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我这一生行善积德
若是沈万三或者是第二代大当家沈荣还在世，定然会拒绝朱安宁。
但是作为现在沈家小儿子的沈绅，他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拒绝？
开什么玩笑。
这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好不好！
商人有做实业的，有投机倒把的，甚至有忽悠为生的。
但是不管是哪种，他们最看重的其实就是这押注的第一步。
现在朱安宁是把注都给到沈绅面前了。
沈绅连这点胆量都没有的话，死球掉算了。
只见沈绅是夹了块肉，放到了自己碗中，然后是直接站了起来，对朱安宁深深一拜。
“家中的大事，我左右不了多少，若是朱大人不嫌弃我，我定然是愿意为朱大人办事的！”
没有说什么愿效犬马之劳之类的客套话，沈绅甚至还点出了自己其实地位并不高这个事实。
“地位高不高，那是暂时的对不对？”
“对！”
朱安宁，真的相当满意这白手套的反应。
于是，这场饭局可以进入到下一阶段。
“那我就说说我们要做的事情咯。”
“愿闻其详。”
“朝廷会继续收胆矾。”
朱安宁说得非常直接。
直接让屋内的人都愣在了那里。
以至于，姬友命都出现了些失误，他在上炙泥鳅时听着朱安宁的话，是终于没收住力，磕到了桌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在突然沉默下来的屋内，显得有些突兀。
众人懵逼的原因很简单，这朱安宁一副巴不得奸商马上死的样子，怎么现在又说要继续买胆矾，这不是便宜了那些奸商么？！
这让三人都有些不解。
“我还要选贵的买，一次买它个百两千两银子的货！”
“为什么啊，朱大人……你这……”最后接话的，依旧是陶广义。
“兵部很快就会和户部吵起来的了。”
“啊？”这下连沈绅都绷不住了。
他直接是啊了出声，怎么又和兵部有关了？
“商人都喜欢收集应天府的风闻嘛，明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出来了，兵部大肆攻讦户部，说户部办事不力，收上来的胆矾完全不够用，这兵部造兵器就是要这胆矾，完了我工部自然是会站在兵部那边。”
“这般一来，听到消息的商人，不就更加囤物居奇了么？！”
又是一道菜上来，沈绅是忍不住问了出声。
“囤呗，随便囤。”
“等一下……朱大人，你是说造兵器……但是您要的货是绿矾啊！”
沈绅好像是一下反应了过来。
“我送的是绿矾啊！”他再次确认：“而且胆矾，不是传说做那神仙水的么？”
“胆矾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那些商人知道，我或者朝廷觉得胆矾很重要，这就够了。”
“所以实际上，绿矾可以代替胆矾……”
“不错，听懂了我的意思。”
“……”
“所以我会再收购大概两波左右的胆矾。每七日一次，一次无论价格多高，我都照收无误。每次我都会收百两重量左右的胆矾。”
“然后朱大人，你是不会收第三次了对不对？这两次过后，就没有第三次了，这些商人手里的胆矾就只能砸到自己手里！”沈绅说得有些颤抖。
他知道这些商人将会有多惨。
现在据说一两胆矾，已经价值十两银子了。
要是全砸手里，沈绅都不敢想若是自己的话，会有多惨。
第一波得利的人肯定想吃第二波，第二波得利的肯定要想着第三波。
人都是贪婪的……没了这第三波，用全副身家去购置胆矾准备发财的人就只能死！
“诶，沈公子，你这觉悟不够啊。砸手里怎么行，我还是要胆矾的啊，虽然绿矾好使，但是我又不抗拒胆矾是吧。”
“朱大人……还……还不够？”沈绅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以为的惨，似乎只是朱安宁计划的开端……
“沈家是否有开钱桌……哎算了，我永乐庄开一个吧，算是给大家谋点福利。”朱安宁微微一笑，准备开始讲解计划的第二步。
所谓钱桌，就是钱庄，古代的银行，货币贩卖，借贷的专门场所。
“户部开始收购第一波胆矾之前，我把钱庄开起来便是，欢迎大明的任何人来借款，只要能有抵押物，咳咳，我这息，收个半分也不是不行，反正划算就是了。”
“要借多少，我就有多少，沈公子，你只需要帮我把这钱庄开到江南去便是，这大掌柜啊，你来当吧，呵呵。”
“……”沈绅现在是听懂了，这不仅是要砸别人货了，是要绝户啊。
“完了第二波收完再过七日，工部自然会在朝堂上上报，这兵部急需的兵器，制造其实用绿矾代替也不
是不行。”
“这样一来，胆矾就会开始下跌……但是朱大人，你就不怕他们死扛？”
“扛什么？我买了那么多胆矾，转手找个人全部放回到市场上叫卖，一批一批卖，每批我降五成，有人买我就继续降，降到没人买为止！我看他们多能扛。”
砸价……非常经典的砸价……
某样商品在失去重要使用价值的节点，再大量倾销，必崩……
其实从最开始，那些商人就根本没有办法和朱安宁玩。
并不是说朱安宁来自现代他就有优势。
而是这胆矾原本就是一味中药，后续的价值，都是靠朱安宁去定义的。
换言之，这个传花游戏里，花有没价值！是朱安宁说了算……
“那万一又有人开始囤绿矾呢？”陶广义呵呵一笑，觉得朱安宁实在是有趣。
“这么大胆啊？那我高低让他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商人咯。”朱安宁推开窗户，说得是相当的豪迈：“这永乐庄，差不多是我一手一脚建起来的，若是有人想慢慢玩这商人的游戏，我作陪便是。”
抬高价格，让投机者借贷抵押，疯狂倾销拉价，让投机者破产，低价购入破产者的固定资产。在现代，某些披着国家外皮的复合体，通过这种操作，是摧毁了无数小国，这套玩法已经非常成熟……成熟到，你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尝试复刻……
这样的故事，太多了。
不得不说，沈绅的出现，真的是给朱安宁的计划，补全了许多。
一个可以稳定购入绿矾，避免因为胆矾的短期波动而导致无炸弹可用的渠道。
一个有足够地位的可以在江南开起钱桌的人。
朱安宁看沈绅，是越看越顺眼。
而沈绅，是已经背脊发凉。朱元璋会杀人，而朱安宁，会摧毁人……
朱安宁灿烂一笑，无比阳光。
他发出了邀请：“所以沈公子，你愿意帮我行善积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