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为奴乌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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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醒他……不过他之前说过,下半夜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他晌午就嘱咐膳房熬了药。”

婢女放下碗,施了一礼就离开了。

顾棉一顿。

——自己怎么会反应这般大……更是连理智都无存,实在不应该……

顾棉端起碗时,胳膊还有些细微颤抖。

为什么他的担忧如此深入骨髓,已经到了一点点征兆就自己吓自己的地步?

顾棉抿了唇——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很没出息……

周卜易啊周卜易,本王何时中毒竟这般深了呢?

毒瘾难戒,食髓知味之后,只怕更不愿再放手。

顾棉又一次俯身,喂完了退烧的药汤。

夜还长,顾棉坐回小凳上,在昏暗的烛光中盯着周卜易长长的睫毛看了很久,然后把头埋进臂弯里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不算短的梦。

奉源八年秋,南境全线崩溃,顾泽舟临危受命挂帅出征。

那一年周卜易毅然决定跟随顾泽舟去边南关。

深宫冷清,外臣本不可入内。

可周卜易总是那么神出鬼没,他就在上阳宫偏殿喝茶,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顾棉那时候很小,温妃招手想让他坐到身侧来。

顾棉抱着自己的小板凳,把它放到了周卜易身边。

周卜易挑了下眉,捧杯欲饮,却感到一阵拉力。

他低头,就看见顾棉拉着他的袖子,小脸皱起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顾棉也仰头看周卜易,他其实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边南关太危险,他不想让周卜易去。

温妃一边添茶,一边问道,“大人何必亲身犯险?”

顾棉只记得那时候周卜易没说话,只是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

然后周卜易笑了,“公主何必自误,若此去便算得上险境,后面岂不是要九死一生?”

温妃看着周卜易,轻轻,“此去是否可以带上……”

周卜易拒绝的很干脆。

“还不是时候。”

于是在某一个秋风凛冽的清晨,周卜易跟着远征的大军走了。

周卜易八月中旬出发,未至下旬就稳定了局势,一举夺回边南关。

那些年周卜易就是公认的定国神针。

出将入相,说的便是这般传奇人物吧?

那时候周卜易才堪堪十几岁而已。

天终是一点一点亮起来了,顾棉伏在床头,还未醒。

药劲已经散去一些了,周卜易偏了头,动了动胳膊。

很痛,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他在诏狱受的哪一样也不比这好。

周卜易深邃的眼睛,凝望着顾棉的睡颜。

——这么大个人了,还坐这么小的凳子,也不嫌难受……

那小板凳的木料已经有些霉黑了,看上去就有年头。

曾有个小孩,踩着这小凳给他按头。

顾棉曾无数次坐着这张小凳,小脑袋放在他腿上,陪着他懒洋洋晒太阳。

午后阳光催人懒,那大概是周卜易一生都少有的惬意时分。

这张小凳承载了太多回忆,他看过顾棉吃力地借助小凳爬上大椅子,也看过顾棉搬来小凳坐在树下,撑着脑袋沉思。

他远远看过太多顾棉曾经的身影,看久了,就不由自主在心中贪念这一分安定。

他心里打了退堂鼓,他不想再去饥餐露宿,沙场拼命。

那是他身为护道人绝不该有的心思,于是他终于一走了之。

十年不再入神都。

十年无情冷血,还不够将你的心性磨炼强大吗?周卜易这样问自己。

——最多三天,你必须走出来。你当然可以害怕可以退缩,然后你的使命无法达成,你将死不瞑目。

周卜易躺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前路已经铺好,但难保不会有意

外。

顾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美人一脸冷淡嫌弃望着他。

顾棉一愣,随即握紧了拳头。

怎么会有人不识好歹到这种地步!

“本王……”

“醒了就请您麻溜点先滚出去”,周卜易神色相当不悦,“省得再给奴下点春药什么的,奴招架不住。”

他还没说什么呢,这混蛋倒先问起罪来了!

不过听这声音,周卜易应是在好转了。

顾棉还有事要做,嘱咐膳房熬粥后就准备出府了。

他要将昨日抬来的银子都“花出去”。

顾棉推开府门,跟外面围着的护卫统领说了声。

那统领点点头,派人进府搬箱子,他自己则紧紧跟在顾棉身后。

他的任务只是看紧顾棉,别让顾棉靠近皇宫,至于顾棉去哪里玩,干什么荒唐事,那都不是他该管的。

周卜易唇角滑过血痕,刚才还中气十足的声音转头就变得虚弱至极。

华云舒一边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