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的人事变动
突发的人事变动
董事长高峰走后，靳步一直心神不宁。她总觉得高峰话里有话，绵里藏针。
可她想不出缘由，也解不开这个哑谜。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高升才回到自己办公室。他一脸严肃，径直打开办公室的门，额角的青筋和紧咬的牙关，争相诉说刚才唇枪舌剑的结果有多不理想。
靳步和助理目送高升进了办公室，大气不敢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高升受了不少气。
坐在办公椅上的高升，与此同时也在回想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场景。高峰先是责问高升午休时间失联的原因，一直扯到南区地块设计方案的阻碍，再扯到他最近的工作态度，一直不停地痛骂，对高升跟进南区地块事宜的付出——喝了多少酒，应酬多少次，鞠躬多少回……只字不提。
高升一想到这里，太阳穴便突突地跳。他揉了揉额角，丝毫不见缓解，这回是真的头痛了。他拉开上锁的抽屉，取出头痛药服下，没有休息就重新投入工作。
高升拼命赶进度，有什么事情尽量电话解决，从进房间起，连续工作到下班时间，一秒钟没有歇息。
靳步往办公室的方向瞄了又瞄，不知道高升在里面忙什么，又不敢轻易打扰，一直干坐着。她思前想后，决定自行加班。
袁敏聪趁着下班时间给靳步打电话。
“步步，下班了吗？我来接你。”袁敏聪手里不自觉地转笔，声音听起来很雀跃，似乎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我不去了，今天加班呢。”
“加班？”袁敏聪一楞，手里的笔掉在地上，“你是秘书，为什么要加班？是应酬吗？”
“不是，就是有个项目遇到一些阻碍，我帮忙把书面文件顺一下，不是应酬啦。”靳步半捂着手机话筒，眼睛下意识往高升的办公室瞟，生怕这个拙劣的谎言被随时揭穿。
“我中午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没事吧？”袁敏聪皮笑肉不笑地关心靳步。
“没事，中午的时候就开始忙了。这样吧，我工作做完了就打给你，好吗？”
“好，记得吃饭。如果忙完了还没吃饭就跟我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报社美食板块的同事最近去探店，挖到几家新店，出品水平很稳定，我带你去试试。”
“到时候再说吧。先挂了，我真的要忙了。”靳步听到高升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匆忙挂断与袁敏聪的通话。
通话中断，袁敏聪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眼神却逐渐黯淡。他听不出靳步有没有骗他，也许因为她真的很忙，也许因为她撒谎的技术越发高超。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希望发生。只要靳步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却与高升同处一个空间，就足够让他警钟长鸣。
靳步早早地完成了本职工作，百无聊赖地盯着高升紧闭的办公室门。刚才她以为他要出来，连忙挂断来电，结果高升只是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她实在无聊，也找不到其他事情做，心思飘向被她冷落了一天的厨房。
马上到饭点，晚餐还没着落，不如现场做饭吃。
靳步的行动力一向满分，她挽起袖子开始检查食材。因为高升从未需要过她照顾他的一日三餐，冰箱储存的好些食材马上过期。她取出食材，对着它们苦思冥想，务求最大限度地利用它们，碰撞出不同的风味来。
说干就干，她快速淘米煮饭，然后仔细切菜。她先把有机带皮五花肉切成两指宽的厚块，擦干，放一旁备用。然后备好香料和调味料，现做一道红烧肉。
高升让人专门准备的带皮五花肉，品质相当好，放了几天依旧新鲜无腥臊。靳步把锅烧热，不放油，依次排好五花肉，小火慢煎，一面煎至金黄才能翻面煎另外一面。
不一会儿，五花肉的肉油被煸出，锅底滋滋作响，肉香四溢。五花肉煎得差不多了，靳步把五花肉盛出，抓起一小把冰糖，放在油里炒糖色。
她从前是不炒糖色的，觉得老抽已经够用，今天她时间充裕，多花了一些时间炒糖色，成色不错，没有炒糊。她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放入带皮的姜片丶香叶丶八角和干辣椒，与煎过的五花肉块一起翻炒出香味，然后淋一圈花雕酒。
“滋啦”数秒，整个办公区充盈着诱人的肉香，激发靳步沈睡的食欲。她将生抽和老抽加进去，倒入开水，加盖慢炖。
盖好盖子后，靳步往高升的办公室看去，高升依旧闭门不出。她做了一道清炒土豆丝，还有蒜蓉生菜。红烧肉收汁差不多，米饭也蒸好了。
靳步试了红烧肉，味道正好，不会太咸，还带些许甜味，是她喜欢的平衡点。她拨动锅中的红烧肉，高升悄悄打开办公室的门。
他早就隐约闻到香气，直到多种香味从门缝飘进办公室，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靳步在做饭。
只见靳步放下锅盖，洒下一把葱花，顿时香气四散。她四周蒸汽缭绕，被烟火气包裹，让他食指大动。
高升放慢脚步，停在距离靳步四五步的距离
。
“步步，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好香。”
靳步猛然擡头，才发现高升已经从办公室出来，一脸倦容地欣赏她的忙碌。
“高升，饿了吗？一起吃饭吧。”
高升点头。因为没有餐桌，高升把会客区的桌面清理出来，与靳步将就吃饭。
茶几很矮，沙发偏偏略高，靳步索性捧着饭碗，席地而坐。
“还是这样舒服，一直弯腰，腰受不了的。”
高升见状，也盘腿坐在地毯上。
“红烧肉真好吃，软糯入味，花很多精力吧？”
“那倒没有，”靳步咽下一大口肉，“主要是你让人准备的食材高级，我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听着靳步的吹捧，高升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在高峰面前他苦求不得的认可，在靳步面前，多的是。
“步步，你真的很会说话。”
靳步没有接话，反而停下筷子，“高升，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很憋屈？”
高升楞在原地，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基本毫无隐瞒地将下午的事说出来，但跳过了与项目机密相关的部分。
“董事长需要尽快看到成果，我没能达到他的期望，是我自己的过失。”
“高升，你总是内部消化，自我调节，不累吗？”靳步擡眸，“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下班了你不是小高总，是高升本人。与其憋在心里自己难受，不如试试对我倾诉，憋着对身心健康也毫无益处。当然，你信得过我的话……”
说到最后，靳步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说多错多。高升没有回应，夹起一筷子蒜蓉生菜，默默吃起来。
他有件事没有向靳步倾诉。他不能，也不可以。
那是关于靳步的事。
过了一会儿，高升夹了一块红烧肉到靳步碗里，然后垂头无意识地扒弄着碗里的米饭。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起吃饭了。”
“嗯，真的很久了，”靳步夹起那块红烧肉，“没关系，现在不就在吃饭了么。”
“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机会呢……”高升没头没尾地抛下一句话，用筷子尖将粘在碗边的米粒推下去。
“啊？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没事，吃饭吧。”
高升心里装着各种事情，在下午与高峰争吵后，终于变成过载状态。高峰旁敲侧击，让高升组建自己的团队，培养心腹，本意是好的，但他总觉得高峰在暗示自己的两位助手不算得力。
他暗自决定，用更加拼命的工作态度证明自己，让高峰看到他的决心，认同他选人的能力。
高升没有食言，接下来一个星期默默加班，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终于把南区地块的阻碍清扫，项目进展回归计划节点。
他松了一口气，正闭目养神，收到一条短信。
高升撑起眼皮，瞥见“人事变动”四个字，倏地清醒。他快速读了一遍短信，脸色瞬间阴沈下来。不等他有所反应，助理闯进高升办公室。
“小高总，”助理气喘吁吁，“我的调岗申请怎么突然下来了？不是说了还有半年吗？”
“我也是刚刚才收到通知。”高升表情同样困惑，一头雾水。
但高升很快猜到原因。
一定是高峰的手笔。
“你什么时候去新岗位报到？”
“现在，”助理对人事变动毫无心理准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通知书上面写着的，‘即刻生效’，小高总。”
“我知道了。你先去采购部报到。走完该走的行政流程，你先回来。我会去了解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动我手下的人，没有事先通知我。”
“对了小高总，我接到通知，会有人跟我做工作交接。”
“什么？！”高升惊诧不已。不止先斩后奏，还有后手？高峰到底想干什么……
“小高总，我跟谁做交接啊？”
“跟我。”
一道爽朗的女声响起，打断二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