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端风雨横祸生(七)
“裴家已经容不得你这样的人留着了,从此之后,你再也不是裴家的夫人,必须要把你这个败坏门庭的妇人驱逐出去。”
“从此之后,永远断绝和裴家之间的一切关联,方才能够慰籍父亲的在天之灵!”
“裴书臣,你好歹毒的心肠!”孟如锦盯着裴书臣,恨恨而道:“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你把书雪嫁给了那个草莽村夫,如今又要把我从裴家驱逐出去。裴家给了你一切,你却要独占一切,你觉着你这样做,你父亲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的了吗,你的良心当真是被狗吃掉了!”
“我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指挥,你还不够这个资格。”任凭孟如锦怎样声嘶力竭的嘶喊着,裴书臣的声音始终平缓,抬起眼眸瞥了她一眼,又背过了身去,“少在我的身上搬弄是非,你自己做出这等不知检点的事情,还想把罪责推脱给谁?”
“罢了,也没有必要和你多说那些废话了。”他对那两个仆从命令道:“带她走吧,从此之后,孟氏此人与裴家一刀两断!”
孟如锦又慌又恼,可终归无法挣脱得了裴书臣的摆布,只能任由着那两个力气大的仆从,将她拖了出去。
她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怒骂着,“裴书臣,你这个畜牲,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她的怒骂已然无法激得起裴书臣心中的任何波澜,裴书臣只是站在门边,默默地看着孟如锦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唇角露出了一丝含满快意的笑。
彼时天上阴云密布,见不得一丝阳光,一阵如浪潮一般的狂风袭来,吹打着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
这般天色,透着一股肃杀的寒意,想必不多时,便会有一场如瀑的暴雨悄然而至。
“给我走!”那两个仆从拖着孟如锦对她已无半点恭敬之色,仿佛在拎着一个玩物一般,将她从裴公馆拖到了郊外的一处小河旁。
两人一松手,将她重重地摔在了那密布着的杂乱的石子堆上。
“啊!”她整个身子倾倒在了那一片嶙峋之中,不由得每一寸肌肤都起了一阵刺骨的疼痛,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夫人,哦不,孟女士。”那见风使舵的仆从看着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属下们也只能够送您到这里了,至于今后您的命途会怎样,您就自求多福吧。”
“我们走!”说罢,那两个仆从便一道离开了这里,只余孟如锦一人在这荒无人烟的河流旁。
方才的那一阵挣扎已经耗尽了她身上的力气,伴随着那阵阵还未消除的疼痛,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
她的衣服被那碎石刮破,双手的手臂也被摔得青肿,头发浸在了那混杂着河水的泥土上,这狼狈的模样,堪比无家可归的乞讨者,全然没有了半点昔日裴夫人的尊容。
她用着那仅剩下一丝的力气站起了身,奈何这石子路太过于崎岖不平,他刚刚迈出一步,便踩在了一颗光滑的鹅卵石上,鞋子一滑,她便又一次跌了的倒。
“哎呀!”她的眉头一皱,再度发出了一声呻吟,刹那之间,脚腕便传来了一阵入了神经的疼痛。
这疼痛之感袭来,使得她整个脚腕都阵阵发麻,她自知是扭伤了右脚,再也无法从中站立的起来。
“轰隆隆!”
一道响彻云霄的雷声响起,随之在那幽暗的天空上划过了一道闪电,果不其然,几秒过后,便是一场倾盆大雨悄然而至。
这雨下的极其迅猛,并带着深秋的寒意,如豆大班的雨点打在了她的脸上身上,在那一瞬间,便浸透到了她的全身。她的脚腕之处也被雨水所蔓延,那本就疼痛不已的脚踝骨更为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这场雨,给他这悲惨的境遇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的雪上加霜。
这疼痛之感,已然使她的额头上密布起了一层冷汗,而那冷汗被雨水所浇灌了下来,让他的身子更为发寒,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不停的瑟瑟发起了抖。
抬眼间,望见的是天空中的一片又一片混沌的乌云,宛若看不到光的希望。
这种又冷又痛的感觉,犹如让她置身于深渊之中,眼中所见得的光逐渐微弱,他大脑之中的意识也越来越混沌,渐渐失去了面前所有的光亮,没有了知觉。
就这样昏倒在了,那积攒满了雨水的碎石子河畔,无人问津。
“江吟,快进来。”民居,闻函初听到了敲门声,便立刻把慕江吟迎了进来。
望着慕江吟发丝上所沾染的那一点雨水痕迹,他的眼中起了一丝担忧,并用手为她将发丝上的雨水拂去,关切道:“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你没有着凉吧?”
“我没事,函初。”慕江吟摇了摇头并走了进来,用自己的袖口将身上的那一点雨水拂了去,“这雨下起的时候我已经快到了,没事,我没有被淋到太多,不会着凉的。”
她的话音刚落下,便见得一道闪电劈天而过,骤然之间划破的一道光直冲天际,紧接着,便闻得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那雷声响起的猝不及防,不觉叫人震颤,霎时之间,那淅沥的小雨便化作了倾盆的大雨,给那寂寥之中添了一抹肃杀的声响。
闻函初朝着窗畔看了一眼,一时之间也不觉得有些惊心,连忙走到了窗畔,将窗子拉了上,并将窗帘遮掩了上。
转过头,面向了慕江吟,他轻呼了一口气,“这雨当真是说下就下,还好你来得及时,如若不然,恐怕今天就要挨雨淋了。”
慕江吟的目光也凝聚在了刚刚被文晗初拉上窗帘的窗子上,他的眼中似乎浸透了一抹深邃的沉思,缓缓向前走了几步,默默将眸光低垂了下去,那深重的面色上,仿佛凝结了无限难以言说的心事。
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沉沉的声音之中浸透着漫漫忧愁,“天有不测风云,谁曾想,晨时阳光正好,傍晚便会风雨交加。”
“这雨来的迅猛而又猝不及防,既然已经出了,门边也无法躲避的了,便是淋透了衣衫,却也终归只能够到一句无可奈何罢了,谁又能够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