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黛玉：就是个臭男人
宏伟的楼船上。
黛玉倚坐在舷窗边，宛若一泓清水的明眸借着月色，看着那泛起点点星辰的江面，心绪失落，眸光怔怔出神。
陈淼途径扬州，隔日便带着她上船离开扬州，这离乡之愁，自然引得多愁善感的黛玉惆怅，一时之间只觉鼻头一酸，罥烟眉下，那双秋水明眸蕴着一层雾气。
紫鹃见此情形，心下也是了然，轻声劝慰道：“姑娘，不过是一时的离别，你就别伤心了，先吃些东西吧！”
相较于下扬州时的林如海“暴病”，生离死别，眼下只是离别而已，真算不上什么。
黛玉微微抿了抿粉唇，眉眼郁结，声音中带着几许酸涩，幽幽道：“这一时也不是要到何时才能再见爹爹。”
想当初她刚被送上京时，便是六年，此番分别，又不知还要几年。
紫鹃心知不好劝什么，于是主动岔开话题道：“姑娘，咱们早些回京也好，想来老太太和宝姑娘、二姑娘她们....还有宝二爷都想着姑娘你呢，等回了京，咱们陪她们好好玩乐。”
黛玉轻轻叹了一口气，秋水明眸泛着点点盈光，道：“寄人篱下的，都要看人眼色，有什么好玩的。”
那些姊妹们倒是与她投机，然而下面的人却都是带眼看人，她处处都要洞察人情世故，其中的烦闷难以言说。
就比如拿宝二哥来说，只要自己与他闹了，下面的人都是指责她的不是，说她心眼小，不够大气。
实话实说，黛玉在扬州之时，虽然林如海因公务忽视于她，但黛玉却并没有处处小心的谨慎，那种松弛感让她浑身舒畅。
享受过这种家的松弛，再让她去过那种看人眼色的日子，着实让她郁结。
紫鹃闻言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相劝。
作为黛玉的贴身丫鬟，紫鹃算是了解自家姑娘复杂内心的人，她清楚黛玉虽然被老太太当做是亲孙女看待，但她毕竟是外人，天然就隔着一层。
再加上黛玉的身体虚弱、多愁善感以及那心思敏感的个性，使得黛玉在荣国公府里的生活并不容易。
扬州这段日子的生活，的确是自家姑娘轻松畅然的日子。
最起码自家姑娘能睡囫囵觉。
抿了抿粉唇，紫鹃轻声道：“不说这些了，殿下特意嘱咐让姑娘用膳哩，姑娘就算是没胃口，也还是吃一些吧！”
用膳的时候，陈淼是邀请了黛玉的，只是黛玉心绪繁杂，没什么胃口，故而婉拒。
“那臭男人有这么好心。”黛玉撇了撇嘴，两弯罥烟眉下，那双盈盈如秋水般的星眸闪动，透着一股娇俏。
紫鹃闻言顿觉无语，说道：“姑娘，殿下救了老爷，又待姑娘挺不错的，姑娘怎么老是说殿下是臭男人啊！”
私下里，自家姑娘就是用“臭男人”指代端王殿下，这要是传了出去，指不定要滋生出什么事端来。
黛玉一时默然，旋即挑眉道：“那还不是他拿我作乐，逗趣我不说，还给我起了个什么“怼怼”的称号，想想就恼人的很。”
原本黛玉拿陈淼当恩人来看待，但耐不住陈淼那喜欢作弄人的恶劣品性，言语间挤兑她也就罢了，居然还起这么个难听的称号，甚至于乐此不疲的以此打趣她。
她算是明白，那坏人就是拿自己取乐，可不就是个臭男人。
紫鹃闻言心下好笑，那俏丽的玉容现着一抹笑意，轻声道：“殿下也是喜爱姑娘，才和姑娘逗趣的，没见殿下从来不与姑娘你计较，还处处帮衬。”
她跟在黛玉身边，哪里不清楚殿下的态度，喜欢逗趣姑娘是真，不过也就是玩笑话，就是那“怼怼”.....
想到此处，紫鹃忍不住的轻笑出声，道：“殿下不是说了并非嘲讽姑娘，那番“上对下心”的解释，奴婢觉得还挺恰当的，可见殿下颇为了解姑娘哩。”
“你这丫头也来笑话我。”
黛玉玉颜涨红，芳心羞恼，两弯罥烟眉不由的立了起来，狠狠的“剐”了紫鹃一眼，啐道：“歪曲解意，想来我在那臭男人的心里，就是个怨怼之人。”
自己是有些伶牙俐齿，但也称不上怨怼，那种不知所以的说法，谁信啊！
紫鹃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打趣之意，说道：“殿下要真觉得姑娘是个怨怼之人，怎会有闲心和姑娘逗趣。”
黛玉闻言玉容微怔，微微垂下螓首，素手搅着手中的粉帕，抿嘴不语，
正如紫鹃所言，其实黛玉心里清楚，以陈淼的脾性，若是真觉得她是个怨怼之人，断不会和颜悦色。
荣庆堂几番当堂喝骂，他可没留情面。
紫鹃凝眸看着黛玉，抿了抿唇，笑道：“奴婢瞧着姑娘与殿下相处的时候挺自在的，可见姑娘并不讨厌殿下。
自家姑娘的脾性自家清楚，姑娘要真讨厌殿下，那就不是“臭男人”这么简单，偏自家姑娘对这方面颇为迟钝。
黛玉闻言芳心一怔，那双宛若一泓清水的星眸闪了闪，思索起了与陈淼相处之时。
说起来，她与陈淼相处之时，的确没有在荣国公府那般小心谨慎，她也明白陈淼不会与她计较，故而在陈淼逗趣她时，时常甩脸色给陈淼看，似乎自己对于那臭男人并不设防。
大抵是因为陈淼对她有恩的缘故吧！
抬眸看了一眼紫鹃，见其眸光似是带着几许打趣之意，黛玉眉眼间现着一抹被戳破心思的羞窘，恼道：“呸，胡沁些什么，若不是他对我爹爹有恩，我懒得理会那个臭男人了。”
“呵呵。”
紫鹃笑而不语，就自家姑娘这点心思，她能不明白。
黛玉见状，芳心愈发的羞窘不已，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便传来一阵敲门声：“林妹妹在屋里吧？”
听见这声音，黛玉眸中现着一抹诧异，这声音不正是那臭男人。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紫鹃抬眸看了黛玉一眼，使了个眼色，便上前将门打开，瞧着那英武的少年，盈盈一礼道：“奴婢见过殿下。”
黛玉也收拾好心情，从舷窗边起身迎了上来，盈盈行了一礼后，轻声问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陈淼凝眸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本王闲着无事，过来看看林怼怼。”
黛玉：“.......”
要不是顾忌对方身份，黛玉都想来一招铁锁沉江。
一旁，紫鹃瞧着自家姑娘脸色不对，忙岔开话题道：“殿下，进来坐坐吧！”
端王殿下怕是闲着无事，过来逗趣自家姑娘的。
“此番咱们会途径苏州，本王要去一趟玄墓蟠香寺，提前与林妹妹说一声。”
陈淼倒也不客气，踏步走进屋内，大方的落座在锦墩上。
“玄墓蟠香寺？”
黛玉心下一怔，旋即恍然，那双秋水明眸斜睨了陈淼一眼，扭过螓首轻哼一声。
那位妙玉师太不就在“玄墓蟠香寺”。
对于陈淼强掳妙玉的事情，黛玉心知这不过是缓冲之计，只是瞧陈淼这番作态，估摸着是假戏真做。
瞧瞧，她就说这是个臭男人。
陈淼对此并不在意，轻声道：“所谓“见庙烧香，遇山拜佛”，林妹妹可要一块上山，沿途欣赏一番风景，总好过待在船舱里。”
闻得此言，黛玉下意识的便想婉拒，然而听见后面一句，心下微微一动，那双莹润的星眸蕴着一抹亮色。
她又不傻，哪里不知陈淼的意思是让她散心，这臭男人是招人嫌，但……
再者说了，山中风景定然秀丽，对于她们这些蜗居闺房的女儿家极具诱惑力。
正欲答应，黛玉却见陈淼那一副悠哉的模样，心头便是腻歪起来，抿唇不语。
陈淼见状轻笑一声，心知黛玉小傲娇的性情，也没有追问，瞧见桌案上那未曾动过的饭菜，说道：“林妹妹怎么没吃饭。”
黛玉压下心中的那一抹腻歪，抿了抿粉唇，轻启红唇道：“小妹没什么胃口，有劳殿下关心了。”
陈淼大方的落座在一方锦墩上，凝眸看着黛玉那瘦削的身形，轻声道：“饮食自然，忘却烦恼，林妹妹就是没什么胃口，也该吃一些，瞧你这瘦弱的模样，估摸着一阵风就能吹跑了去。”
江上的风浪不小，若是黛玉站在甲板上，说不准还真要被吹跑了。
黛玉听见前面一句，芳心还涌上了一丝暖意，可听到后一句那带着逗趣意味的话儿，心底涌起一股羞恼之色，娇滴滴的道：“殿下日理万机，还能关心小妹这点小事，倒真是小妹的福分。”
什么叫一阵风就把自己吹跑，挤兑人也不能人身攻击，看不得她好！
就算吹跑了又与你有何干系。
“殿下何故发笑。”
黛玉见陈淼笑而不语，那双罥烟眉微微立了起来，雪腻的脸颊现着一抹泱泱之色。
她看着就这么好笑？
陈淼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林怼怼有趣的很。”
不得不说，刚刚那一番话，有林怼怼的味。
黛玉闻言，芳心顿觉呕得慌，秋水明眸狠狠的“瞪”向陈淼，银牙紧咬。
她就是个有趣的，这臭男人，真真是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