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自食恶果
上午九点,太阳爬升至一个温柔的高度,冬日云层稀薄,挡不住逐渐刺眼的阳光。
云牧琛打开窗户,鼻腔里涌入清洌的寒气,胸口一阵冰冷。
他派去暗中保护周禾的保镖打来电话:“云总,周小姐和孟总一起去机场了,我们还要再跟吗?”
“不用,撤了吧。”
这三个保镖,是卢卡斯事件后,云牧琛安排在周禾身边的。
现在,有孟凡行保护着她。
随后,唐骏给他发来周禾的航班信息,上午十点二十分起飞。
云牧琛烦躁地伸手摸索烟盒,烟盒空了。
宋琦玮来敲门,门越敲越响。
“你怎么回事?从昨晚就不见人,玩失踪呢!”
云牧琛开门,睨了他一眼。
宋琦玮脚还没踏进去,一股浓厚的烟味就扑鼻而来,呛的他止不住咳了两声。
“我去!你不如放把火把我这房子烧了得了,最浪漫的1号房啊!你给我霍霍成这样,我自己都没舍得住。”
“对你的投资方要求低点。”云牧琛懒散道。
宋琦玮识相地闭嘴,这山顶酒店,有一半的钱是云牧琛出的。
“说说,受什么刺激了?抽这么猛,你不是早就戒烟了吗?”
烟灰缸里,横七竖八的烟头堆了厚厚一层,他粗略地数一数,一包烟是有了。
宋琦玮按了个按钮,把透明张拉膜撤下,散味。
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云牧琛拎起羽绒服套上。
宋琦玮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这人连衣服都没换,看起来还有点……颓废。
他盯着多看了两眼,满眼血丝,下巴胡子浅显,衣服也皱巴巴的。
他确定,对云牧琛来说,这就叫做颓废。
“昨晚我就看你不对劲,咋啦?失恋了?”宋琦玮也就随口一问。
云牧琛当场承认:“嗯,你的许愿灵验了。”
这回答如晴空里的一道雷,专门找准宋琦玮来劈的。
他恨不得把自己嘴缝上,什么开过光的嘴?
害人害己。
“哪家的姑娘啊?这么大能耐,敢让你爱而不得。”
云牧琛学着周禾的口吻:“不能说。”
宋琦玮脑回路清奇,惊呼:“你喜欢的不会是有夫之妇吧?我跟你说,这种缺德的事你可别干,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贪恋有主的花……”
云牧琛:“滚!是我高攀的姑娘。”
论家世背景,云家更胜一筹,但论感情,云牧琛觉得,他输了。
宋琦玮心里发慌:“我不管你追的是七仙女还是蜘蛛精,你赶紧把人给我追回来,我真是脑经搭错了,要把自己的幸福和你搅在一起,没苦硬找苦吃。”
云牧琛散漫地靠在床头,嘴角扯开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这要怪你自己,除皱针打脑瓜仁上了。”
林韵要打除皱针又不敢随便乱试,宋琦玮自告奋勇为她试了好几个牌子,所以有一段时间,他的脸时好时坏,经常顶着张猪脸出门,这事也就成了圈里的笑话。
云牧琛之前笑他疯癫。
“你那两年想过大明星会离开你吗?”不似玩笑的问句。
宋琦玮愣住,想了会。
云牧琛栽了,智者坠入爱河,铁锅炖大鹅,难飞了。
为了兄弟,他决定自揭老底:“最初那段时间,我对我们家林韵连‘滚’字都说过,但是晚上连觉都不敢睡,就怕她真走了。”
“为什么?”
宋琦玮吊儿郎当道:“自私呗,她那时候就像道光一样,谁在脆弱的时候不需要光,她要是走了我可能就真废了,未必能站的起来。”
云牧琛心头一震。
周禾给他的感觉,是乖巧、懂事、有主见、知进退……
但所有的感觉都像蒙着一层白纱,真实但看不真切。
原来,是没有光。
“想取经啊?”宋琦玮不正经地笑:“老子今天豁出脸皮指导你,有问必答!不收感情咨询费。”
云牧琛也不客气,接着问:“大明星后来怎么治你的?”
提到这个,宋琦玮表情复杂,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
“她啊……一个字,打!”
他想起那至暗时刻,无意识地摸脸:“她刚到国外陪我的那两个月,别说自暴自弃了,我哪顿饭少吃了一口,一个耳光就呼过来了,带风的那种,打完了她还跟我闹,我还得去哄她,你要知道我那时候还坐着轮椅,想哄都追不上,别提有多惨。”
云牧琛没兴趣问下去了,林韵的法子只适合没脸没皮的宋琦玮。
周禾,他哄都来不及。
太阳高升,山顶的团雾皆已散去。
云牧琛走到吊桥上,手机镜头对准金色的山谷,找了个好看的角度,将光线定格。
他把照片发给周禾,配文:【初一,有光】
周禾手机开了静音,看到微信时,空姐正温声地提醒她:“周女士,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麻烦您关闭手机或者将其切换到飞行模式。”
“好。”周禾指尖颤抖,慌乱地按了两下才找到关机键,手指滑过屏幕后将手机倒扣在旁边桌台上。
过了一会,她拿起手机,塞进口袋里。
一旁的孟凡行见她坐立不安,脸色有点白,以为是低血糖犯了:“怎么了?是不是早上吃的太少,又晕了?”
“没有,早上起的太早了,想睡觉。”
周禾展开毛毯,侧过身,盖在头顶上。
飞机开始滑行,引擎愈发高亢轰鸣,机身猛然离地的一刹那,周禾的心扶上云端,狂跳不止。
其实,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张照片,她只看到那简单明了的四个字。
云牧琛说:初一,有光。
经历过昨晚,他为什么还要发信息给她?
为什么要叫她“初一”?
为什么要告诉她,有光?
周禾闭上眼,脑子里彻底乱了。
她以为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且亮灯的那一刻,云牧琛脸上的表情是诧异、抗拒的。
云牧琛,他又想干嘛?
云牧琛站在吊桥上,下拉着对话框,如他所料,没有回复。
照片是九点五十发出去的,那时候她应该还没有关机。
他尝到了自食恶果的滋味。
早知道还有劫数这一说,昨晚就不应该把她困住黑暗中,急着让她坦诚心意,再逼急她,否定心意。
现在好了,人直接飞走了。
他双臂撑着桥索,低下头,“呵”地一声冷笑。
周禾当初给他塞糖、塞斗篷、塞符的时候,怎么能做到如此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