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
摸
外面的太阳大概是被厚厚的云遮住, 天色忽然一暗，室内的敞亮褪去，阴暗的环境内好像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在暗暗滋生。
莫迟晟的眸色也随之变暗。
好一个“麻烦自证”。
这下想躺平都躺不平了。
林以棠要他主动证明他不排斥她。
这还能怎么证明？
放在他眼前的好像是条不归路了。
两人近距离对视着, 仿若对峙。
林以棠这会心气上来，才不让他躺平, 觉得他被动没意思透了, 偏等着他主动。
她刚刚“临死”前飞醋吃了一缸, 她好委屈好不开心，现在就是要他热烈，要他热情，要他眼里只有她, 她才愿意继续搭理他。
莫迟晟只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索桥上，后面有人在割绳子, 他只能往前跑。
“林以棠。”他没有退, 也没有前进一点点, “我先确认一下。”
如果两人之间之前像是两块同极的磁铁，林以棠拼命摁, 也吸不到一块去, 那现在, 就像两块异极磁铁, 很可能下一秒就能啪的一下吸到一起, 只是莫迟晟还拽着。
林以棠看着他，不说话。
莫迟晟说：“你，爱我？”
莫迟晟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林以棠的表情像是觉得他没劲透了, 伸手推开他。
莫迟晟却猛地抓住她的手，钻进了他的t恤下摆。
林以棠心头一跳。
莫迟晟目光盯着她, 眸底幽暗，他的大掌压着她的手，顺着他腹部某条深刻的沟壑一路下滑。
两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室内静得只能听见指腹摩擦肌肉的唦唦声。
两人的表情都称得上平静，但是，t恤下面的温度烫得灼人。呼吸纠缠，几十平米的密闭室内的温度骤升。
林以棠震惊了一小下，手指就动起来。
缓慢又磨人。
莫迟晟难耐得腹肌微颤。她的手完全自主了，所以，他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撑在床上。
他喉结忍不住滚了一下，声线暗哑又磁性，光是声音都能勾起人更深的欲望，“证明过关了吗？”
林以棠淡淡地看着他，跟动作相反，表情冷淡得让莫迟晟想把她摁住狠狠地折腾，折腾到她热情。
但他也只是想想。
林以棠：“这就想过关了？”
莫迟晟：“......”
你还要怎样？
莫迟晟觉得自己之前几次觉得林以棠对他有点色心，可能不是错觉。
还说是他排斥她，难道不是她这色心起得太明显了，他自我保护？
“好色丶好奇，还是，爱我？对我觊觎已久？”他没有放弃，继续试图探究她，腹部传来酥麻的感觉，让他身体更加紧绷，眼神有更加幽暗，声音更加性感。
他忽然笑了一下，像是最勾人的男妖精，勾魂摄魄，“林以棠，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林以棠才不上他的当，让他知道她一颗血淋淋的真心也太逊了，尤其这人刚才那么抗拒，靠近都不让靠近。
她表情平静，淡淡地说：“我可以对你好色吗？”
谈判有个小技巧，不动声色地把回答问题，变成反问，让对方顺着她的节奏，占据主导地位。
莫迟晟笑了，“不可以的话，你现在在做什么？”
林以棠点点头，“哦，我可以~”
莫迟晟神色一惊，“不是这个意思！”
林以棠的手已经伸下去了。
莫迟晟：“！！！！！！！！！！！！！！！”
莫迟晟瞳孔地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抽出来。
“嘭！”的一声，狠狠扣在床板上，恶狠狠地盯着林以棠。
他的眼神凶恶极了，极具侵略性，像是荒野里最具攻击性的野兽，眸底燃着一簇要将人吞没的暗火。
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林以棠，你手，摸哪儿呢？”
林以棠笑眯眯的，看起来十足十的混不吝，道：“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莫迟晟：“林以棠，你耍脾气没有限度的吗？”
“这是女孩子该做的事吗？让我来给你描述一下你现在的行为。你对我见色起意，但我不能排斥你的见色起意，我得兴高采烈丶欢天喜地丶热烈庆祝被你见色起意，是吗？”
你自己听听，你渣不渣，霸不霸道，讲不讲理？
林以棠被他压着手，心脏乱跳，哪怕他表情那么凶，她也不害怕，更多的是兴奋：摸到......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
林以棠瞥了眼手机，是顾问律师。
她抽了抽自己的手，推开他从床上起来，一边起，一边说：“我一般不耍脾气，耍起来就是没限度。”
莫迟晟：“......”
好顽劣。
好一
个顽皮又恶劣的林老师。
错看你了。
顾问律师把合同发过来了，林以棠有事要做了，也不跟莫迟晟闹了，盯着电脑劈里啪啦地修改，看起来有地方要完善。
她表情认真严肃，好像刚才耍流氓的那个人不是她。
莫迟晟一整个大无语。
怎么会有人生气就......耍流氓？
怎么会有人耍完流氓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莫迟晟气得牙痒，但也没打扰她做正事，身上的衣服因为她沾上了血，又被她撩起了火气，索性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换了身干净的t恤和裤子，林以棠已经收拾好笔记本电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晚上请魏青他们吃饭，就在我们酒店，下楼吧。”
酒店有个西餐厅，两人到位子上坐下没多久，魏青丶王彭和胡硕就过来了。
三人看见莫迟晟还是非常震惊。
虽然他们在国外，但他们也看电影，三人瞬间激动了。
林以棠照旧跟他们解释了一遍。
魏青直接问道：“问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但，你们是男女朋友？”
这问题在莫迟晟听来，就十分有目的了。
林以棠回答道：“不是。”
魏青继续问：“不是因为是明星不方便公开女朋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我们希望你如实的告诉我们，因为，创始人会不会在近期结婚，婚姻稳不稳定也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
莫迟晟听到这个眉心一蹙，本就看魏青不顺眼，这下更不顺眼。
怎么着？创业还不让结婚了是吗？
虽然知道他的担心有道理，公司如果在婚后上市，市值暴涨，婚姻又不稳定，那对公司影响很大。
但莫迟晟难免觉得魏青夹杂着私心。还只能跟他结婚，不能跟别人结婚了，是吗？
太歹毒了吧。跟他风度翩翩的模样一点不像。
林以棠说：“不是男朋友，是合夥人，目前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魏青他们三人点点头，好似悬着的心放下。
莫迟晟表面不动声色，一副酷拽的样子，心里其实阴云密布，眸底的光冷下来。
得。
刚在楼上摸他，下了楼就就不认人了。
不是男朋友，摸人家......那丶儿？
就只打算摸摸，撩撩，不打算他做她男朋友，更不打算结婚，是吧？
哼。
林以棠完全没理睬莫迟晟的阴云密布，她跟魏青在聊天。
莫迟晟觉得这两人相处起来真的和谐，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此刻，两人脸上的笑容，让他更觉得刺眼，就像有根针在扎他眼球那般刺。
好一个林老师，精神和身体两不误是吗？
这时，陈涛给他发微信：【又抛弃我跟林老师约会了？】
莫迟晟忍不住了，跟陈涛一顿吐槽：【约个屁会，你猜对了，她就是想骗我色。】
陈涛看见这条微信一时间啼笑皆非：【啊？林老师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莫迟晟实在不吐不快：【我跟你说她有多过分，她说她气我跟她保持距离，最后，她必须摸到我才消气。】
陈涛：【......】
莫迟晟：【更过分的是，她刚摸完，下楼跟那个33岁单身未婚男合夥人吃饭，告诉人家我不是她男朋友，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你说她是不是骗色？？？】
陈涛不厚道地笑了，【大老爷们的，矫情啥，被骗色就骗色了，只要不被骗钱就行。】
莫迟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知道今天对我来说是多惨烈的一天？是理想的崩塌！是信仰的毁灭！是滤镜的碎裂！！！】
陈涛：【还不是因为你愿意被骗色？我有什么办法？】
陈涛已经做完各种心理准备，他的承受能力就像地球这般大，现在不管莫迟晟给他丢什么核弹他都能承受。
魏青他们三人敬莫迟晟酒，莫迟晟按灭手机，端着杯子回敬了一下，面无表情，甚至有一丝杀气。
魏青：“......”
这影帝，军事片拍多了，好严肃。
莫迟晟喝完酒放下酒杯，陈涛的微信又发来，【话说，摸......哪儿了？】
莫迟晟不理他了。
魏青试图跟莫迟晟聊天，毕竟，以后可能一起公司的合夥人，总想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
他问：“莫影帝，也做投资吗？怎么这么有眼光会看好林以棠这个项目？”
魏青是真的在表扬莫迟晟的眼光，但这在莫迟晟听来却以为他表面表扬，暗地里探究他对林以棠是什么心思。
莫迟晟没什么表情，只说：“我不做投资，除了投资电影电视，我只投资林以棠。”
够清楚了吧。他没什么眼光，他只看林以棠。
魏青又问：“哦，两位关系很好？”
莫迟晟听出来的意思是：两位究竟什么关系？不是男朋友，那你也在追林以棠？
莫迟晟淡淡地说：“都只投资她了，你说好不好？”
魏青干笑两声。他觉得莫迟晟大概做大明星被人捧习惯了，还挺高傲，说话句句带着点刺。不明显，但他就是能感觉到，不那么舒服。
这会儿，手机里收到另一条微信。
是林以棠的。
林以棠：【莫影帝，注意情绪管理，管理不好的话，你不然回避一下？】
莫迟晟：“！！！！！！”
她赶他，她居然赶他！
摸完居然直接赶他走！
莫迟晟气得确实想一走了之，但又舍不得放她一个人跟魏青谈天说地。
莫迟晟阴阳怪气地发了一条：【不回避，不知道某人脾气耍完了没。我得恭候着。】
林以棠：【哦？回去还可以的意思？期待。】
莫迟晟：“......”
刚跟别人说完不是你男朋友，你还有脸想继续摸？
好厚的脸皮！
林以棠还能更厚脸皮：【表情还是得管理，不然，你去房里等着也行。】
莫迟晟：“......”
算你狠。
吃完饭，他们四个人开始谈起合同来。
莫迟晟倒也收回心思开始仔细听，这一仔细听，才发现对方要在合同里加个可怕的大坑。
王彭说：“就这里我们想加个条款，就是如果公司违约，拖欠的工资以及奖金股权等福利我们希望林总个人给我们担保。”
简而言之，王彭和胡硕担心公司最后创业失败，公司破产了之，资不抵债，他们的工资没了，奖金没了，补偿和股权都没了。
他们要林以棠个人做担保，这样以后都能找到她个人，多层保障。
个人一辈子都破不了产。
林以棠瞄了眼他们手写的条款：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导致公司重大损失，连股权的损失都要算在她个人头上。
这个条款放大了风险挺大。公司如果以后真做大了，又破产了，他们的股权价值不是小数目。
比如他们融到几百亿，这两人按估值得有几亿，等到公司运行不下去时，他们说是她的原因，还可以跟她个人打标的为几亿的官司。这她的个人原因可就非常有争议了，甚至可以是他们要卖公司而她不同意卖公司这种很正常的决定。
林以棠忽然想起来莫迟晟对她的叮嘱，无论什么时候，别把债务往个人身上揽。
然而，创业没几天，连员工都惦记着她个人，这就是现实。
她还在想对付他们的法子，边上想起一道声音。
“等一下。”莫迟晟蹙眉，他撩起眼皮，望向魏青，“你同意？”
魏青莫名感到了莫迟晟的敌意，心里纳闷，“我这儿不用这么写。他们两个有这个顾忌，愿不愿意为公司担保，看林总自己。”
所以，你朝我撒什么气？
另外两人感觉到了莫迟晟的暗火，解释道：“不好意思莫影帝，这主要是我老婆的意思，没点兜底的，我老婆不同意。”
莫迟晟内心冷笑。
他混社会多了，知道这是惯用套路，恶人老婆做，好人他们做。
有老婆的人就是他妈幸福。
莫迟晟拉着林以棠起身，林以棠没什么情绪的微笑道：“我们讨论一下。”
莫迟晟把她拉到酒店的角落，说：“不可以签。”
林以棠说：“我觉得可以商量一下这个条款，比如说，我个人给他们承担多少固定金额范围内的担保。就是设定上限，最高额担保。”
林以棠觉得个人一点都不担保，那他们会担心破产连个补偿都没有。真破产了他们再找工作会有几个月甚至一年没有收入。这两个中年人绝对会害怕。那她就要损失好不容易说服的两名干将。
折中处理是最好的。
莫迟晟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两个人开了先例，招进来的人可能都会这样，这圈子本来就不大。到时候你要赔多少？”
这确实是个问题。
林以棠思考了一下，沈吟道：“其实问题不大。就比如我融进来资之后，钱在我手里，怎么用我心里会有数，我会预留这些工资的赔偿，如果连工资补偿都发不出了，还融不到接下来的钱，那就不硬撑了，破产得了。所以，就坚持只能给他们遣散的补偿，定个最高额，然后我时刻记得账上留足这些钱。”
莫迟晟却一针见血：“你现在账上的钱，遣散他们几个就花完了。”
林以棠：“......”
她，真他妈，穷。
但她有信心，“我很快会融进来钱的。这两人年纪大，上有老下有小，或许还有房贷，从安稳的窝跳出来，我觉得这个对他们很重要，他们可能不会让步。”
莫迟晟说：“真要签，我帮你签吧。”
林以棠心
头一怔，像是惊雷忽然落到地面。
他怎么敢？
为了帮自己爸爸还债，吃了多少苦？
他怎么还敢？
林以棠不能多想，一想，她心就软得不行。这种场合她不适合情绪化。
她立刻拒绝，“不用。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本来就只是个隐名股东。”
莫迟晟说：“你签了大概率后面全要签。我签了只有这两个。后面的人碰不到我，你还可以坚持不同意的原则。”
林以棠坚决道：“那也不行。”
但不可否认的，莫迟晟这么说，好男人好爷们。
跟他优越的外形一样，他的内在特质也闪闪发光。
“谢谢你，但我不可能把你拖下水。”
怎么着她都不可能害莫迟晟。
林以棠转身，走过去跟他们谈判，手腕被莫迟晟猛地拽住，“林以棠！”
他手很用力，拽得林以棠都有些疼，但他的表情，坚定地像在拽住一个坠入深渊的人，死都不会放开。
他的表情越凶越严肃，林以棠心里甜得像是棉花糖，她勾唇笑了笑，凑近他耳边，几乎是在哄着他，说：“我会努力，用最小的代价签。”
“不好。非得要签就我签。”
“那不行，我不能把你拖下水。”她抽了抽手。
“林以棠！”他手掌收得更紧。
林以棠笑笑，“万一有天我混不下去了，我还想赖你家，让你养我呢，你不能下水。”
莫迟晟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刚刚明明是触及他底线的原则问题，忽然就守不住了，一下子溃不成军。
他手指蓦地松开。
林以棠朝他甜甜地笑了下，抽出手，去跟他们谈判。
最后双方商定按他们的半年基本工资为最高额的担保，并且加了保密协议，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签下合同之后，林以棠也颇为感慨。
创业道路踏上之后，她每签一个名字都可能成为负债。
这两人跟莫迟晟要了签名，说是给老婆孩子的，老婆孩子都特别喜欢他。莫迟晟还跟他们合了影。
本来魏青也想要签名的。但他感觉到了莫迟晟对他的敌意，也就拉不下这个脸来要签名和合照。
偏偏，手机里全是老婆孩子催他要签名的微信。怪他刚见到莫迟晟太过震惊，嘴快了，跟老婆孩子说了。
该，怎么，跟老婆孩子说，他们的偶像，现在对他们的爹地，她的老公，有些敌意，所以这签名和照片要不了。
王彭这时候看魏青坐着不动，说：“诶？魏总，你老婆孩子没跟你要签名合照？”
莫迟晟：“？？？”
魏青老婆孩子？
不是，33岁，未婚单身，青年才俊吗？
他没忍住，问了声：“魏总，已婚？有孩子了？”
魏青莫名其妙，“是啊。我都多大了，这不正常？我23岁博士毕业就结婚了，现在两孩子一个9岁一个7岁。”
莫迟晟：“......”
已婚，俩娃，再怎么青年才俊，林以棠也不可能看得上。
所以，这一整天，他都在瞎吃飞醋，差点把自己淹死在醋海里。
莫迟晟舌尖微顶腮帮。
李丶墨。
你个绿茶，你给我等着。
莫迟晟非常友善地对魏青笑了笑，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对魏青道：“老婆孩子跟你一起回国吗？回来我请她们吃饭。”
魏青还有点懵，但出于礼貌没拒绝，“好啊。荣幸至极。”
莫迟晟跟魏青握手拍照完之后，莫迟晟还是悄声跟魏青解释道：“有点小误会。被一个人坑了。有人造谣你和林总。”
魏青顿时大惊，“谁？他乱传什么？我一个有家室的人，以后要跟林总合作，这太过分了吧？”
莫迟晟反手一个茶回去，“就是。叫李墨。现在在公司呢。”
魏青：“李墨，我会警告他，瞎造什么谣，传到我老婆耳朵里，她怎么想？怎么可以这样乱造谣呢。”
莫迟晟深以为然，点点头，“确实过分。”
最后，五个人愉快地达成协议，愉快地散场，约好不日后，在国内再聚。
莫迟晟跟林以棠留在酒店。
林以棠抱臂，倚在电梯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又浪又浑，问：“我刷哪间房间的房卡？”
偏偏长得清冷，让人败不了好感，反倒是觉得荣幸。
莫迟晟：“......”
荣幸个屁。
他他妈真的，没底线。
被一个见色起意，不打算做他女朋友，也不打算结婚的女人摸有什么荣幸的？
绝对要拒绝！狠狠地拒绝！
林以棠：“嗯？”
莫迟晟：“刷我的。”
莫迟晟：“......”
莫迟晟在内心无力地吐了口气
。
他，他妈，真没，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