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她的随从
魔王!和她的随从
本来就不想再前进一步了,可偏偏走在前头的那人谆谆切切,死拽着不肯放人。脚下的楼梯也是陡峭,四周黑乎乎的,稍微一错步就要摔倒底下去。
程玉还心存希望,试探地问:“那个,我们还有急事,能不能离开一会儿下次再来呢?”
“啊,我明白,要去卫生间请往这边走。”西装姐显然是磕嗨了,连中文水平都突飞猛进,她红润的脸颊上闪着用药过度的光泽,双手乱挥,情到浓时还抽了自己两巴掌。
夸张的药物反应让安鹏举更恶心这个地方了,要是沾了毒,馀生的大半时间都要变成这种样子,也不知道她怎麽能做到乐在其中的。
程玉想着能拖就拖,于是跟安鹏举一起进了厕所。
这地方的一切都不讲究,每样设施都带着许久不曾打扫的油光。洗手台上积着一摊呕吐物,凝固成黄色的固体,昏暗的灯光下像是块变了质的玉器,不像引人瞩目的宝藏,更像某种□□喜欢的祭品。
安鹏举没敢拧开水龙头,生怕那旋钮上曾经沾过什麽不干净的东西——也可能从这个水龙头里也不会流出什麽干净东西。程玉望着雾蒙蒙的镜子,里面根本照不出清晰的人影,她开口时,连自己嘴唇动没动都看不清楚。
她说:“那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家夥还守在厕所门口。我们得想个什麽借口才能跑啊?”
安鹏举想了想,对着门外嚎道:“哎呀,我朋友突然呕血了,快帮忙打一下医院电话呀!”
程玉也顾不得了,配合地大声咳嗽。
“不用着急,等一下吃点药就能好的。”西装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们老大有不少注射药水的,签了约打一针就好了,就当老大借你的。”
看来这帮人什麽都不在乎。要是留在这里见到那个老大就完了,程玉慌张地问:“我们要报警吗?”
“手机都被收走了,就算你能一嗓子喊来警察,等警察到了我俩早就被打死了。”安鹏举头疼得蹲在地上咬着手指,她瞟了程玉一眼,说,“真後悔跟你来这里了,我就应该一个人留在学校。你是不是有什麽倒霉体质,每一次都能撞到这些危及生命的事情。”
程玉抱头:“我不想吸○啊,这是犯法的。”
安鹏举画饼道:“在美国吸○麻是不犯法的,你就屈尊吸一吸,然後我们就可以走啦。”
程玉愤怒地吼道:“你说什麽呢,我才不守美国法!而且凭什麽是我○毒?”
“也是哦,教唆吸○也是犯法的。你要是真吸了我也要进牢子,不过应该是你关得久一点,毕竟教唆和实践的量刑不一样,我不也是没办法嘛。”安鹏举絮絮叨叨一阵仿佛拨云见日,“你说,打架斗殴和吸○哪个判得重?”
程玉无语至极:“这还用问,你到底想说什麽?”
安鹏举严肃地看着她,说:“我是说,如果我们把这个地方炸了,不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了?”
程玉大吃一惊:“你搞恐怖袭击啊?”
“这里本来就是那种剥削别人的地方,就算合法又怎麽样,以前买卖人口都是合法的呢。做生意不能不要良心,想挣钱只能靠劳动。”安鹏举义愤填膺,郑重地对天起誓,“我要把这个坏人打死,替天行道。”
“就算你能以一敌百,可我们根本没有武器,这群人要是有枪怎麽办?在这个地方持枪好像是不犯法的。”程玉为难地取舍,怯怯道,“我打架也不厉害,帮不上你。”
“不不不,你改变一下你的思路,打架并不是拳打脚踢就能解决的,有工具在手里帮忙当然是最好,但是如果没有的话,身体也可以是武器。”安鹏举颇为高深地说,“你知道白眉吗?”
“洗拉奶。”程玉摇头。
“那你知道《杀死比尔》吗?”安鹏举问。
“洗爹露。”程玉点头。
“在第二部里,主角和白眉都曾经用手打穿过木板,这说明人的身体在某些时候是很坚硬的。”安鹏举逼近了程玉,眼神极其认真,“人死後身体冷下来就会僵硬,用盐脱水後的咸鱼可以当剑用。我现在把你掐死,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冷掉,我就可以用你的尸体来当武器。”
啊?
“说真的,你到底想说什麽,不会想办法就不要硬想!”程玉气得把安鹏举挠花,回身抓起地上的垃圾桶就往安鹏举头上扣。垃圾桶砸在安鹏举头上,像是苹果砸中了牛顿。
为什麽苹果是往地上落,而不是漂浮在空中或是往天上去呢?为什麽垃圾桶盖住眼睛後,能看到的就只有垃圾袋的颜色呢?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侵淫溪谷*。救赎之道,就在细节中。
希腊商人颤抖着说木马用来雅典娜女神的,军队满意地把木马带进了城邦。扛着毯子的宫女对答如流,她的肩上扛着埃及的女王。蛇用甜蜜的言语蛊惑了夏娃,刺客献上了燕国地图。
历史里堆砌着谎言,身在局中难分真假,既能挽狂澜于将危,也能让一个人的生命枯木逢春。左右命运的是谎言,成就谎言的是演技。
一个合格的演员,至少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安鹏举肯定不放心程玉的演技。
戏班子为了今天的演出忙得化妆的笔都秃了毛,安鹏举穿着小丫鬟的戏服对着镜子涂脂抹粉,戏场主管掀开帘子大声问:“名角儿程玉面瘫了,谁有胆子去救场?”
安鹏举站起来喊道:“我!我去救场!”
什麽面瘫,什麽救场,这分明就是劫法场!程玉抱着垃圾桶躲在厕所门後,都不敢大声呼吸。安鹏举在外边跟西装姐飙戏,忿忿不平地抱怨:“谁知道她脾气这麽大,说两句就不理我了。我想快点签约,她死赖着不肯出来。你要是想她出来就自己去请吧。”
“谢特,你们屁事好多。”西装姐听了两句没了耐心,吐了口痰毫不忌讳地大阔步走进厕所,还没来得及张望就被程玉擡桶扣住了头。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程玉捂住她的嘴就是一顿拳头,直到她不再挣扎才停了手回望安鹏举。
安鹏举并没有看程玉,她在看站在她身边扛着棒球棍抽烟的高大打手。
“我把她打昏了,我们快逃。”程玉不敢看西装姐现在的模样,捂着眼睛搭上安鹏举的肩膀。
“为什麽我们总是这麽倒霉啊,难道真的要逼我把这个地方炸了吗?”安鹏举抖开程玉的手後退几步,提起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西装姐,为难地宽慰自己道,“没有死透也没有僵硬……但是勉强能用一下也合格的吧。”
杀气昼赤,血流漂橹,结束了战斗的勇士坐在敌人的尸体上,她染血的坚毅面庞上写满了沧桑,像是失去力气般低头喃喃道:“牙疤里已经到极限了,意马已经可以不用再战斗了吗?”
一个黑衣刺客陡然袭出,手里的利刃直对准要害,她显然避无可避。血色铺满每个人的视线,勇士咬牙站起,忍痛拔刀,沉稳的声线道出一句传世名言:“本集完。明天同一时间请收看《保安队长》第三十九集!”
“怎麽会停在最关键的地方了,队长有没有把坏人全部打倒啊?”唐霖失落地捡起遥控器,换了几个台没发现一个有趣的节目,顿觉索然无味,爬起来对许双卿道,“大师怎麽样了?”
“还在睡着,手好冰。对了,针灸这个穴位应该会让身体温暖一点。”许双卿趴在床边握着周锦的手,抽出一根针扎在周锦手上,“诶,捅错了?她怎麽开始发抖了?”
唐霖猛地站起来。
“我就知道会有这麽一天,你终于把人害死了。”唐霖看了看时间,快速道,“现在还
来得及,我出去找点剜骨刀和塑料布,你能用这屋子里的东西做出硫酸吗?算了,直接把燕子的书挖空,把头颅和骨头锤碎了装进书里带走。”
“原来是袖子里的东西在抖。”许双卿把那面抖动的八卦镜取出来,接通了通讯,“你找大师有事吗?”
唐霖好奇地凑过去,那边是个听起来不太清晰的女声:“对。周锦小友现在可以和我通话吗?”
许双卿如实说:“她睡着了。”
那女人哦一声,嘀咕道:“看来术法已经成功了。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成功啊,她到底复活了个什麽东西?”
许双卿说:“确实不是我们想复活的人。”
唐霖好奇地问:“你怎麽知道大师用了复活术法?”
“岂止是知道啊,你们给我添了大乱子,害得我现在当街抓人。”那人说得挺激动,那边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像是在跑动,“你们是她的朋友?我现在很忙赶不过去,麻烦你们出手救救她,那个咒法不太正规,会死人的。”
许双卿尖声说:“会死人?”
“大概会死吧,我也不太懂。总不可能凭空让死去的人复活的呀,弄这种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人拖长了音调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好像搞错复活对象了。周锦小友是个好人,你们应该不想她因为今天的事故赔上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