【朱】家子弟过多,朝廷拨银压力过大这个问题。”
“说下去。”
“未来的情况方才我们已经算过了,二百万人啊,若是按陛下现在的供给法子,这二百万人,怕不是能一年吃掉大明过半的赋税。”
朱安宁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大明最后的财政有多惨,那是有数据可以参考的。
“所以你的想法是要劝父皇改俸?”
“自然是要改的。”
“如何改?”
“按封地赋税供给是最好的,藩王本来就有经营当地的责任,中央不应拨银太多!”
“嗯?这个想法好,那若是地方太穷,藩王也有心无力呢?”
“中央每年赋税的一定比例,比如百中取一,全国藩王均分这部分作为基本保障便是。”
朱安宁这套法子很是粗糙。
非常粗糙。
作为一个非财务出身的社畜。
其实朱安宁想到的法子,就是固定工资加绩效。
朝廷每年均分固定工资下去,藩王封地自己经营好了就是绩效。
至于这公不公平,富庶地区的藩王好过,穷苦地方的藩王苦哈哈什么之类的。
关他朱安宁什么事!!!
“嗯?这倒也是个法子。”
“若是有边塞的藩王不满自己的封地贫瘠,那大可以自己打出去。打下的土地当然不能算他的封地,但是可以抽赋税给他。”
朱安宁随后又设置了奖金。
这般粗糙却又实用的法子,是听得朱标一愣一愣。
“这真的能行?”
“怎么不能行,你玩命生孩子就得自己赚钱不是么?要么经营好封地,要么就自己去打下可以抽税的地,如果两样都做不好,大明养不了他富贵,养他个温饱,还是做得到的。”
朱安宁大胆说完了所有想法。
是拖着还有些痛的身体,挪到了某个位置上,舒服地坐了下去。
而正是此时。
他口袋里的那没有点的半份硅藻土硝化甘油炸弹,是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