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消失
旋风消失
高升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击打蒋婧璇的神经。她呼吸不畅，拼命捏住拳头，稳住身形。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是如何败露的，也许，高升并无证据。
“小高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什么都没干……”
“你的意思是，我栽赃你？好，那我让后勤部的人把你的电脑浏览记录整理出来。”
“不丶不用！”蒋婧璇连忙阻止。她快速回忆自己的一举一动，十分确信自己删除了浏览记录和历史足迹。
“蒋婧璇，你这是何苦？”
“小高总，靳步居心叵测，一心攀龙附凤，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不是在厨房干活，就是在工位上偷懒。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集团的利益……”
“你自作聪明，结局只会是作茧自缚。”
蒋婧璇一脸茫然。
高升擡眸，眸色冷冽。
“我实话告诉你，进厨房是她的职责范围之一，生活秘书一职也是我为了她特设的。我做那么多，就是为了她能留在永高。懂吗？”
蒋婧璇头皮“嗡”的一声炸开，脸色煞白，虚汗直流。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小丑。她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抽离出一丝理智，捕捉到一丁点关键信息。
“小高总，你喜欢她……对吗？”
高升没想到蒋婧璇如此直接，不由得反问自己——高升，你是真的喜欢靳步吗？
就像一个覆杂的迷宫，正确的路线有且只有一条——高升对靳步的感情，有且只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高升肯定，他喜欢她。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第一眼，或许是第一次与她在咖啡店享受短暂的会面。
高升垂眸，沈默不语。他的反应，恰恰印证了蒋婧璇的想法。她颓败地垂头，自嘲般扯出一抹惨然的笑。她知道，只要她愿意，事情的走向可以反转，甚至到董事长那边投诉一番，利用蒋家的势力，她的工作就还有转弯的馀地。
然而她答应在高升收下当总裁助理，就是为了制造与高升相处的机会。
若高升心里最要紧的女人不是她，她何苦作无谓的挣扎。
“高升，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一直喜欢你吗？”
高升听罢，猛然擡头，一脸难以置信。他瞬间明白蒋婧璇所作所为是何用意，垂下眼眸，语调平淡：“我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学妹看待，从无逾矩，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我明白了，”蒋婧璇到底是高傲飒爽的大女主，马上换回公事公办的状态，“我会尽快提出离职，在招到合适人选之前，我会全力配合工作。”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总裁办公室，就如她入职那天一样，化身一股极速旋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高升无力地靠在办公椅，轻揉太阳穴。前助理来电，说是知道靳步的最新动向。
“你确定？”
“小高总，千真万确。我打给靳步，表面上闲聊，实际上在套她话。她告诉我，新店正在筹备，正是狮子街的原址。”
“原址重开？”
“是的，小高总。您想知道，直接打电话问她呀，为什么不问？”
高升刚想称赞前助理办事得力，他的质问让这份赞赏瞬间收回。他挂断电话，指头来回摩挲，最终果决地在莲兴饼家铺位相关合同上签字。
他拨打靳步的电话，许久才接通。
靳步看着手机上赫然出现“高升”二字，心头一跳。她知道在他离职这件事上，高升没有错，但她始终忍不住责怪他，暗自祈求高升主动承担一部分责任，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些。
带着这个奇怪的想法，靳步缓缓开口：“高升。”
“步步，你怎么样？”
“还行，最近很忙。怎么了？”
靳步越是轻描淡写，高升越是揪心。她以为信号不好，“喂”了几声，高升才发话。
“我回来了。”
“嗯。”
“但你不在。”
“我要开店了。”
“对不起。”
听到来自高升的话语，她眉头放松，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接受了这份迟来的歉意，仿佛这句道歉代表了永高实业，反映了她受过的不公正指责。有这句道歉，她已心满意足，其他的仿佛不再重要。
“我知道了。”
“新店进展如何？”
“等走流程，设计已经做出来了，有空拿给程晟过目，让他帮忙把关。”
高升欣慰地点头：“程晟一类的人脉，你尽管利用，他乐于助人，也很好说话。你多找他沟通。”
“好……我会的。如果没事的话……”
“等一下，”高升脱口而出，随后清了清嗓子，“你也要记得多找我。”
“找你？”靳步感觉胸腔一股难以名状的期待升腾而起。
不知怎的，高升突然有些害羞，显得手足无措，拼命找补：“我也是你的人脉之
一。”
“嗯，我明白了。 ”高高挂起的期望，缓缓落地。靳步看向窗外，把杂乱无用的思绪清走，随后挂断电话。
她不知道刚才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也不知道她能期待出什么结果来。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副心机投放在新店上。碰巧，程晟发来十几条将近六十秒的语音。
靳步看到成串的语音就头疼，又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只好戴上耳机，耐着性子听完。她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微蹙；表情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恍然大悟。
她听完加起来将近十分钟的语音，长吁一口气。程晟的意思，她很明白。
说曹操，曹操到。程晟来电，靳步带着满腹疑惑接起。
“程晟？”
“靳小姐，你听完我的语音了吗？”
“刚听完。怎么了？”
“你知道，我中文不好，怕词不达意，引起误会，特地打电话解释一下。”
靳步无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直接打电话不是更加直截了当？她沈吟片刻，开口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是这样的，我看过你的新店装修设计，好看，高级，很有网红烘焙店的感觉，那个粉红色的墙，金色的招牌，透明玻璃展柜……很棒，但不是你的店。”
“不是我的店？”
“你这样装修，客人隔老远看到，会以为是你家卖的是法式甜点，如果进去了，看到是传统糕饼，会有强烈的落差。”
“这我倒是没想到。”
“还有，像这样的装修，路过的人会下意识认定这家店的东西很贵，很高档，你的潜在客源就会被你的装修砍掉一部分。不如这样，我找人给你出一份设计草图，你看一下？”
靳步清楚，找设计师出图不是那么简单，而且这样相当于程晟帮她出钱做图：“不用，你跟我简单描述一下就好。而且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中文不太好，说不清楚，我跟我团队的设计师说一声就行。他是外国人，我跟他沟通更方便。你等着，很快。”
程晟果然热心，靳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打算过后做一批糕饼送给程晟，聊表心意。
正思考做什么糕饼，梁相宜来电。她告诉靳步，自己面试又失败了。
“步步，怎么办？我还没着落，只能暂时在一家蛋糕店打工。”
“我也失业了呀，不过我已经在筹备自己的传统糕饼店了。”
“真的吗？预先恭喜你，祝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梁相宜诚挚地祝福。
有好友若此，真诚，热心，不攀比，真心实意盼望自己过得更好……靳步很受触动。“谢谢，也祝你尽快找到心仪的工作。”
“要是我还找不到旅行社的工作，我就去你店里打工。”
“行，我家店门常打开，等着你。”
梁相宜在靳步这里获取正能量，开心又满足地闲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暗，梁相宜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靳步手机响起新消息提示音，随后劈里啪啦涌进一堆未读消息。这架势非程晟莫属。
靳步好不容易挂断梁相宜的电话，点开程晟发来的消息一看，竟是新店的设计草图。
“程晟老师的效率也太高了吧……”靳步被震惊得几乎失语，连带对程晟的称谓也多了几分敬畏。
程晟团队的设计师提供的设计方案，完全否决了靳步原先的构想，转而走覆古风和实用主义。程晟的设计师的设计思路，整体以港式特色覆古风为主，从色调丶效果图和彩平图等看出，整体风格十分一致，产品包装主打覆古国潮风，与港风结合得相当有趣，既凸显传统文化，又极具品牌风格。设计师还给莲兴饼家设计了一款莲花标识，与整体经典风格融合。
靳步眼前一亮，顿觉醍醐灌顶。对比之下，她的构思确实有些不接地气，与产品线有明显的割裂感，两份设计方案高下立见。她庆幸自己向程晟请教，正因如此，她更深刻地意识到开店的不易。
次日，靳步接到通知，新店的合同已经下来了，让她去公司一趟。她欣然赴约却意外发现，坐在会议室的并不是别人，而是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