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莽龙吞村，山神显迹
刹那之间，大雨磅礴，雷声当中又混杂了其他声音，所有山峰都为之一颤，当然除了天痕山，毕竟有叶恒镇守，自然不会出现泥石流，不过其他地方就说不定了。
同一时间，在陈风的带领下，众人也转移到了地势最高处，这里有几处天然的山洞，暂时充当安全落脚点。
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都是旁边村子的，还看到了许多熟面孔，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不高。
隔壁村的村的主事人乌伯和村长是好友，两个村子也时常走动，关系还不错，他上前打招呼，“怎么没有看到老石他人？”
阿达情绪有些低落，“村长他进山了。”
乌伯有些惊讶，“这个时候还进山，你们怎么也不劝劝老石，再重要的事情也没有性命重要啊。”
村民们对视一眼，神情顿时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天空像是漏了洞，水流顿时倾泻而下。
“也不知道郑格他们找到村长没有。”
“村长肯定会平安无事的，毕竟有山神庇佑咱们。”
“希望不要爆发泥石流。”
众人忧心忡忡，心里记挂着村长还有郑格的安危，就在此时，雨幕里面却出现了几道人影，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郑格他们回来了！”
原本垂头丧气的众人听到这话，不免打起精神。
郑格几人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刚刚捞出来一样，鞋底全是泥巴，裤腿也都是泥点子。
然而让村民们失望的是，并没有发现村长的身影。
“还是没有找到村长吗？”
郑格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愧疚，“没有找到，雨实在是太大了。”
村中的长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已经尽力了，平安回来就好。”
现在只能祈求山神保佑村长能够平安无事。
轰隆！
就在众人谈论之际，天空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打雷了吗？”
有年长者面色微变，“这声音有点古怪，不像是雷声。”
众人来到外面，感觉整个大地都在轻微的颤抖起来，这声音并不是来自天空，而是出自山中，响声震天，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恍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无端让人有些不安。
“你们快看那里！”
只听见一声惊呼，众人连忙循声看了过去，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已。
“咔嚓”
一道白光划破漆黑的夜空，像是挥舞着利剑，天空瞬间被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无数雨水纷纷倾灌下来。
大雨实在是猛烈，从灰蒙蒙的云中撒开千丝万线，渐渐的将天和地给缝合在一起，雨水虽然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却还是依稀能够看清楚下方的场景。
他们这里是地势最高的地方，所以非常安全，几乎可以将四周景象尽收眼底。
东南方向的山峰里面，被当地人称做云海峰的地方。
隐约可见一股灰色的细线快速流淌，像是一个巨大的搅拌机，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全部囊括其中。
很快那股灰流不断扩大，恍若泥龙出海，破坏力变得更加恐怖，带着摧拉枯朽迅猛前进，参天古木拦腰折断，被席卷其中，苍翠的树叶很快被灰色的泥沙覆盖。
绿色的植被眨眼之间就被泥流吞噬同化，放眼望去，原本清脆绿意茂盛的山峰，瞬间就变得灰蒙蒙的一片，像是怎么也擦不去的尘埃。
由于云海峰海拔高，地势相差大，所以泥石流前进的速度很快，宛如狰狞的猛兽，肆意破坏着所见的一切，山摇地动，满目疮痍。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依旧让人触目惊心，可见这次泥石流的规模之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是泥石流！”
“泥石流真的爆发了！”
“完了，我们的村子彻底完了。”
所有人的面色惨白一片，旁边村子更是迸发出哭天抢地的声音，他们村子距离云海峰最近，其他几个村子也在范围里面，估计也不能幸免于难。
这样巨大的冲击，没有什么能够保存下来，村子里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灾后重建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无比，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就算有政府的补贴还有帮助，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就这么毁了。
看到这幕场景，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心中动容不已
郑格等人倒抽一口凉气，若是他们再晚一点到来，若是泥石流爆发，恐怕也要被席卷进去。
所有人想到了在山中的村长，极大可能会受到影响，心顿时沉在了谷底。
他们在这里，只能看清楚大概，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但若是真的遇见了，恐怕没有生还的可能。
雨水混合着啜泣声，所有人的心情无比沉重。
政府的工作人员也是心有余悸，幸好他们转移的及时，否则这次只怕要伤亡惨重，看着沉浸在悲伤情绪的村民们，出声安慰道：
“不管怎么样，大家性命保住了，亲朋好友也在身边，只要人没事，大不了一切重新来过。”
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想到被泥石流摧毁的家园，众人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
相比于旁边山峰的飞沙走石，泥浆满地，天痕山依旧翠绿不已，被雨冲刷过的丛林，像是一块绿意莹莹的宝石，和旁边山峰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恒站在地势高处，因为距离并不遥远，所以看到的场景更加清楚。
灰色的泥石流铺天盖地，半人多高的黑浪里除了泥沙土块之外，便是数不清楚的树木叶子，沉浮在其中，最后化为泥泞当中的一员。
已经有一个村子遭殃了，能够看到不少瓦片还有建筑物，伴随着磅礴大雨，泥石流不仅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
黑灰色的泥浆不停涌动，狰狞巨兽咆哮在天地之间，势要吞没途中的一切，它还在快速的奔跑前进，下一个受灾点，就是郑格他们的村子！
山里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叶恒的眼睛，包括旁边云海峰的泥石流爆发。
他为山神，可身化万物，一切事物都在掌控当中，只不过叶恒并没有出手干预的打算，而是让它自然发展。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世上一切因缘所生，人类既然享受了大自然的恩赐，自然也要承担它不好的一面。
雨可以润泽万物生灵，然而一旦过犹不及，就会演变成灾害。
暴雨导致泥石流的发生，这是天意，本就应该顺其自然，何况山下的村民也全部都安全转移。
身为山神，泽被万物，但也不能事事出手。
至于上次为何叶恒干预蝗虫，一来是因为他受到了村民们的香火供奉，二来在祭祀物当中有他的骨头。
他拿走了贡品，自然也算是一段缘分，既有因果，那出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也是冥冥中的天意。
只不过叶恒没有想到，村长居然会独自进山，看样子是想要阻止泥石流侵蚀村庄了。
叶恒给山中生灵讲道后，自己亦有所顿悟，在庙宇里留下道韵痕迹，至此有法可传于世间。
而村长在荒庙里观摩道痕领悟法则，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全凭个人机缘而已。
“算是个有造化的人，也不知你会走到哪一步。”
叶恒看着远方泥龙咆哮，看到了村长在山中奔走。
村长其实并没有学会什么法术，只不过是在原封不动的复刻叶恒曾经留下痕迹。
但是村长的确也有天赋，和他经常主持山神祭祀、诵读山神祭文有很大关系，耳熏目然。
所以他竟然能不知不觉中重新组合这些刻痕，让它们产生一定的作用。
但这也要因地制宜，换成其他地方肯定是不成的。
因为这刻痕和‘山’有关系，属于山神之力量，所以必须要在山的范围内。
如此之下，这痕迹一旦成了，便可借助山川大地之力，形成一股非凡的力量。
“有点意思，倒有点‘阵法’的苗头了，若他有足够的天赋，或许可以借助我留下的刻痕，领悟阵法之道，成为阵法超凡的源头所在。”
叶恒赞赏的点了点头，心中甚慰。
他作为人间第一尊神，开创出了修行之法，自然也希望世间自此有法可传，有道可诵。
而村长，有机会成为人类超凡的源头。
再度收回了神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村长的成功与否，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切，看他自己了。
……
此时身处云海峰的村长，由于另外两侧爆发泥石流，响声震耳欲聋，恍若整个大地都在轰鸣。
此刻他刻画的痕迹只差最后一点。
村长加快了速度，他的身形在雨幕中，只剩下一道残影，快的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他的面色苍白不已，显然是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毕竟刻画阵纹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何况他还是凡人之躯。
村长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没有效果，但若是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家园被毁，村长绝对做不到。
随着地面的痕迹越来越多，古怪的图案还有符号从枯枝下凝聚成型，冥冥中山体的一侧产生了若有似无的变化。
村长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下雨过后的土地也是松软不已，没有任何阻力，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咔擦”声。
粗壮的枯枝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纹，似乎是承受不了无形当中的力量。
到了后面，村长流畅的速度也渐渐变得停滞起来，每一笔像是有千钧重，连累他的手腕也跟着坠了下去。
只见那些符文串串连成线聚集在一起，竟然冒出了微弱的金光，一闪而逝。
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村长眼睛一亮，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继续落笔刻画。
然而枯枝上面的裂纹却是越来越多，如同蛛网似的不断蔓延，最后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碎裂开来。
此刻村长也顾不上其他，以手代笔，继续刻画。
山川为墨，风云骤变。
金色的光线不断游走在其中，刹那之间风起云涌，村长只觉得偌大威压凝聚而来，他的额头不禁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甚至最后连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即便如此，他的手依旧沉稳无比，越是到了最后，也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否则先前所做的全部都会前功尽弃。
村长咬了咬牙道：“我们祖祖辈辈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近百年，村子绝对不能被毁！”
村庄是一代人凝聚的心血，不仅仅是个代名词，更是生养他们的土地，他们在这片土地生长，繁衍生息，发展文明，血脉之间早已割舍不断。
村长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昭告四方，察觉到了他坚定的力量还有信心，这片土地也回馈给他厚重的拥抱。
随着话音落地的瞬间，最后一笔也终于完成。
所有图案还有符号串联在一起，那些金色的丝线瞬间拥有了生命，疯狂开始涌动起来。
如果此刻有人从高空探望下方，便会发现那些图案符号连接在一起，巨大的阵法不断上升。
整个山体像是被切割成了两半，没有刻画的一半黑灰色占领了半壁江山，另外一边却是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分庭抗礼。
同一时间，黑灰色的洪流终于从山体倾泻而下，山石倒塌，无数土块植被被卷入其中，而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村庄在庞大的泥流面前，显得是那样渺小。
眼看就要被吞噬其中，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金色光芒从云海峰里拔地而起，自上而下，瞬间将村子包裹其中。
若是有人在这里，肯定会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泥龙正欲张开血盆大口，却像是受到了什么阻挡，尴尬似的停在半空，恍惚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后很快又缩了回去。
这一切实在是太让人惊讶，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的时间。
轰鸣声震终于偃旗息鼓，村庄也完好无损。
天痕山里，村长瘫倒在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色也苍白如纸。
他虽然没有看到山下的场景，但是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却是已经消散，村长知道自己终于成功了，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而在安全点的众人并不知道发这里的事情，还沉浸在家园被毁的悲痛当中。
“咦？”
忽然，郑格像是发现了什么，不远处似乎有金光一闪而逝，好像是从云海峰里面爆发出来的，只不过雨势太大，根本就看不清楚。
他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眺望远处，原本震耳欲聋的声响已经渐渐消散，那疯狂涌动的泥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上一秒还在积蓄发力，结果转瞬就没有动静了。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有些不可置信，“泥石流停止了？”
此刻地面已经不在颤动，就连远处也不见泥沙翻滚的灰色身影，似乎一切已经恢复平静了。
政府工作人员也不太确定，按照预测的时间，这泥石流恐怕还要席卷一阵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有了。
“我们下去看看动静，大家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