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春情无糖黑茶

第194章 一起去

沈渊被呛得没话说,一仰头,把茶喝了,

两人正是处于这样一种微妙的状态中,

谁都不怕谁,但谁都不敢真把对方惹毛了。

“我…后天要出门…”酒酿放下碗,把芙蓉蛋花羹喝了个一干二净,

今日休沐,羹是沈渊起了个大早做的,她能尝出来。

“后天华灯节,你说好要和我一起去酒楼的。”

“…下次华灯节再说就是了…”

“叶柳!”

一拍案几,碗筷震得叮当响,

酒酿肩头一跳,眼尾都抽了一下,“这么吓我,孩子流了都是你的错。”

话里有话,说的岂只是肚里这个。

提及涵儿,两人都沉默了,

那夕阳仿佛是在眨眼间消失的,炉子里的炭熄了,壶嘴的热气顿时没了踪影。

许久许久,是沈渊先开的口,声音是极低的,甚至不敢提那个名字,

“女儿到底在哪…”他问,

酒酿想笑,所有人都在问她这个蠢问题。

“在家呢。”她一本正经地答。

那人咬着牙,一副想发火却没办法的样子,凶狠地瞪着她,瞪着瞪着气焰自己就消了,

车一停,先窜出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渊回的是紫竹苑,酒酿回的是兰若轩,两边挨着,但也算是分房住了,

自从不傻之后沈渊就没敢碰过她,其实碰过一次,那日他以为她要跳湖,情急之下抓了她手腕,于是她带着蜡烛找到他,当他的面烧自己手腕,

烧是没烧成,被几个丫鬟一起扑上来抢了,

沈渊那次好像也吓着了,怔愣地站在原地,说着什么“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后来他好久没出现在她眼前,不过听丫鬟们闲聊时得知,那人当晚靠罗汉床上喝了不少酒,看起来颓丧得不得了。

他们有次争吵,沈渊甚至明说了后悔治好她,说她得了疯病的时候只是傻,治好了疯病才是真的疯,

天大的笑话,

说的好像沈府里住着正常人一样。

她看着那人满目残忍,一字一句地将宋絮死前的话复述了出来,再次提醒他,今生都别想再见到女儿。

谈及女儿,沈渊是暴躁且无能的,她看出来他几次想对她下手,但最后都以捏碎了茶盏,将手心划出狰狞的血口而告终。

兰若轩被彻底改建成了叶府的样子,

就是个空壳,没有家人,算叶府吗?

空荡荡的,回来已是日落西山,屋里还没来得及生炭火,稍显阴冷,

她没让丫鬟们跟进,进屋便拿起小壶,给那盆小树盆栽浇水,小树在窗边,被风吹得有些可怜,有点后悔没早回来,急忙关上了窗子。

哎,小小的松树好难长大,这么久了,只在顶端冒出些嫩色的尖芽。

开门声意料之中的响起,

“我不饿。”酒酿说。

“是安胎药。”

嗯,沈渊每次都要亲自端来安胎药,再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喝药的时候那人已经把炭火升起来了。

金丝炭噼里啪啦地响着,驱散了屋里沉甸甸的黑暗。

酒酿喝完药就兀自躺回了床上,沈渊不急着走,他们和平共处的时间屈指可数,眼下他门清,知道酒酿要为了华灯节的事情求他,所以才没开口撵人。

他坐在床沿,掖好被子,“晚上冷,别乱踢被子。”

床上那个转身背对着他,

刚刚好像碰到她脸颊了,那细腻的感觉一直粘在指尖。

他看着闭眼假寐的这个,突然恍惚了起来,就好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正为了李家的婚事烦心,恰逢李家送来个试婚的,于是想着,先要个孩子吧,生下来给宋絮养,

他那时太想和宋絮有个家了,那时的他自认为他们有了关于家的一切,唯独没有孩子。

就是那晚,一个穿着青色布裙的女孩走了进来,怯生生的,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跪在他身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更让人讨厌了。

他没理她,继续看手上捏着的那本书,兴许是那书太过无趣了吧,翻了好几页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李家人特地告诉他,这丫鬟是收了十三两卖身钱,自愿来的,

十三两就卖了清白,

这应该是个贪慕虚荣的,

可当她一件件脱下衣裳,露出里面磨了边的抱腹时,他又想,一个爱慕虚荣的,为何穿着这么寒酸破烂的里衣,

不是贪慕虚荣,是走投无路。

那十三两最终还是没救下她妹妹的命。

在给她复原她儿时的卧房时,挂在床顶的那盏宫灯让他怔愣了许久,巴掌大的宫灯很轻,拉着他的心脏往下坠,

莲花小灯正好价值十三两,是她童年的小玩具,

儿时的她穿着锦纱寝衣躺床上,看着莲花小灯摇晃时,可曾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一夜清白比不过眼前一盏小灯,

那宫灯如今又挂回了帐顶,八瓣莲花,粉绿的叶子,床一动就跟着摇。

不是曾经的那盏了,也不是曾经那个天真的,本可以无忧无虑长大,梦想着做个女先生的叶柳了。

他是毁掉她命运的刽子手,

这是这样一双手,依然会不受控制地伸向她的长发,

轻轻勾起一缕,捏在指尖搓捻,缠绕。

“华灯节你想出去?”沈渊问,

她有求与他,只有这时她才会让他稍微碰一下。

酒酿嗯了声,还是用后背对着。

“和他?”

“嗯。”

他想,为什么这么诚实,就不能骗骗我吗,

“多带点银子,说是新来了个戏班子,西域来的,会用鸽子表演,吹个口哨鸽子就会从人手上叼银子走...”

是他想带她去看的,

既然不和她去,还是和她说一声吧,免得错过这么有趣的东西。

“秦意又不是没银子,为什么要我带。”酒酿说,

“你带着吧,看见什么好玩的给我带些回来。”

人不能跟着去,银子给到位也好啊,能花他的钱,何尝不算一起参与了。

酒酿很肯定这人在没话找话说,讥讽的话脱口而出,

“要不我把你也带上吧,你跟在我们后面掏银子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