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奇怪的男人
杨安是个很健谈的人,毕竟开了这么久的长途货车有些无聊,也是希望有人能够说说话,赶跑一下瞌睡虫。
“对了小兄弟,你这是打算从哪里来,接下来又去哪里啊。”
叶恒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神情有些莫名,他语调平静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杨安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这算是什么答案?
他又说了几句话,但是叶恒的回答总是古怪莫名,总感觉牛头不对马嘴,让人十分的费解。
杨安的文化程度不高,没有读过什么书,若不是叶恒神情认真,都快要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故意戏耍他玩,渐渐的也就歇了攀谈的心思,认真的开车。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寂静起来,只听见杨安的呼吸声,仿佛连一个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够听见。
起初杨安也没有在意,很快就发现有些不对,车厢里面明明有两个人,为什么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
最开始他以为是叶恒的呼吸轻,可是眼角余光打量着叶恒,见他胸口似乎没有任何起伏,好似真的没有任何呼吸。
杨安还以为是自己开了太久的车,看花了眼,又仔细看了好几眼,似乎身边这个年轻人的胸口的确没有任何起伏。
按理来说,一般人也不会关注到这里,但车厢空间狭小,两人挨的极近,再加上太过寂静的环境,对于一点风吹草动就很明显。
此刻的叶恒在看车窗外的风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杨安的偷偷打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
窗外的景物不断倒退,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地已经陷入了黑暗当中,一抹银辉爬上了夜空,却不足以驱散周遭的黑暗,反而因为这抹光亮的存在,将周围夜色衬的更加浓重。
道路偶尔闪过车灯还有路灯的光芒,往往还没有看清楚便一闪而过,被抛到到了后面,形成了斑驳的光点。
但很快便有另外一个路灯的光芒接上,像是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面,如此往复,陷入了循环当中。
路径上车辆并不多,大部分的时间,只有杨安的车子行驶在道路上,前方车灯只能探照出小部分范围,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条道路杨安并不是第一次行驶,此刻却有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杨安忽然有种强烈被注视的感觉,一抹寒意从背后涌了上来,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生物给盯上。
玻璃窗上一双幽幽的瞳孔正看向他所在的位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双深邃的瞳孔正盯着他。
玻璃窗清晰的折射出两道人影,杨安正盯着叶恒,叶恒透过玻璃窗的反射在盯着他!
叶恒并不是在看风景,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认知让杨安只觉得恐惧到了极点。
只见叶恒缓缓转过头来,黝黑的瞳孔好似没有任何机制,像是潜藏了深渊,又像是无边无际的宇宙,他一字一句开口道:
“杨大哥怎么老盯着我看?”
看着眼前清俊的面容,不得不说,男人的五官并不算出众,但偏偏组合在一起,就有种特别的魔力,一下子就将他拔高了不少,俊美异常,秀逸非凡。
但不知为何,杨安看着这样的面孔,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恐惧还有敬畏,无形中,像是窥伺到了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的庞然大物,并不是他这样的人物所能够接触到的存在。
总感觉叶恒的面孔有些不太平整。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像是一下子打开了什么开关,越看越觉得哪哪都是古怪。
杨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咙干哑,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怕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缕余光透过车窗落到了叶恒的脸上,他浑身都笼罩在月色里面,显得神圣而俊美,恍若尊贵的神祗降临在此间土地。
就连他身后都升起了一轮若有似无的月晕,将银辉撒向了大地,能够感受到其中流淌的力量,刹那之间,杨安只觉得自己渺小到了极点。
心中什么恐惧都消散一空,忍不住升出一股顶礼膜拜之心,然而还没等他从这样的震撼中回过神。
接下来的场景,却又冲击着他的心灵。
月色下,叶恒的皮肤就像是水一样融化,浑身的血肉组织竟然变得透明起来,露出了其中的森然白骨!
森冷的气息不断冒出,以至于周边的温度都赫然下降了不少,像是地狱的大门就此敞开,能够听到无数鬼哭狼嚎的声音。
杨安骇然不已,刹那之间瞳孔瞪的极大,喉咙里也发出恐惧的“嗬嗬”声,他想要大声叫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宛如陷进去了深渊当中,有无数双触手拽着他的身体重重往下面沉,都快要进入那无边的地狱里面。
“杨大哥你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样,唤醒了杨安的神志,他定睛一看,眼前哪里有什么白骨,似乎刚才看到的只是他的错觉。
杨安满头大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目光满是惊惧,他大口喘着粗气,无法形容刚才看到的场景,整个人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叶恒好心的从旁边扯了卫生纸递过去,“杨大哥你没事吧。”
杨安擦了擦汗,心有余悸开口道:“我没事。”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可也不过是几秒而已,看着叶恒面带关怀的脸庞,杨安都变得有些糊涂起来。
刚刚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脑海里面会出现那样乱七八糟的场景?
杨安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能告诉叶恒,自己一下子觉得他像是神仙降临,一下子又像是恶鬼白骨吧,甚至还看到了地狱。
估计别人都会以为他是疯子。
“可能是我开车太久了,有些疲惫。”
杨安低着头,不敢去看旁边的叶恒,到底还是受到了刚才画面的影响,此刻心中对于叶恒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他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不简单,明明叶恒身形也不算特别高大,浑身透露着温和无害感,但杨安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叶恒似乎并没有发现杨安的异常,他看向前方道:“你这样疲劳驾驶很危险,不如先去旁边的服务区休息一下吧。”
杨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前方正好有一个服务区,疲劳驾驶非常危险,搞不好车毁人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回想起刚才的经历,杨安也不敢赌,连忙把车开到了旁边的服务区,休息了片刻,这才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他着急赶回去,所以想着立刻启程,没有想到却被叶恒给拦了下来。
“杨大哥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
杨安以为是叶恒想要再休息会,只不过因为脸皮薄又不好明说,所以并没有戳破。
又休息了半个小时,想着这会应该可以动身了,谁曾想叶恒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
杨安有些着急,“小兄弟我这批货是要按时交到老板手上的,要是晚了的话会被扣工钱。”
一大家子都指着杨安这份工作糊口,要是被扣工钱,估计家里的婆娘又要心疼了。
谁曾想听到这话,叶恒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坚持要过会才能够上路。
杨安不禁有些烦躁,他好心搭这个人一程,谁曾想叶恒居然如此蛮不讲理,敢情扣的不是他的工资。
杨安的脸色立即有些黑下来,当下就想直接扭头走人,可是他憨厚老实的性格却又做不出这种下面子的事,只得默默憋在心里生闷气,黑色的脸也涨得通红。
对于杨安的情绪,叶恒就像是没有任何察觉,又过了十几分钟,这才施施然开口道:“行了,可以走吧。”
然而才行驶上路没多久,也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堵车了!
简直就是祸不单行,这下不用想了,迟到交货这么久的时间肯定会被扣工资!
杨安气的按了下喇叭,本来想发牢骚,可是看着叶恒漆黑一片的瞳孔,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下车看看咋回事。”
杨安憋屈的吐出一句话,转身就下了车。
一排车灯如同汇聚在黑暗当中的灯火,闪烁在漆黑的夜空下,远远的看上去像是一条游走的龙,压根就看不到尽头。
恐怕这道路一时半会还疏通不了,杨安只觉得自己倒霉到了极点,本来是想做好事,伸出援之手载别人一场,谁曾想惹出这么多事端。
如果不是因为叶恒的缘故,他绝对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
杨安有些后悔,觉得下次自己不能再多管闲事。
杨安下车一看,只见远处冒着浓浓黑烟,火光冲天,把漆黑的夜空照的明亮无比,不少人都下车查看怎么回事。
“天呐,这也太惨了吧,好像是一辆小轿车追尾,后面的货车也没有注意,不知怎么撞了上去,发生了连环车祸。”
“栏杆都快被撞断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路面上都是血呢,看着有点渗人,车尾都被撞的稀巴烂,铁皮都全部变形了。”
“那几个人被救护人员拉出来的时候,感觉流了好多血啊,不知道救不救的回来。”
通过周围人的议论声,杨安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倒霉了,前面发生了连环车祸,估计这条路一时半会也通不了。
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之际,一道议论声从旁边飘了过来。
“幸好咱们之前在那个服务站休息了一会,否则的话,指不定也要被这场车祸给席卷进去。”
“那可不,我听说
杨安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如果不是叶恒坚持要休息这么久,按照刚才他准备出发的路程还有时间来算——
他也会在这场车祸里面!
如果不是叶恒,此刻的他根本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恐怕已经是在救护车上面。
杨安只觉得气血上涌,瞬间就冲到了天灵盖上,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他手脚冰凉无比,有种从鬼门关晃悠了一圈的感觉。
是巧合吗?
杨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回想起叶恒之前坚决要在服务区多待一段时间,思绪不断发散,甚至连旁人的议论声都没有听见,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厢里面的。
杨安定定看着叶恒,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难道叶恒会未卜先知不成?
回想起刚才面对叶恒诡异的场景,杨安此刻又有些不太确定,眼前的男人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似乎从叶恒上车的时候开始,就变得有些奇怪,想起刚才看到的白骨画面,杨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叶恒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杨安下意识摇了摇头,“没什么,前面发生了车祸。”
他说这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叶恒的神情,却见他面色淡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叶恒很是平静道:“是么?”
杨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他心里一个咯噔,难道眼前的男人真的不是普通人?!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前面突然堵车,不是路面出现问题,就是发生了车祸,无非这几种而已。”
叶恒语气平静,说出的话也是条理有序。
杨安心中浮现的涟漪,再度恢复了平静,听叶恒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
莫非是他多心了?
杨安内心的困惑依旧没有放下来。
“从另外一条路走吧。“
顺着叶恒的目光看了过去,他们现在所对的位置正好是一条小路,直接转头就能够驶入进去,一切就像是安排好了都一样,所有的都刚刚好。
杨安连连点头,现在叶恒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不敢有任何的意见,恨不得把叶恒的话语奉为圣旨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