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双面怀疑
“啪”的一声,是孙文斌手上拿着的刚准备分拣的快递盒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的不小的声音。
哪怕是隔着电话,那头的邻居大哥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文斌,你没事吧?别着急,警察肯定不会对你娘怎么样,你先别慌,有什么事情,等你回来了再说!”
邻居大哥是看着孙文斌一个人带着母亲在这里艰难的求医生存的,生怕刺激孙文斌太过了,让孙文斌先出事的话,那才是真的惨了。
毕竟,无论孙文斌他娘究竟是因为什么愿意被警察带走了,孙文斌都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只有孙文斌在外面好好的,才能够想办法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将事情给解决,把人救出来。
听着邻居大哥的提醒,孙文斌的理智告诉他,一定要先冷静下来,先不要着急。
可是,他怎么可能真的能够冷静下来呢?
那是他的母亲,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他要是还能冷静下来的话,那他还是人吗?
“大哥,我这就回去!”
挂断了电话,孙文斌就跑到仓库门口去找老板了,他得请假,现在就要回去。
“今天走了,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仓库老板翘着二郎腿,翻着白眼看着孙文斌,没好气的说道。他这里可一点都不缺人,谁走了都能立刻换下一个人上。
别说什么老娘被警察抓走了,只要不是人死了这样的大事,都算不得严重!
握紧了拳头,孙文斌憋屈的讨要自己这两天的工钱,“明天我不来了,还请老板把这两天的工钱结算一下!”
“你都敢在干活的时候直接料桃子不干了,还有脸要什么工钱?
我告诉你,没有。
不要说工钱了,我没有让你倒赔钱就不错了。赶紧给我滚蛋,否则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老板不是一个好人,只认准了自己的利益,压根就不管孙文斌,而是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的驱赶着孙文斌。
孙文斌气急,却也没有任何一点办法。
气冲冲的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快递之后,孙文斌快步离开。
到底是已经夜晚了,吹过的风凉飕飕的,本来就没有穿外套的孙文斌走在路上,已经打了好几个寒颤了。
他是真的冷,同时,在这寒冷中,孙文斌的理智也在逐渐的恢复,不再向之前那样子冲动了。
其实邻居大哥说的也没有错,人都已经被带走了,孙文斌就算现在在这么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方便自己找人帮忙处理这件事情,把人救出来。
莫名的,孙文斌就想到了自己出门之前,拿回来的那个快件。
这个东西,是母亲和外界联系的唯一一次,甚至孙文斌都不知道这件快件是怎么寄到这个地址的。
娘,按道理来说,也是不应该知道他们所居住的地下室的具体位置的。
越想,孙文斌就越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他害怕,自己会发现一个更为可怕的事实,他只怕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自己相依为命的娘亲,或许,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出现的一刻,孙文斌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能这样想,他和娘一直都在一起,娘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了解,自己难道还不了解吗?
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村妇女,没有什么能力,勉勉强强养大了孙文斌这个儿子,结果还没有等到她享福,就得了绝症。
孙文斌不愿意放弃治疗,哪怕无数个医生已经告诉他,晚期没有的治了,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继续往里面添钱,也只是白白浪费钱罢了。
可是,孙文斌想着,这个世界上,如果自己再没有了母亲的话,那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拖着孙少红,硬生生的让孙少红陪着自己。
有的时候,孙文斌甚至偷偷的思考,如果有一天,孙少红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就和孙少红一起死亡,这样一来的话,黄泉路上,奈何桥上,母子两个人还能继续同行。
所以,孙少红为什么会被警察抓走呢?
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脑海里面思绪纷飞,却始终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孙文斌就这样带着满头的疲倦和问号回到了自己暂时住的地方。
邻居大哥也是个好人,担心孙文斌回来了啥也不清楚,他干脆也没有睡觉,就坐在门口,等着孙文斌回来。
“文斌,你回来的还挺快的!
我给你说,警察大概是七点多过来了,他们好像很确定你娘的身份和所住的地方,直接敲开的门就是你们的房间门,而且,门是被警察同志用特殊手段打开的。
听说,是你娘的意思。
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没有办法帮你打听到什么,就是听小道消息说,是你娘自己报的警。
我得那个老天爷啊,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你带着大娘搬到这里也住了大半年的时间了,谁还不了解你们母子啊。
大娘就是摊在床上,啥也做不了了,她连个电话都没有,咋滴就能够报警了呢?
他们就是在胡说,你也别想那么多,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去警察局打听打听消息,应该是会让你见大娘的。
再说了,就大娘那身体,我都怀疑根本在警察局带不了多久的时间,就得被送医院了。
我也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是警察那边送人去医院的话,应该是不用你们花钱的。
要是大娘能够因此免费在医院里面住上一段时间的话,无论是对你还是对阿姨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四下看了看过道,确定在走道里面只有自己和孙文斌两个人的话,大哥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大哥又拍了拍孙文斌的肩膀,“你也别多想,我这样说,就是给你提个醒,咱们穷人,到了这种程度,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娘着想不是?
她那身体,还能够坚持多久的时间呢?
你是无所谓,关键就是你自己挣那点钱,又什么用?
说句难听的话,你挣得那点钱,还不够大娘进医院做一次检查的钱呢!
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想想吧。我回去睡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得去警察局呢!”
大哥似乎也觉得自己管的闲事好像有点多了,这才会说了这么多的话。
理是这么个理,就说直白的说出来了,就有点不好看了。
大哥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去了,他平时早就睡觉了,这也是为了等孙文斌才多等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现在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自然就要回去休息了。
孙文斌恍恍惚惚的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不大的房间,堆积的密密麻麻的物品,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和往常自己回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原来一直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整个房间,大活人只剩下自己一个,孙文斌就是感觉到了无比的悲伤。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感觉,疲惫至极。
他缓慢的走到床边坐下,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或短暂,或漫长,结果好像都是一样的。
孙文斌伸出手,开始在枕头下面摩挲着。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将枕头拿开,而是一定要这样隔着枕头,一点一点的摸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究竟是什么。
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能够在枕头下面摸到一个答案。
手指在碰到一个东西的时候,孙文斌的心里突兀的就“咯噔”了一声。
这个感觉,是硬邦邦的快件。
想了想,孙文斌还是狠下心,一把翻开枕头,抽出了那个快件的袋子。
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拿出来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子。
这一次,孙文斌认真的上前,查看这个快件壳子。
收件地址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没有什么问题,收件人的名字,孙少红,确实是孙文斌的母亲,这一点也没有什么错误,就是这联系的电话号码。
孙文斌眯着眼睛看了许久之后才想起来,这个号码确实是母亲的电话号码,只是自从母亲生病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之后,她就没有再用过手机了,她说,看到手机里面那些健康的人,她会更加难过的。
因为她这样的想法,孙文斌也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了。
他甚至记得清楚,孙少红在搬家的时候,将那个破旧的手机给丢了,说是什么看到东西就会难过。
所以,实际上孙少红背着自己,将那个手机拿着,就藏在这里,不让自己知道吗?
孙文斌想的认真,在他不在房间里面的时候,孙少红拿着手机,又联系了谁呢?
情绪变的复杂起来,孙文斌突然就想到了白天那个叶大师给自己的批语。
具体是什么来着?
他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就记得一个莫强求了。
这个莫强求,强求的是什么呢?
在这之前,孙文斌或许会想着是让自己不要强求想要留住母亲的性命,这根本就是白白浪费时间和金钱的一件事情。
或许,叶大师的真实意思,其实不是这样子的呢?
——
警察局里面。
李子园还是坐在监控室里面,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样证物。
一部陈旧的手机,里面通话记录早就已经删除了,李子园已经安排人下去和运营商那边沟通了,尽快将这个手机号的联系号码全部打印出来。
另外一张支票,已经被撕毁成碎片了,在警察们技术科的人员努力的情况下,也只拼好了三分之一的支票。
另外的三分之二,好像已经被孙少红冲进马桶里面去了,真的找不回来了。
李子园是真的看不透孙少红在想什么。
毕竟,如果她是真的要毁掉支票不让自己这边的人找到一点线索的话,她完全可以将全部的碎片都给冲厕所,这样一来的话,保证李子园他们发现不了什么。
偏偏,冲走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有线索,这线索却又不齐全,李子园是真的无语。
这是一个选择自首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好像十分配合他们的行动,却又好像不怎么配合。
“根据咱们的人对孙文斌的观察,他好像啥也不知道的样子,不过,自他进了房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那个邻居大哥按照我们教给他的话术去和孙文斌进行沟通,发现孙文斌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但是具体是哪一方面的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有警员上来汇报孙文斌那边的情况,从邻居大哥给孙文斌打电话的那一刻起,孙文斌的一举一动,同样就已经处于警察的监视之中了。
毕竟,孙少红是人贩子,作为孙少红一手养大的孙文斌是,谁又能够保证,他不是和孙少红是一伙的呢?
孙少红贩卖人口所获得的利益,无论出于自愿与否,孙文斌也是利益的获得者,享受了这一部分的利益。
单单从这一方面来讲的话,孙文斌作为同罪犯的概率是很大的。
“继续盯着,天亮之后,无论我们是否对孙少红进行审讯,作为孙少红唯一的亲人,孙文斌也得到警察局走一趟了。
对了,他过来警局之后,你就带人去做一下基因对比,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
相较于孙少红,李子园更感兴趣的其实是孙文斌。
都说人心难测,如果孙文斌也是被拐来的呢?
纵然他被孙少红样子,也依然是受害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孙文斌没有成为另一个孙少红。
——
孙文斌所在的那个小区里面,之前那个虔诚跪在地上的苍老女人,跪了一个多小时了,她觉得,是否因为自己年纪大了,所以才会产生祭拜不够虔诚的错觉。
不对,或许不是错觉,就是她不虔诚,所以才迟迟找不到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