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馅
露馅
“东家啊,这……这天子的心思难料,若是真让你留在了那边,那我们岂不是群龙无首了,而且保不齐陛下还有其它想法。”张掌柜慌张的盯着她,也在揣测陛下的意思。
他这话说的冲撞少见的没有分寸,姝挽斜睨了眼他,语气略带警告,“小心隔墙有耳,上头的事儿,我们哪有那么多可以猜的。”说完她顿了下,撑起身子站起来,蹙眉道,“我先回去,免得府上也乱套了,待会儿朝阳公主的人定会来寻我,若是这次我随着她过去,那恰好可以处理现在你们焦头烂额的这个问题,我便亲自去和那些商家商量进购的事儿。”
消息能大范围传出来,说明圣旨也在府上宣过。
殿试三日,这才第二日,她怕是等不到放榜之日了。
和姝挽猜测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宣旨的公公还没有离开,见姝挽走进,摇了摇手上的浮沈,笑脸走了过来,“南小姐接到旨意了吗?”
姝挽盯了眼站在公公后面的南氏夫妇二人,南夫人的面色不大好,不过还是摁住了身子骨里那口气,瞪着姝挽算不上友善。
“接到了,劳烦公公了。”姝挽笑着点头。
那公公见旨意宣告完毕,便行色匆匆的离开。等他走了之后,南夫人才缓步走上前来,表情不悦,“你若去了那边,听话些,别惹什么幺蛾子。”
南老爷向来不关心这些事儿,有这个女儿在没这个女儿在於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他只关心他那仕途是否光明,陛下是否器重,每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拂袖离去,把所有的事儿都交给南氏去做。
姝挽并不想和南氏争也不想和她呛,低眉恭顺的开口,“女儿知道了。”
她府门都还没有完全走进去,半卡在门外,南夫人见次想说什么,却被一阵马蹄声给打断。
马车上的风铃摇摇晃晃带着那金灿灿的的车帷,一颠一颠远远的都能听见车軲辘的声音。
姝挽认出了那车的主家的是谁,不动声色的往南夫人那儿挪了两步。
南夫人却不知道这马车是谁家的,但是瞧着那华丽的程度,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她深吸了口气,探身出门外,紧紧的盯着那辆车。
慢慢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口,万众瞩目之下朝阳在婢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参加朝阳公主。”他们反应的快,很快便跪了一片。
朝阳拈了拈衣角的褶皱,擡脚走到他们面前,见他们半伏在地上行礼,擡手示意他们站起身子,“不用多礼,本宫今日事来寻姝挽妹妹的。”
酒枝扶着姝挽站起身子,待姝挽站定,姝挽才开口,“那请公主进府上详谈。”
朝阳点头,随姝挽进去,待路过南氏身侧时,不动声色的昂了昂头,算是打招呼。
南氏垂着头,精明的眸子里激流勇进,意味不明,盯着她们二人离开的背影,扯出个不大好看的笑容。
姝挽带着朝阳进了内院,说实在的,朝阳一来,她便清楚明白朝阳是什么意思,是出於什么目的。
果不其然,方进屋内,朝阳便卸下了脸上的淡然,难得见她有些慌张,不过还算镇定,至少她并不想在姝挽面前露馅,让人家看了笑话。
“姝挽妹妹。”她亲切的拉上姝挽的手唤道。
“公主。”姝挽没有抗拒她的亲密,反倒也是亲热的唤道。
朝阳开门见山就道,“这婚本宫会逃的。”
姝挽没有料到她这般直接,一刹那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睁着眸子,有些迷茫。
朝阳却早料到她这副神情,却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继续道,“你也得走,否则就是你了。”
这点功夫间姝挽也回过神,她不明白的问道,“公主是什么意思?”
“能什么意思。”她叹了口气,说话时眼神冰冷,“他们本来就打算把我换成你,父皇绝不会让我嫁过去,但是你不一样,要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他要让你跟着我过去”
姝挽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惊讶似的捂住自己的嘴,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怎么会!”
“怎么不会,计谋都算在了你眼前,不管到时候发生什么,你听我的就是,绝不会连累你南家,但也能让我们全身而退。”朝阳没好气的白了眼姝挽,瞧着她那蠢笨的模样,实在是一口气提不上来。
“公主为什么要帮我,若是我替你嫁过去了,那你岂不是可以……”
静了半会儿,姝挽迟迟开口,探究的眸光盯着朝阳。
“为什么帮你”朝阳重覆了句,才在心里答道,还不是因为谢忱那厮她心里虽是这样想的,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句,“本宫欣赏你,你也勉强算是本宫的一个朋友,本宫自然是要帮你的。”
姝挽知道她这牵强的表情之下,心里定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多问什么,而是顺着她的意思道,“那便多谢公主殿下了。”
“你收拾一下,少带点包袱,免得不好逃。”朝阳冷哼声叮嘱道。
“明白。”
等姝挽送走了朝阳,又窝进厢房内,和酒枝捣鼓着什么。
那边李嵊得到朝阳要和亲的消息,处理完武试的事情,本已经出宫,却又匆匆往回赶,恰巧半路上和朝阳的马车撞了个正着。
宫门外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都是为了接考试结束的人,凑在一起人山人海,不太方便交流,李嵊便将朝阳从马车上拉下来,拖进个角落,见四周到算是隐蔽,这才开口,“父皇的旨意,皇兄会为你推掉的,你不要紧张。”
朝阳打掉了李嵊的手,自从花灯那夜之后,她也不大和李嵊交谈,见面都是绕着走的,现在被他单独扯过来,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嘴上自是不饶人,“不劳皇兄费心,朝阳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为的是燕国百姓,百利无一弊。”
李嵊知道她是在赌气,也放下身段,低声道,“这件事不能由你们这样决定,你要明白,进了齐国,我们便护不住你了,齐国人什么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那你告诉我,现在能怎么办?父皇能收回成命吗?齐国的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我的名字,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朝阳和李嵊隔开距离,想了想还是想再气一下李嵊,“皇兄费心这些,还不如想想该给我准备些什么嫁妆,不丢了皇家的脸面。”
李嵊先是扶额眼里少见的露出暴躁之意,随手双手插在腰上,看朝阳离开的背影,一口气恰在喉中不上不下,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
“三皇子”忽然间,身后传来女子娇艳的声音,她嗓音清脆,在这宫墙间格外的清晰。
李嵊长吸一口气,遮住了眼里流露的燥意,转而带上了玩世不恭却又温文如玉的笑容,“南二小姐”
南冉行本是来接石秦的,远远就见李嵊拉着朝阳进了角落,鬼使神差间她便跟在他们身后,倒也没有听清他们再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二人好似起了争执,最后不欢而散,犹豫间她还是从拐角走了出来。
“殿下。”她问道,“殿下是方才主考武试结束吗?”
“嗯,你是在等石公子吗?”李嵊问道。
冉行点点头,眼里染了些笑意,“本是在等他的,恰巧间见到了殿下在这里。”
“那快了,武试的人都出来了。”李嵊转过身去打算走出角落。
冉行跟在他身后,见人群中熟悉身影,语气跳脱,“石表哥来了,我就不在此叨扰殿下了。”
李嵊回过身,眼眸黑沈,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感,最后移开视线,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着冉行雀
跃的离开。
今天是殿试的倒数第二日,等再过一日,殿试便结束了。
“石表哥!”冉行亲切热烈的站在石秦的身侧,眼里满是关怀,“今日的考题难吗?”
石秦摇摇头,眼中满是宠溺,“不难,今日考武,自然没有昨日那么难。”
见李嵊迟迟不动身,欧阳策走到他身侧,提醒道,“殿下,该进宫覆命了。”
李嵊这才晃过神,看着冉行那边不动声色的笑了下,点点头,“走吧。”
冉行跟在石秦身侧慢慢的走着,忽然石秦指着前方,语气有些惊讶,“那是那就三妹妹吗?”
“怎么……”冉行本想反驳,却看到了那抹纤瘦的身影,看着的确有三分像任舒。不过……如果那真是任舒的话,她身侧的那个男子又是谁呢?
“是吗?”石秦见冉行盯着那块不说话,重申了遍,看架势他还想往那边走过去。
冉行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拼命的摇摇头,“不是任舒,这个时间点,她在公主府给公主做伴读呢,绝不会是她。”
她语气有些慌张,惹得石秦有些疑惑,瞧着那背影的确是任舒啊!为什么冉行拼命不认呢。
冉行并不知道,依照他们这个位置,任舒身侧的男子恰好被遮住了,石秦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