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观棋局对手难寻
棋艺长进，难逢对手，残局难寻，又恰逢母亲有愿。
于是王轶终于舍得踏出闺房，走到京城贵女视线中。
她的生辰宴就是一个契机。
她模样随了母亲，长相清冷，但其实还带有三分刻薄，这让旁人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不好接近。
而王轶也的确不想与旁人接近，她与嫂嫂们之间都处成这副模样，隔了院墙，那些外头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待她，不过是看重她的身份，她的相貌。
其他人是，李毓灵也是。
但王轶对李毓灵一开始的情绪就很复杂，在她这儿，似乎是她首先带着目的去接近的对方，让对方产生了别的心思，王轶竟然可以接受。
是她对李毓灵感兴趣才去了柳荫下，然后才招惹来蜂群，还得李毓灵受伤，直到今日，李毓灵的手背上的伤口还没有好。
李毓灵孤苦伶仃，但又过分聪明，不光是她生辰宴上可以一句不重复地念诗，还有她的下棋天赋。
应该赞叹她的好记性。
她的怀抱好温暖，好香。
王轶拥抱着她，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也不过几个呼吸间。
棋逢对手，棋局难得，人亦难得。
若是李毓灵知道她心中所想，会莞尔一笑。
她的计划一丝不出错完成只是小满，直到现在王轶的心中念想成形，才算真正取得成功。
张衍清不光助她成功去到王家参加生辰宴，还帮她创造了一个契机。
那蜂群，是王轶的二嫂为她设的局。
王轶二嫂张氏，是张家的旁支，张衍清是张家主支的嗣子，未来要继承张家成为一族之长，且他如今在朝廷中已有威望，得知张氏身边的消息并不难。
他借用王轶二嫂设的局，又套了一个局上去，让李毓灵借花献佛，成功地拉近了李毓灵与王轶的距离。
这是李毓灵想要的。
也是李毓灵方才装傻充愣的理由之一。
她虽不知张衍清与朱敬堂二者的手段，但到目前为止，至少张衍清那儿对她来说更有益。
而朱敬堂，太过风流，引人注意，又是皇亲国戚，有党羽之险。
李毓灵一人被攻击顶多说个水性杨花，但她背后是太傅府，若是往大了说，就是郡侯与太傅府结党营私，这可不是小事。
李毓灵宅院内的弯弯绕绕尚处于被动，但对这些事，她心里头门清儿。
什么人可以交好，什么人退避三舍，心中都有一杆称。
她手背上的伤口那女医早已给了好药，是她想用苦肉计，才拖着没让它好，如今看来很成功。
李毓灵抱着王轶，勾起了嘴角。
但王轶对李毓灵的想法被她压了下去，醉酒后的情绪来的又凶又猛，可王轶还是没有忘记她是王家的女儿。
她得为王家日后做打算。
目前来说，京城中最有名的男儿郎就是张衍清，其次就是未取得功名的李琨和。
这二人有相似之处，其一，都是生得玉树凌风，不过张衍清在官场里摸爬滚打过，整个人更有肃杀与威严，而李琨和独有一身清冷与漠然。
但大家都知道，未来的李琨和必定是下一个张衍清，等李琨和考取了功名进入官场，还不知朝廷上是何光景呢。
其二，是身世。
张衍清背后是名门，清河张氏，百年望族，不容小觑，如今虽人丁单薄，但家族底蕴深厚；李琨和则是名门新秀，太傅府深得皇帝信任，李老太傅又教导过太子，等太子一即位，又是圣师，那李琨和如今不也是在准备去当太子伴读了？
太子这些年来从未有过伴读，李琨和摆在明面上加入太子党，恐怕也是皇帝的意思，要为太子增添羽翼。
其三，是才学。
张衍清在书院读书时便已是名人，夫子格外看重，果不其然，一举得中，当了探花郎。
李琨和一出生便顶着文曲星的名号，读书刻苦，也是被人所仰慕的对象。
只等李琨和春闱是何名次。
其四，便是名声。一个弱冠，一个十七，都未定亲，秘辛也说二人并未有通房，王轶最恨水性杨花之人。
就算她父亲与怒亲生了七个孩子，如此恩爱，也还是纳了妾室。
二人虽差了三岁，但经常被人一起拿来提及，由此四条，有不少贵女恨嫁。
王家低调，朝廷上更是默默无闻，她父亲两袖清风，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已与张衍清交集甚密，父亲有意拉拢这位年轻有为的后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张衍清成为王家的女婿。
王轶想起母亲的话，抱着李毓灵的手松开了些。
她生是王家女，未出嫁时亦是，在王家享福贵十七载，如今也是到了为家中考虑的时候。
王轶知道她若是能与清河张氏联姻，是对王家未来发展的上上签。
张衍清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若日后得个诰命，更是风光无限。
届时王家跟着水涨船高，主要是她的兄长，在朝廷上可以有一席之地。
王轶与李毓灵保持了一臂的距离，她离开了李毓灵的怀抱，温热感被冷风吹散，她吹下眼皮，盖住了眼中恹恹。
王轶有时不明白为何是她来替兄长挣前途，而不是靠他们自己。可母亲有时说她与六位哥哥同姓王是一家人，有时又说她嫁出去后便是异姓，因此而担忧。
脑中回忆着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刻，耳畔都浮响母亲的话。
王轶鼻翼微动，那山茶味还是残留在鼻腔，包裹着她，这一刻，从李毓灵那儿感受到的，与母亲似曾相识的慈悲感觉顿时化为乌有。
山茶花，是李毓灵身上的味道。
站在跟前的人，并不是她的母亲。
王轶甩开脑中的回忆，从中挣脱出来。
不管李毓灵如今与张衍清就是发展到什么关系，她与李毓灵都只能真情参杂着假意，真真假假，纷纷扰扰，让人分不清的状态才是最好。
一味地告诫自己利用与设计，王轶的心不允许，她喜欢聪明人，也喜欢貌美之人，更喜欢二者相结合的会下棋的人，李毓灵这些全都符合，这让王轶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