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 卫童10

他问凌溪:“我身上的东西呢?”

凌溪怔了怔:“什么东西?刀还是腰牌?”

“是本账册。”卫童说。

凌溪摇摇头:“我没看见账册。”

他的衣裳都是她用剪子剪开的,身上只有一个钱袋和腰牌,还有一直佩戴着的刀,并未看到什么账册。

卫童的心往下一沉。

“那天晚上的两个人呢?”他问。

没在他身上,那便是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去,而在踏入鱼鳞巷的前一刻,他还摸了摸怀中那几乎付出了一条命才拿到的账册。

凌溪抿了抿唇:“杨花姐说鱼鳞巷里死了两个人,当天便过了草席丢出去了。卫叔叔您别担心,这种地方,就算死了人也没人会报官的。”

“除了尸首,还有没有捡到别的东西?”

凌溪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卫叔叔是担心账册掉了被人捡了去?”

她站起身:“我这就去问问……”

“别去。”卫童叫住了她。

那账册是皇上亲口要的,刘大人又只告诉了他一人,足以见得有多重要。

若过了凌溪的手,即便他为她担保说没有看过,上面也未必会相信。

以刘大人的性子,大概率会将这个麻烦直接抹除。

一瞬间卫童的脑子里转过了许多个念头。

“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那里找个人。”卫童说。

……

城北新开了一家烧鹅店,烧鹅味道鲜美,卖价便宜,每日来这里买烧鹅的人都排成了长队。

老余提着好不容易买到的烧鹅,嘴里哼着歌,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走。

彤彤念叨这个烧鹅好几日了,今日看见他买回去,怕是要高兴坏了。

“伯伯。”

刚走到家门前的路口,老余听到个怯生生的声音叫他。

他下意识循声看过去,只见墙角下站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因为家里就只有彤彤一个女儿,他碰到小姑娘,总是格外有耐心。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他笑呵呵地问,“碰到什么麻烦事了?”

女孩的眼睛黑白分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您是余伯伯吗?”

老余听了,又仔细看了她几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你认得我?”他问。

那女孩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小跑着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角。

“余伯伯,”她说,“是卫叔叔让我来找您的。”

“卫……卫童卫大人?”老余吃了一惊。

自从上次卫大人离京之后,就一直没有音信。

他最初还有些担心,私底下问同僚们,同僚却告诉他,这种时候,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哪日他回来,你就看见人了。”同僚说,“可若是听到了消息,那多半就是人没了。”

老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了。

如今听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提起卫童来,他一下子想起卫童托自己办的事。

“你就是卫大人的妹妹?”他问。

“妹妹?”凌溪怔了怔。

不过眼下这些并不要紧,她拉着老余的袖子说:“余伯伯,卫……大哥受了很重的伤,是他叫我来找您的。”

老余的面色一肃:“他现在人在哪?”

“我带您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老余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卫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卫大人你还活着!”他坐在椅子上,挂念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出事的!”

“你刚才的脸色可不是这么说的。”卫童难得开了个玩笑。

老余虽然资历不深,但很是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直接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卫童沉默了一下,凌溪很有眼色地说:“我去给余伯伯倒茶。”之后便去了灶间。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卫童说:“我丢了样东西。”

老余问:“丢在了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的鱼鳞巷里。”卫童说,“几日前我回来,撞见两个男人要把小溪抓走,一时间失手杀了他们,那东西应当就是那时丢的。”

鱼鳞巷这种地方,老余自然是知道的:“那两具尸首如今处理过了么?”

卫童点头:“在这种地方,死人算不上新鲜事,没人会追究。”

“你怀疑是有人将你掉的东西捡走了?”

“是。”卫童说,“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找回来。”

老余笑了:“这个好说……只是是什么东西,你总得告诉我吧?”

卫童迟疑半晌,还是说了:“是本账册,面上是鎏金的,大约还沾了血……”

听到这里,老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刚要喊出声,又记起灶间还有个孩子,便压低了声音问:“你这回去的……该不会是安阳赵家吧?!”

卫童没做声,但这种反应,已经足以让老余确定了。

他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才缓过气来。

“赵家三十七口,一夕之间被灭门……你、你……你还能活着,当真是命大!”

卫童苦笑:“谁让他们敢动皇上的东西呢?早在截赈灾粮的那一日,他们便知道当有如此下场。”

老余抚了抚胸口,终于顺过气来:“这样大的事,刘大人怎么就让你只身一人去了?未免太危险了!”

“人多更容易暴露。”卫童说。

这些都只是能告诉老余的,其余的他也不能说。

所幸老余也没想着刨根问底,知道要找的是从赵家拿来的账册,当即便拍了拍胸脯。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就是!”

卫童说:“此番是我办事不力,将那账册丢了,你帮我找回来,我欠你一回。”

老余“嘿嘿”一笑:“说这些话可就生分了。咱们这些人,本就是兄弟,你有事,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账册是皇上点明要的,找到之后最好不要看。”卫童叮嘱他,“我们这些人,只要听从命令,若知道的太多,反倒不好。”

“我懂。”老余笑笑,“我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着能多赚些钱,给彤彤备上一份有分量的嫁妆,再给我媳妇买她平日里不舍得买的胭脂水粉。”

他将烧鹅放到了桌上:“这玩意儿太荤,你不能吃,等会儿留着给小溪吃吧!我这就去帮你找那账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