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知晓也无妨
“王爷!”
一声清脆的呐喊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月羽的声音坚定地传来,“王爷!邬老今日正好在城中药铺寻一味药材,人我已经接到了!”
墨亦辰闭了闭眼,将怀中早已神志不清的步颜扶起,咬着牙向外说道。
“请邬老上来。”
邬老一个箭步踏上马车,迅速地把脉,从随身针包中拔出金针,朝步颜的风池穴扎去。
步颜恢复了短暂的清明,邬老镇定地说:“为今之计只有二法,一是阴阳相合解之,二是行胃反之法,而后以温水药浴。”
步颜撑起身子,艰难地开口:“药浴......”
邬老闻言立刻向外吩咐:“催吐的汤药,速速准备!”
回头看到墨亦辰明暗难辨的神色,转身出了马车。来的路上他听说了症状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月羽那小子愣头青一样地拽着他就是向马车里冲,等步姑娘痊愈,他指不定有什么苦吃。
邬老深深看了月羽一眼,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旋即靠在车门一侧,不再言语。
月羽狐疑地看他一眼,这老头什么眼神?事急从权,他也不想连着两日带着他飞来飞去,那不是主子的吩咐吗,于是也靠在另一侧,驱策马匹向前驶去。
步颜方才被药效控制,如今撑了一会儿,恢复了几丝气力。
“银针。”
墨亦辰向马车外伸出手去,“邬老,你的银针,这是军令。”
邬老不情不愿地将怀中的三十六金针放在墨亦辰手上,心疼地嘱咐道,“可千万要小心,别给老夫弄丢哪支。”
墨亦辰接过递给步颜,替邬老解释一句:“这是邬老师父亲传,所以他会格外在意些。”
步颜微微点头,向墨亦辰无力地说道:“帮我。”
“左数第三,第七,第十。”
墨亦辰将裹着金线的银针一一抽出,放于步颜指尖。
步颜费力地抬手,将银针一根一根刺入穴位,是她一时大意,小看了那药效,看来有些事得赶快提上日程了。
墨亦辰眼看着步颜对自己施针,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会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不说,他便不会问。
步颜觉得身上的力气在慢慢恢复,方才自己失控的行为开始慢慢浮上脑海。
她索性闭上眼,先逃避一下墨亦辰那厮。
墨亦辰看着身边女子脸上的桃色还未褪去,睫毛轻颤,刚刚近在咫尺的唇此刻浅浅呼吸着,如同晨间娇艳的蔷薇,娇嫩欲滴。
他赶紧挪开视线,喉间愈发干燥。
马车内煎熬而微妙的氛围没持续多久,马车便堪堪停下。
“王爷,到了。”
墨亦辰看向步颜,她脸色已然恢复正常,此刻正在蹙眉端详邬老的金针。
“可是有什么不对?”
“这副金针......与我松谷师父藏书阁一本医鉴中的图很像。”
马车外的邬老身形忽而僵住,转身向帘后沉声问道。“敢问姑娘,你方才提及的人是何姓名?”
步颜掀开帘子,将手中的金针递出,先拱手致谢而后开口:“是我阿公的好友,我的医道师父,松谷。”
步颜看出邬老神色的不对劲,想到她那松谷师父的异常之处,“邬先生可是认识家师?”
邬老神色冷下来,双手接过金针,转身向王府中走去,“不曾。”
见状,步颜看向墨亦辰,墨亦辰摇摇头,她便不再追问。
“本王抱你。”
见墨亦辰朝她伸来的胳膊,她脸色忽然爆红,一把抵住他的手臂,“我......我自己可以。”
他抬眸看向脸色通红的步颜,唇角微勾,随即率先跳下马车,向她伸出手,“那本王扶你。”
步颜将手轻轻放于他温热的掌中,向外踏去。
没成想小腿一软,一个无力向下倒去,药力刚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副身体。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手上被一股力撑住,一个天旋地转稳稳落入了墨亦辰的怀抱。
他的眉无奈地挑起,语气带着几分轻哄,“本王抱你。”
步颜没有再反对,而是将手挂在他脖子上,头深深地埋在大氅中,“好......”
进入府内,汤药立刻端上,邬老见步颜几近正常的脸色,上前说道:“姑娘可否让老夫再摸脉一看。”
步颜将手腕伸出,邬老立刻抚上脉间,只一刹那,他的眸间便充满了惊诧。
“姑娘脉象几近平稳,可是中途用了他法?”
步颜微笑着将手缓缓收回,点点头:“还要多谢先生的金针。”
邬老后退半步作揖,“敢问姑娘可否指点一二,老夫在军中多年,多以刀伤剑伤为专,这金针在老夫手中,用法也可说是略有停滞。”
步颜赶忙前倾着身子虚扶一把,“先生不必自谦,医道之深,自是各家交流,各取所长方能于世人有益。”
墨亦辰看着碗中还剩大半的汤药,看向即将滔滔不绝的邬老。
邬老刚要上前讨教,便接收到了自家将军那不耐的眼神,这眼神他熟啊,将军审奸细问不出什么要直接杀了的时候就这眼神。
他即将出口的话被迫吞了回去,讪笑着后退两步,“姑娘今日先好生歇息,老夫明日再来讨教。”
说着便要退出去,又忽然想起什么,本着为人医者的本分,又回头快速说了一句,“残药毕竟会有些影响,姑娘还是要多饮些水,利尿清毒。”
转身风一样地跑了出去,后头有狼虎追一般。
墨亦辰继而端起那汤药,“阿颜,别理他,药快凉了,药效不够可要再遭罪的。”
步颜接过汤碗,一饮而尽,虽然药已解了大半,终归还是催吐一下有保障。
“今日便在王府歇下,明日我会给步将军去信,让步夫人和表哥来此做客,走时一道,不会有人知晓你今日在这里宿的。”
步颜寻了帕子擦嘴,缓缓开口:“知晓也无妨。”
墨亦辰倏地抬眸,直直看向她的眼,目光炽热。
“怎么?今日当中鞭笞皇子,难道当场没有明眼人能看出端倪了?”
步颜状若无事地移开视线,“再说了,堂堂摄政王,难道还怕几句外人口舌之言?”
半晌,不见墨亦辰应声,她疑惑地向他看去。
仅仅一个转身,二人咫尺之距,彼此的呼吸声喷洒在脸颊,步颜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忽而他的手托住她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