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第 45 章

“时玥筝!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三岁进宫,一直是我带着你玩。我认识你的时间,不比周文泰少!为何你把我忘了,只记着你的周哥哥?”他的嘶吼,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筝筝,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我就差把心都掏给你了。”

在她身上发泄着一波又一波的妒火,直到看见她身下一片殷红,是有血落下。

方如大梦初醒,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凑到她唇边,听她低语呢喃:“娘,救我,救我,娘,我好痛,痛……”

江敞抱着她睡了半夜,听她哭累了就睡,哭醒了再睁着一双无望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不知名处。

时不时吻她的发丝和眉眼,柔声安抚:

“第一次都是会痛,适应了就好。夫人,你总要习惯我的。”

原本听见她那句“救命”,还当她在同周文泰呼救,瞬间勾起他新一轮的蹂躏欲。只想将她撕碎,让她臣服。

可听见她唤娘亲,还是有几分内疚。

他并不惧怕时家,倒不是过河拆桥,而是即便亲爹来了,也不能管女儿和女婿,人家夫妻床笫之欢。

他欺负了她,这会儿含着她一缕发丝。

真正拥有了她时,依旧有不真实感。

内疚只维系了短暂片刻,想到她与周文泰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兴许其他都做过了,便又起了新一层妒火。

直到天将将亮了,有家丁来报:

“公子,夫人,宫里来人传话,称是太后病重,似是撑不了多时。王后着您们速速进宫侍疾。”

一夜时而疾风骤雨,时而低浅呢喃过后,时玥筝死不了,就得将自己又重新拼凑起来。

原来衤刀夜就是这样的么?怎么跟偷看的春宫图不一样?

那时还幻想着跟周哥哥一块探索奥秘,进入极乐世界。现在能记起的,只有断断续续的疼,抽丝剥茧的疼,尖锐的疼,和隐隐的疼。

哪里都疼。

宫里来接的马车停在外头,她却不急。

叫丫鬟打了水来,置身在浴桶里,一遍遍洗刷着自己,仿佛就能洗净那一身污秽。洗去他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

姑母病了,她自然心急,可她也是有心无力。被他磨了半夜,此时浑身脱力。

对于姑母,她心底是有怨气的,小女儿情窦初开时,她便与姑母诉说自己对周将军的爱慕。

但周家倾覆,自己苦苦哀求,姑母也未动恻隐之心。

也是呵,即便时家与江家有利益冲突,哪怕太后姓时,也会与夫家江家站在一起。更遑论是时家和周家。

时玥筝将自己沈到浴桶里,眼见水沿漫过发丝丶头顶,直至将她彻底遮盖。

溺水的失重感阵阵袭来,让她觉得安全。

倒是将小丫鬟吓了个半死,一个箭步冲过来,作势便要施救。

“夫人!夫人,您别想不开啊。”

小丫鬟将夫人拉了起来,依旧不放心,跑出去禀报给江敞,省得出了事,自己脱不了干系。

时玥筝阖眼倚靠在木桶沿壁,听得外面断断续续交谈声。

内史:“仲公子,宫里催得急,您看?若耽搁了时辰,只怕小的在王后娘娘那儿,没法交差。”

江敞:“无妨,即便苛责,王后也是苛责我们,与你何干?总要让我夫人预备齐全出门,不能衣冠不整,便去侍奉,恐于礼不合,也是不敬祖母,更恐冲撞了。”

江敞一派淡然,倒是内史愁眉苦脸:“仲公子,您有所不知啊。打从太子入戎狄为质,国后便动辄打骂我等。别说她不敢苛责你等,即便是遇见那无权无势的,她也是先责骂我的,再去惩处那无权势的。”

这江敞的确不知,倒是不忘借机拉拢人心:“让你等受苦了。待我秉明君父,由我母妃协理后宫,你们也松快松快。”

内史忙拱手行礼,愈发盼着是仲公子继承大统,人心所向。

待江敞进门后,熟悉的脚步渐渐逼近,时玥筝本能向后一缩,双手交叠,护住自己胸前。

江敞站在她身侧,漫不经心地用手撩起水花,木然开口:

“下人来报,说夫人心情不佳,恐有失。怎么?同我在一处,就不想活了?”

“公子,太后还在宫中等候,我现要擦拭更衣,以免太后久等。还请公子移步殿歪。”时玥筝咬着下唇,止住身体的颤抖。

因江敞此刻,已将手探进水中。

那些新伤套着旧伤,仔细将养都会痛,更遑论反覆触及,无异于上刑。

“公子,我很疼。”

陡然间想起周哥哥在狱中受得那么苦,一定比自己痛上百倍。

如今分隔两处,却一起痛楚。算不算同甘共苦。

“我瞧着你还不够疼。放心,你不会比我更疼。”江敞没有离开的意思,节骨分明的手掌,还在向下探索。

“我可有说过,你死了,会有什么后

果?”

“我没有想要死,我不是那整天寻死觅活的女子……女人。下人在你那儿搬弄口舌,你来作践我。下人们去你那儿颠倒黑白,你又来折磨我。旁人说什么你听什么,唯独不信我,我跟你,还有什么可说?夫妻一场,都是笑话。”时玥筝将眼泪咽回去,在水中握着他的手,不准他下一步动作。

“哦?她们说得哪句不是事实?看你这样伤心欲绝,我会误以为,你在为谁守贞。”尤其,江敞见她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以及时不时神魂游离的思绪。

更是让他愤懑。

“我是你夫君,你更衣不必避我。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有什么可遮蔽的。”

他又来磨自己,时玥筝跟他耗不起。

她一辈子置身水中,他能一直不急着进宫。

时玥筝怨怼地剜了他一眼,从水桶里出来,水已不如刚沐浴时暖了。

江敞看她身上青紫一片,都是昨晚自己的杰作。

依旧觉着不尽兴。

他只有吻遍她的周身,让她身上处处留下自己痕迹,盖过从前与周将军交缠过的痕迹,才让他满意。

就像狼王,霸占着猎物,圈在自己领地。

时玥筝从浴桶里出来后,江敞看着美人出浴图,滚动了两下喉结,还是克制住了。

这会儿若是弄起来,没晌午出不了这个门,到不了宫里,那才真是失仪。

替她裹上浴袍,才去取了止痛化瘀的药膏。

想一一替她涂抹上,时玥筝不适也抗拒,才想说出拒绝的话,就被他挡了回去。

“你若不继续影响我心情,我可以考虑在马车上的时候,放过你。”

时玥筝瞳孔骤然一缩,想起他在勾栏瓦舍的浪荡痕迹,果然名不虚传。

什么扮猪吃虎都是假的,享受其中,才是真的。

这弱精症,保不齐也是从前消耗了太多子孙,现在没了后代。

江敞不知她在想什么,将药膏沾在指腹,一一替她涂抹均匀。

又为她穿上裙裾,未选过于正式的冠冕,省得招摇。

一身素净,遂是领着她出了门。

到了宫里,江敞只简单探望了一番,便匆匆离去,因前朝还有许多事要他定夺。

时玥筝跪在姑母跟前,身旁除了服侍的宫娥丶宦官,便是馀夫人。

时玥筝先给婆母问了安,才询问姑母近况。

床上的老人家已走进气无出气了,瞳孔渐渐涣散。

馀夫人始终面露悲戚,直到将下人都遣散了出去,神色才恢覆如常。

拉着时玥筝的手,安慰道:“老人家年岁大了,从发病到弥留之际的时间很短,没受什么苦,算是喜丧,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是。馀夫人也请节哀。”时玥筝卷起袖子,拭了试人情世故的眼泪。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对姑母的怨恨也好,亲临也罢,都淡了许多。

君子之交淡如水,是一种自我保护。才能在面临生离死别时,不至于锥心之痛。

“打从成亲后,便一直忙于府上理事,没来宫里给馀夫人请安,是小辈失职。还请馀夫人恕罪。”

“你唤我馀夫人,但我还是更希望,你将我当成自己婆母。”馀夫人将她扶起来,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

婆媳二人,守着老妪,低低私语。

“我明白的。你与我结识不久,不了解我品性。我从不在乎那些虚礼,只要你们俩过得和和美美,你是那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不辜负敞儿待你的一片真心。至于你对我是否尊重,有多放在心上,我从不十分在意。只要你待敞儿好,我便绝不会为难你。还会护着你。”

馀夫人爱儿子,故而非但不会跟儿媳妇争宠,因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儿子不是生活全部,更不是活着的全部意义。

还会爱屋及乌,对儿子喜欢的女人,也多多庇护。

小辈儿若因年龄小,需得磨合,她是经验丰富的过来人,都该去化解。更不可能去没事找事。

“如今敞儿国事繁忙,府上还需你多费心,我能谅解。从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主掌中馈才知每天醒来一脑门子官司。不过你现在多历练也是好事,这样将来母仪天下,才不至于手忙脚乱。”馀夫人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小事,倒是听得时玥筝一阵不解。

想提醒她慎言,馀夫人已胸有成竹道:“不妨事,这后宫里都是我的人。怎么?不想做国后,难不成还要将高位,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