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嘿,你们还别说,那晦气玩意儿长得人高马大的,还那么凶,指不定是犯了什么罪才逃到我们这里来的!”

“哎哟,你们看没看见他左脸上那道疤,还有那双跟狼一样没有感情的眼睛,哎哟,真是看得我都害怕……”

“嘘嘘,别说了,别说了。”

“我们快走!走走走!”

“我得抓点儿紧了,建设可答应了我们,明天要带我们去找吃的。”

“有建设在,我们还稀得求那玩意儿?”

……

路过的嘈杂人声渐行渐远,仿佛那些人并不是故意把话说给他听。

嬴封将黎狗儿哄上了床,扯过被子给他掖好,“哥,赶紧盖着,别着凉了,我去煮锅开水。”

“碗里还有凉白开……”

黎狗儿坐在床头,厚实温暖的军大衣披在身后,双腿盖在被窝里,双手鼓鼓囊囊搭在被子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摆弄的小娃娃。

“好……”

嬴封站在床边,垂眸凝了他好一会儿,眼底欲意翻涌,偶尔抑制不住,溢出眼眶。

天色还没暗下来,嬴封往火坑里填了一点柴火,出了门。

门外,被泼湿的被子已经干了,抱回屋再烤烤,就能蒸发掉多余的水汽。

嬴封将被子抱回屋,双手架着,在火上烤了许久。

黎狗儿想起床帮忙被制止后,只好窝在床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聊着聊着,黎狗儿想起来,“嬴封,现在我们被泼湿的被子也干了,不如今晚在床尾再给你搭一个床。这样分开睡,我们也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之前只有两床被子,天寒地冻,他们没办法必须睡在一起,现在被子干了,加上原有那张破烂棉被,他们已经有五张棉被。

分床睡,被子完全够用。

嬴封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被子,心里盘算着,怎么再将这床棉被,还有外面晾着那床,再给搞湿。

真要分开睡,他不止睡不舒服,他心里更不舒服。

嬴封心里怨气冲天,抿了抿唇,似哀怨似不乐意地瞄了黎狗儿一眼,“哥,我刚摸了摸,这床被子下面好像还没干,我再把它抱出去晾晾。”

“哪里?我摸一下?”黎狗儿探手。

“就是下面这儿,我抱着,你不好摸,赶紧捂好被子,别出来着凉了,我拿出去晾晾。”嬴封没给他碰着的机会,一溜烟儿抱着被子出了屋门。

入了夜,嬴封将要炖煮的鸡和锅一起带着,去了河边洗涮。

黎狗儿在床上待久了无聊,闲不住,蹙眉下了床,披着军大衣走到院子,探手将两床晾晒的被子摸了个来回。

他的手烘烤得很暖和,被子确实是干了的。

黎狗儿拧眉不解,在院子站了一瞬,凌冽的冷风将他微长的发丝吹起。

嬴封带着收拾好的食材回家,推门而入,一抬头,猛地怔愣。

黎狗儿背对他站在床尾,新搭建起来的床铺映入眼帘,床铺底层铺满干草,上方,黎狗儿正吃力地抖着棉被,试图将大红色鲜艳的被子垫在干草上。

隔壁床上,放着那张他烘烤过的花纹鲜艳的厚实大棉被。

“……”嬴封回过神,咬着后槽牙,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黎狗儿听见动静转回身,笑得眼眸微弯,“嬴封,你回来了?我刚看见被子都干了,可能是你的手太冰,才感觉被子是湿的。今天晚上我们就能一人一个床了,开心吧?”

嬴封浑身怨气,心说他开心,快开心死了!

面上,却轻扬起唇角,“哥,你先别忙活了,我们先做晚饭吧,床待会儿我再收拾就行。今天晚了,饿不饿?”

黎狗儿吃力地将被子铺设好,“还行,不是很饿,你煮吧,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嬴封,“……”

嬴封在心里狠狠叹了一口气,将锅架上,野薯板栗鸟蛋炖鸡。

汤熬煮了许久,香气飘散出来,随着风扬出去很远。

村头黎村长家里,黎建设嗅到肉香味,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刚煮好的红薯,蹙眉,“爸,村尾跟那个怪物住在一起的男人,是什么来路?”

黎村长坐在床上,闻言拢了拢身后披着的破旧棉袄,“谁知道他什么来头,我们明里暗里都打听了,那人嘴巴严,就是死活没透露出半点口风。”

“照我看啊,他那种健壮的体格,虎背狼腰似的,脸上还有那么狰狞的伤疤,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爸,听说他带领村民去山里打猎了?”黎建设几口将手里的红薯带皮吃完,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鸡汤香气,心里越发不屑,“那种人就敢带着村民进深山,不要命了?”

“别管。”黎村长冷漠不耐烦,“那些人想找死就让他们去死,省得给我找事儿。那种来路不明的人都敢信,嫌命长的玩意儿。”

“明天我带着村民从村中腰那个小路进去,在深山边缘找找吃的。到时候人多,带上村里的男人们,不用担心安全。”

“深山危险!”黎村长吃红薯的动作一顿,枯瘦的老脸皱起,不赞同,“能不去就不去,我们家还不缺那几口吃的,要是万一……”

“爸,你别担心了。你是村长,我也在外面工厂上班,村里人都指着我们巴结。要是再不给他们点甜头吃吃,恐怕到时候你我的威信都没有了。”

“可是……”

……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嬴封……”

茅草小屋里,嬴封蹙眉看着他碗里剩下的鸡腿和大半碗汤,宠溺轻哄,“乖,再吃点儿。你才吃多少啊,怎么胃口越来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