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岁一纸弯月

捉鳖

捉鳖

等姝挽开了口,石秦才认出面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是三皇子李嵊,连忙补上礼数,他拱了拱手道,“草民拜见三皇子殿下。”

“殿下。”冉行也跟着福礼。

现在李嵊是肯定走不掉了,他只能擡头看向了二人,避开了南冉行的视线,看向了石秦,见他一身武人打扮,又生得凶神恶煞,心里默默将他划入来进行武考的子弟。

见他盯着石秦看,姝挽率先反应过来,这样难得的和李嵊面对面交流甚至可以在他面前推荐石表哥的机会可不多,她忙介绍,“他叫石秦,是武举人。”

“嗯,石秦”李嵊蹙了下眉,细想了下,他应当是南姝挽的表亲,否则不会连着她们姐妹二人都会出现在送考的这个地方。

石秦见他念叨自己的名字,也很识趣的接话,“草民石秦赢南县人,来参加武科考的。”

声音如洪钟,让人听着有些发颤。

李嵊点头,环顾四周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媲美石秦的人,目前来看这个石秦的实力应该不差,“本殿很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

石秦听的有些发懵,实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也就是一瞬间的时间,入了三皇子的眼这实在是如同梦境一般。

这边冉行见石秦迟迟没有反应,用手肘顶了顶石秦的后背,示意他说话。

石秦这才反应过来,先是点头后又是摆摆手,动作连贯有些笨拙。

“咚——”

第一声钟响,宫门打开,武举人与贡生们一同入内。

人群有了骚动,本来人就聚在一起,这样显得更加散乱,后面的人顶上来,姝挽她们避之不及,摩肩擦踵之间她被石秦左手拉到身后,正当他想伸右手再把南冉行捞过来时,却为时已晚,冉行已经随着人群连连后退了几步,站的也不大稳。

李嵊本打算上前将冉行扶起,却被一双带着黑色护腕的手抢先托起。

冉行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股狠劲她便被拉了起来,正要撞上面前人的胸口时,又被另一只手拉开了距离,她的脑袋晕乎乎的,一来二去间她站稳了。

“冉行!”那边姝挽焦急喊道。

过了方才那一阵骚乱,又慢慢恢覆了秩序,冉行扶了扶头上的簪花,这才打量起面前的人。

原是方才跟在李嵊身后一直不说话的小厮,远看着没什么特别,近看却能看出其五官端正,眉眼锐利,看着就是一个聪明的人,他长得不白,但是却也不黑,看着不像是一个受着风吹日晒的小厮,握着她手腕的手掌还有细细的薄茧,磨得人有些痒。

欧阳策对上冉行的眸子,烫手似的松开了她的手腕,连连后退了两步到李嵊的身后,背过双手,避开他们的视线。

冉行揉了揉手腕,擡起脚想走两步却发觉好像有些崴到,见自己在这么多人前丢了脸,李嵊又盯着自己看不放,想想都有些羞涩,耳后染了片浅粉,一瘸一拐的躲到石秦的身后。

见她没事儿,石秦与姝挽也放下心来,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石秦也打算进去,免得等一下赶不上时间,草率告了别他便匆匆入宫。

“方才多谢这位公子。”冉行犹豫间还是道谢。

姝挽扯着她的袖子,也看向李嵊身后那人,那人身姿卓越,看着绝不是等闲之辈。

“阿策,快回答。”李嵊浅笑着唤身后的人。

欧阳策垂着头,走上前拱手道,“是小的分内之事。”

冉行躲在了姝挽的身后,却慢慢的将视线放在了李嵊的身上,自那里医馆一别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回想起来,还是有些惊心动魄,这样子的经历对於她平淡的日子来说,实在是让人意外。今日李嵊穿了件绯红官袍,衬的他格外的肃立,与平日里温温和和的

模样大不相同,多了几分威严,举手投足间又带着从官之人该有的淡漠,左右瞧着这件衣裳更衬他的好看。

李嵊察觉到了冉行的视线,只是轻轻朝着她点点头,后又看向姝挽,语气中带着遗憾,“本殿要去里面了,就不和二位闲聊了。”

“恭送三皇子殿下。”姝挽和冉行福礼,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淡去。

“那位公子瞧的眼生,伸手却不凡,一下就将你拉住了。”姝挽撑着冉行的半边身子道,“你扶着我点。脚疼了就靠着我。”

她说着,突然松开了点冉行的手,带这点戏谑道,“你不是半个大夫吗?给你的脚瞧瞧毛病。”

冉行靠在她的身上,闻言嘟囔着嘴,“医者不自医,阿姐没听过吗?”

正当姝挽想要回嘴时,冉行突然指着一个方向惊呼了声。

“任舒!”她喊道。

姝挽看过去,见南任舒站在拐角的花坛处,姝挽下意识的转过身子往前看,果不其然看见了还没有走远的沈秉文,她轻叹了口气,任舒这么不小心若是让人看见,那不得了了。

任舒听到了动静,下意识回过头,就瞧见她们二人站在那儿,她下意识慌了神,双手揉着帕子,想着该如何开口。

“你也是来看石秦表哥吗?我知道你的,你从小就怕他,但是还是想远远看眼的对吧?”任舒还没有开口,冉行就先给了个由子。

饶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乖巧的姑娘,会在殿试之前送着自己的情郎。

姝挽当然不会拆穿她,但也没说些什么别的话,任舒则认为既然都这样了,她便也顺着这话说下去。

便是这样,她们各怀心思,却聊的痛快。

此时,燕都奢华,行军路上却很是不易。

谢忱并不是第一次历经这些,这一路上赶的紧,军队间又不敢停歇,生怕耽搁了时间。

绕了路,又走了野到,也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他们夜以继日,不停不休,终於在第二日清晨赶到了灵安城。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将营地安插在了灵安城数十里之外的驼峰山间。

至此,军队才得以休整。

谢忱没有脱下盔甲,坐在角落里波动这那刚刚升起的火苗,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世子爷觉得怎么样?”赢将军一屁股坐在了谢忱的身侧,学着他的模样挑了挑火苗。

谢忱没分给他一个眼神,自顾自的拿着木条玩弄那火焰。

赢将军早在朝堂上就看不惯谢忱,此时更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继续道,“世子爷身体娇贵,来这些个地方,怕是委屈你了。”

谢忱是陛下赐下来的副将,可是他偏不怎么叫他,仍是喊他谢世子,好像这样可以提醒谢忱,他不过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子,他并不属於战场。

他语气嘲讽,谢忱却不是那种不会和人计较的人,他要是对一个不悦,便会想着法子弄那人,嘴上功夫自然也不会输。

“谢某不像是赢将军,此次是将功补过来的,谢某还是想劝赢将军多把心思放在军事上,免得这将功赎罪没做好,那边又捅了个篓子,到那时就算是有三个左立也救不回你丢掉的土地。”

“世子爷说笑了,赢某这次来自当是竭尽全力,就算是死也在所不辞。”赢将军道。

谢忱嗤笑声不再玩弄火种,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摆处沾染的野草,居高临下的看着赢将军,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这些话赢将军就不要与谢某说了,谢某不能将你的话覆刻下来大肆流传,你若是真想这样做,做些实际出来,说说倒是每个人都会呢!”

他说完直接走入了身后的营帐之内,独留着赢将军看着那火堆咬牙切齿。

他是因为玩忽职守的事儿被贬了下来,

但是这岂能容得谢忱这个小儿嚼舌根!但他也只是气的痒痒,做不了别的事儿。

左立坐在矮凳上手里拿着一卷牛皮纸做的的地形图,看的入迷,听到营帐的动静才擡起头,见是谢忱,又看他表情轻慢,显然有些不快,他这才开口问道,“谢副将何故如此”

左立有点狐假虎威,在燕都里面谢忱他靠爵位压他一头,在这里军营里他就要靠官品压谢忱一头!

谢忱无视他的称呼,扯过另一边的矮凳放在他的对面,顺势坐了下来,一把抢过左立手上正在看的地形图,盯着看了会儿,开口问道,“这是山路崎岖,但是遮挡物又较少,若是在这里贸然开战,我军极有可能会暴露在敌军面前,你们想的不是走这条路子吧?”

“在你说之前,我还真是有想过。”左立啧了声,笑嘻嘻的将地形图拿过来。

谢忱看白痴似的看向左立,似乎并不明白,左立为什么连这个问题都没有想通,“而且,这些离国人狡猾,擅用弓箭,擅其大马,若是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对我们有非常不利。”

左立点点头,突然将手指向了图中的一个小点,道,“这里地处山谷中央,若是在这里打起来呢?”

“那好说,你是要当瓮中捉鳖的人还是当陷入四面楚歌中的人”

“自是做瓮中捉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