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退婚,没有余地
久而久之,就愈发卑微不自信。
“月银!”少女唇角飞扬,召出本命剑。
残花起,锋利薄刃瞬间乖乖横在了少女身前。
莲厌弯起唇,挽了个剑花,酣畅淋漓的舞了星河苍穹诀的第二式。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原本一直没有领悟的招式。
这会儿在漫天桃花下,流畅曼妙得不可思议。
莲厌甚至还感受到了月银的欢心雀跃。
这是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孤僻小院,桃花飘零,人与灵剑配合默契,剑招又万分绝美,简直如同一幅仙画。
忽然,莲厌觉察到一丝诡异的气息波动。
月银随之斩下。
幽蓝色的小蝴蝶被剑刃一份为二,竟分化生出了两只幽蓝色的蝴蝶,朝着她扑棱着翅膀,不闪不避。
这是什么东西?
妖灵?
莲厌收回灵剑,环顾四周。
她周围设下了隐匿结界符,是訾旸仙君给她的东西,不是普通凡品,这几只看样子病歪歪的弱小蝴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几只蓝色小蝴蝶一点也不怕她。
闪动着翅膀围着她飞。
莲厌伸出指尖,有只大胆的蓝蝶甚至落在了她的手上,十分亲昵的用脑袋蹭了蹭她。
她能觉察到,这些小蝴蝶并没有恶意。
但它们身上的气息十分古怪,是一种比冰谷还要幽凉的气息,这绝不是灵力。
既然没有威胁,莲厌也并没有十恶不赦到连小动物都杀的地步,她收回灵剑,吹开落在手背上的小蓝蝶。
也不管小蓝蝶有没有开灵智,点了点它的翅膀:“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界跟妖界不同,人心复杂,不要随随便便黏上来哦,今天算你这们这些小福蝶好命,我约莫还算得上是个好人,回去通知你的兄弟姐妹,以后再遇见像我这个模子的,千万别天真的靠过来,不然小命就交代了,知道了没?”
说完一大通,莲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想不到她重生回来,跟谁都不敢交心,竟然对着几只可能灵智都没开的小妖灵说了这么多。
“好了,快走吧。”
少女微微抬手,浮在半空中的隐匿结界符无风自燃。
天官节已过,她在外逗留的时间够久了,莲厌打算先回濯光宗。
筑基后灵力充沛,且可辟谷。
莲厌有心赶路,加之想看看筑基后能一次性飞行多远,因此也不觉疲惫。
四天不到,她就飞回了南墟山。
回山时已是亥时末,南墟山万籁俱寂,莲厌径直飞回了天璇峰,准备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应对訾旸仙君。
翌日,紫薇大殿。
少女神情悲怆,清灵的眸子里隐约闪着泪光,倔强又可怜的站着。
柔白手心里躺在一块双生鱼玉佩。
“师尊,大师兄并非属意于我,强扭的瓜不甜。弟子也知我修为低下,资质愚钝,是块朽木,无法与天赋卓绝的大师兄相匹配,今日来是恳请师尊,替我和大师兄解除婚约!”
莲厌虽然表情表演得极其悲伤,心里却也不确定大乘期的訾旸仙君是否能看出她已经筑基了?
她今日来,一是确实要跟大师兄退婚,她现在一心修炼复仇,不想再去为了情情爱爱内耗发愁。
二来,她想试探下驰骛珠是否能够瞒住大乘期修士的窥视。
倘若訾旸仙君能窥视她现在的真实修为,定然能一眼看出她在说谎。
倘若这驰骛珠没用,訾旸仙君疑心,她也能以退婚为由转移他的注意力,敷衍过去。
“莲儿啊”,訾旸仙君望着殿中少女,神情难辨,“当初不是你指了大师兄,说要嫁给他吗?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莲厌挤出个苦涩的笑容,拂过脸上泪水:“没有误会,师尊,是我想通了,不想自欺欺人了,我不想再拽着大师兄,让他被同门和天下修士嘲笑有个废物未婚妻了。”
“胡言!谁敢说本尊的弟子是废物?”上座传来一声沉重的厉喝。
莲厌心里升起浅浅的讥讽。
倘若她真如那些同门弟子所言是师尊的私生女,受师尊照拂,那数十年来,她受宗门弟子嘲笑,被诬陷入执事堂挨罚,訾旸仙君何时为她出过头?
若真爱她护她,宗门上下对她那些诋毁污蔑,訾旸仙君是真的不知情吗?
是不知道,还是根本就不想管?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莲儿,你这是受了委屈,是师尊的疏漏,但你大师兄待你诚心诚意,你忘了你大师兄待你的好了吗?”
“竹溪镇的事情同尘长老已经同师尊回禀过,竟然还有魑尸作怪,你也受惊吓受累了。”
“但我听同尘长老说,你大师兄自己身上的伤都没来得及调理,就返回竹溪镇找你了,你大师兄还是在意你的。”
莲厌长睫微垂,眼尾红润。
其实,她从未否认过大师兄对她的真心。
少年及笄那年,一剑轰动十四州,引得无数人艳羡称赞。
出身皇家,大能首徒,天生剑修,面如冠玉,秦浮光的修仙一途,顺得不能再顺,若说唯一的污点,大概就是有个十几年都筑不了基的未婚妻。
尽管如此,秦浮光也从未放弃她。
可是少年心太软,她仅仅是少年心底最特殊的一个,并不是唯一一个。
见她垂首不语,訾旸仙君以为她哭了,威严的声音缓和了几分:“莲儿,你莫要意义用事,此事你回去再考虑考虑,一切等你大师兄回来再做打算。”
莲厌抬起下颌,遥遥看了上座的庄严男人一眼,眼泪朦胧。
“多谢师尊,弟子可以等大师兄回山,但是这个婚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弟子心意已决。”
“弟子从未求过师尊任何事,当年,师尊让我自己做主挑选喜欢的人,而今,莲厌恳求师尊,也给莲厌一个自己做主决定离合的机会。”
少女决绝跪了下去,双手交叠在额前,白色裙裾逶迤着在白玉大殿上,如同一朵不堪一折的山野白芍。
訾旸仙君看着少女跪拜完,径直起身拭泪离开,眉头不虞地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