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岁一纸弯月

回来

回来

周怜笙话音方落,大殿之内一片死寂,就连呼吸声也听不真切。

特别是李允的面上煞白一片,眼神带着些许慌乱却又强装镇定。

李嵊看了眼李允,似笑非笑的问沈秉文,“沈少卿,你说……这”

沈秉文也装作为难,“这……二皇子和侧妃说的大相径庭,这让下官……怎么说明白。”

周怜笙流转於三人之间,大许明白了些什么,表情变得有些惶恐,话堵在喉间说不出,只敢小心翼翼的瞥李允的神色。

“皇弟说的是哪里的话,夫人不过是执妇人之言,怎可草率的相信”李允轻声呵斥,“怜笙你不明白就不要多说了!”

“皇兄,让皇嫂说个明白,看看是皇兄说了假话,还是皇嫂说了假话。”李嵊洋装紧张的打断他的训斥,反而是更加柔和的看着周怜笙,那眼神就好似在鼓励她。

“妇人之言,怎可相信”李允怒瞪其一眼,满脸鄙夷。

“侧妃娘娘你说这玉佩哪里来的”沈秉文十分唾弃李允这种为了自己而随意贬低妻子的人,与之而来也变得不同於先前的温润,冷声带着些许威严。

周怜笙知道自己讲错了话,干脆闭上嘴。

“侧妃娘娘不说,本官倒是听清一二,侧妃娘娘言这玉佩是二皇子日日佩戴在身上的,不会出现在刘少卿府上。怎么样,有误吗?”

“妾身……方才着急了些,所说有误。”周怜笙低声道。

“那你且更正。”

……

这哪里更正的来

二人直接也没对过话,她在府上匆匆接到大理寺的人来提审,多方打听大概编出个缘由,她当时还庆幸,二皇子的这枚玉佩有一子一母两枚,一枚在他自己那里,一枚在她这里,可没想到,来了这里才察觉事情不对了起来。

面对他们的咄咄逼人,周怜笙显得无力反驳,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李允身上。

李允也是没办法,若是她没来,自己可以咬死没有这块玉佩,没想到半路被她给截胡了,真是让人头疼!

“侧妃没话说了吗?”沈秉文道,“既然如此,你二人说法相冲,明显是在说谎,若是刘少卿一案和殿下没有关系,殿下又何必说谎事到如今,来人啊!脱去二皇子官袍,即刻压入天牢。”

“放肆!沈秉文,你怎可动我”李允见他唤来了大理寺的官差,挥着广袖吼道,“小小大理寺,怎可关押本殿你们证据拿不出啦便开始胡编乱造她说的这些我亦不知情,纯纯是因为她心急於我才编造出来的谎言,怎可作为你定我作则的缘由”

“二皇兄,这里是大理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侧妃的话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李嵊站起身,朝着下人比了个手势,马上有人要上前押送李允。

“你们这是动用私刑,藐视王法!”

“大人!是妾身的问题,妾身说错了话,还请大人放过殿下!”周怜笙跪在地上用双膝挪动到沈秉文的身上,双手紧紧拉着沈秉文的衣摆。

“既然如此,那就动用私刑也无大碍,就将李嵊压下去吧。”

姝挽不知何时进入了殿堂之内,一下平息了这场闹剧。

见众人平静下来,她继续,“既然二皇子想要灌输这样一个罪名,也不是不行,便治罪吧。”

“朝阳,你怎可随意定本殿的罪”李允出声威慑。

姝挽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若有若无在嘲笑李允什么。

看来李允还没有看清局势,不过没关系,接下来也不用他看清。

“传陛下口谕!”

此时张公公也走了进来,颠了颠手上的浮尘,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慢慢道,“现因李允蓄意谋害朝廷命官,顾撤其下所有职位,

并打入天牢,严查其馀党羽!”

陛下比过一个三岁小娃娃,这道口谕是谁的意思,在明确不过。

再回过神之际,李允已经被拿下,并且撤掉了官袍,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上。

打量这大理寺,遍地都是李嵊的人,这是一场明晃晃的鸿门宴,他却做不成刘邦。

“公主,您放过殿下吧!”脚下传来轻微的骚动,姝挽低下头,这才发现跪在地上多时的周怜笙,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周怜笙於她,她一直摸不透,似乎这个人身上藏着很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跟她的相同。但是姝挽一直以为周怜笙是个不服输的主儿,死活都不愿嫁给城西王,可是没想到,时过境迁,她却成了李允的侧妃,她那么聪明,怎么看不出来李允是个什么货色。

“皇嫂,既然犯错了,就一定要受到惩罚,否则,怎么能服众”姝挽十分决绝,不等周怜笙说些什么,她继续吩咐道,“还不快将李允带下去!”

大理寺的人见惯了云端跌入尘埃这种事儿,自然也不奇怪不再犹豫,三下五除二就把李允五花大绑了起来。

直到李允被押送走,他一直没说过一句话,也许是他变得聪明了,知道再说些什么也不会有其它用处。

……

新帝登基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处理,皇子年幼,又需要姝挽亲政,她在成为朝阳之前,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姐,别说接触政务,就算是进宫也得宫里有邀才行。

不过幸好李嵊和沈秉文会时常帮助她,但她的聪慧也时常得到李嵊的夸奖。

李嵊总是夸她比以前好很多,眼光不再狭隘,处理政务也变得得心应手……

算起来,过去了七日。

李允还在天牢里面受刑,他这半倒台的样子,惹得朝堂里面人心惶惶。

周尚书已经不上朝两日,南老爷也告病在家,一瞬间,朝堂风云变幻。

锦绣阁虽然没有见到姝挽的真人,却收到了姝挽的多封信件,也得到了许多从灵安城运来的布匹,那样西域与中原相结合的样式,都城少见,迅速的吸引了都城里贵族公子姑娘夫人的注意,一瞬间,成了大街小巷都想要的。

连带着姝挽也换了几身新衣裳。

算起来,这五日她没接到谢忱一封信。

都说我军连胜,打的离国节节后退,连着蹚浑水的齐国也被揍得割让了好几个城池,赔了许多金银。饶是如此她还没有收到谢忱的一封信。

或许是山高路远,信鸽或者驿卒在半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总之,没有信送过来。

“殿下,民女给殿下把脉。”

不知道为什么,李嵊总是寻南冉行进宫给她查身体,可是每次南冉行在场时他又避之不及,一来二去,姝挽好似看出了什么。

这次她拦下了南冉行,神色诡秘的问她,“你与李嵊有何干系”

冉行闻言手指一顿,把脉的手都有些慌乱,轻颤的睫毛表示着主人的不平静,“民女与三皇子并无瓜葛。”

“是吗?”姝挽虽然是关心的问候,却用朝阳的脸和声音说出来却带了不一样的意思,就好像她不高兴,在逼问她。

“并无瓜葛。”

“皇兄还未娶妻,你想要本宫替……”

“殿下,民女去太医院抓药。”冉行连忙打断她,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殿外。

不远处的观赏亭,李嵊站在那里,等这边的人过来,他缓步而来,问道,“是否要去太医院”

冉行想起朝阳赐婚的话,也不敢直视李嵊的眼睛,垂着头,“长公主寻殿下有要事商议。”

李嵊来不及多问,就见冉行跑开,他摇摇头十分无奈。

殿内姝挽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

文书,那是严老递上来的折子,她还得好好看看。

“朝阳”李嵊唤道。

几日来姝挽已经习惯了这个称谓,她擡起头屏退了张公公等人,才道,“许多话,本来在出大理寺的那日我就想问,只是怕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皇兄不会坦白,事到如今,还请问皇兄,刘少卿府里二皇兄的玉佩,怎么来的”

“朝阳啊朝阳,皇兄当真没看错你。”李嵊赞许道,随即坐在了一侧的高凳上,“李允说的没错,玉佩是丢了,早些年宴会上无意间听到这对玉佩的由来,一直在猜李允会把子玉佩给谁,这一计是欧阳策的意思,我们原也是想赌一把,没想到还真碰上周怜笙这样的人,自然也就顺水推舟。”

“算起来,皇兄欺君了。”姝挽都忍不住为他们的胆量叫声好,若是这玉佩不在周怜笙手上,他们便全盘崩塌。

“皇兄可不相信,三岁的孩童下的了口谕。”

李嵊笑道,“你的胆量倒也不小。”

“皇兄打算拿李允怎么办”

这李允已经在牢里待了七日,可是李嵊却一点对他动手的想法都没有,这让姝挽有些摸不着头脑。

“鱼饵,等鱼上钩。”

——

入夜,姝挽每夜都要去检查一遍房间的门窗是否紧锁,屋内是否有贼人。

这些都只是她花灯那日留下的心病,总是当心屋子里会进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等关到最后一扇窗户时,眼里突然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色彩,逐渐向上看去,他的声音却先入为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