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独属于自己那束光
第196章 独属于自己那束光
魏墨据点内,荆轲风尘仆仆归来。
带回了信陵君魏无忌身死的消息。
墨钰端坐上位,默然不语。
这一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但信陵君这一手死无忌威慑活蒙骜的戏码,着实让他感到钦佩。
然而,钦佩过后,墨钰的思绪迅速转向现实,脑海中如棋盘般展开,思索如何利用这信息差,攫取更多利益。
‘秦军、罗网、魏庸、魏军、卫国、公孙羽墨家!’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名字,最终定格。
他之前以为驱使玄翦对付墨家是罗网的主意,可如今看来却也未必,或许魏庸那个老东西也参与其中。
当今魏国军方大致分为两派:一为信陵君旧部,一为王党。
王党以大司空魏庸为首,这老东西伪装成铁血主战派,暗中驱使玄翦铲除异己,杀的正是信陵君一系的人。
以典庆在内的披甲门及其诸多信陵君一系将领,都被这老家伙所蒙蔽。
在原本的剧本里,在魏庸出卖玄翦后这些人都倒向了他那边。
魏墨多为侠士,原统领更是信陵君的座上宾,被玄翦盯上并不难理解。
换句话说,在他所接手的这盘残局中,墨家已经在这场棋局中站在了信陵君这边。
不仅遭受魏王、秦国,敌我双方的夹击针对,自家这边的大佬还开局就寄了!
整个信陵君一系,此刻可谓是群龙无首。
这等天崩开局,显然是巨大的危机。
危机,危机,危险中往往带有更大的机遇!
信陵君所遗留下的势力,纵使在经过玄翦刺杀与魏王、魏庸的打压后仍然庞大,群龙无首也意味着,他也有机会将这股势力收入麾下!
墨钰随手摊开一卷竹简,目光扫过,落在‘无子嗣’三字上面,眼神微动。
信陵君魏无忌,放荡不羁,风流成性,不仅有侠义之士愿为其效死,更有诸多美女佳人献身与他。
可或许因心中郁结,加上饮酒过度,彻夜不休,至少在此世,他并无子嗣。
可看过剧本的墨钰却知道,惊鲵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魏无忌的妇人之仁,未让朱亥去追杀惊鲵,反而让他有子嗣得以流传。
“惊鲵,田言”墨钰双眼微眯,低声呢喃。
那孩子或许还未诞生,可他却已知必是个女孩。
此时的风气虽然还未到宋明之时那般注重男女之别,但一女子确实很难继承父辈所遗留下的势力。
墨钰脑海中很自然的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只要能找到惊鲵,并让信陵君一系的人相信她真的怀过魏无忌的孩子,成功的几率约在七成以上。
可随即,他摇了摇头,否了这个想法。
一来风险太大,一旦泄露,后果他无法承担;二来‘指凤为龙’或许更好些,纵使暴露,人们虽感被骗,却在可接受范围内。
这是个天然秘密,更是个天然把柄。
墨钰可以拿这个秘密去拉拢如朱亥这般的人,更可以拿这个把柄去操纵田言不,或许该叫魏言,魏无言
他眯着眼,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现在的问题便在于,他该如何寻到惊鲵
厅内寂静,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竹简上,映出斑驳光影。
“墨钰师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站一旁焦急等候的荆轲忽然开口,打断了墨钰的思考,让他意识到这还有个人在。
墨钰揉着额头,轻声道:“你去找廉颇将军喝喝酒,学学兵法吧。”
这个时期的荆轲,远未达到超一流的水平,与他而言并没多少价值,反而有可能阻碍自己,随便找个地支开他是最好的选择。
“墨钰师兄的意思是,廉颇将军仍有危险”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罗网的手段确实诡谲难测,负责刺杀廉颇的玄翦却是失败了一次,但这并不代表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更何况罗网也不止他一个天字号杀手。”
荆轲想了想,确实如此。
有声望且有能力最为主持合纵的就那么几个人,罗网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保住廉颇这些人,秦国才会有所忌惮,分心防备,而不敢全力进攻。
唯一让荆轲有些迟疑的,还是公孙丽。
在来到魏地之前,他从未想过这里的局势会危险到这般地步,此行若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去保护廉颇的,还是分散廉颇的防卫力量去保护公孙丽的。
毕竟公孙丽的爷爷公孙羽,在列国那也是有名的几个,跟廉颇的私交也算不错。
墨钰看出了荆轲的顾忌,大手一挥:“你放心去就是,公孙丽有我照顾,不会出问题的。”
荆轲大喜:“那就拜托墨钰师兄了!”
匆匆抱拳一礼后,便火急火燎的窜出门去。
墨钰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
也得亏这傻小子遇到的是自己而不是秦时,要不然就是‘汝之妻女吾养之,汝勿虑也了’!
除非荆轲真有主角光环在身,否则必出‘意外’的。
然后就是青梅竹马暴死,公孙丽伤心过度,某统领趁虚而入的黄毛小故事了。
再然后就是借助公孙丽搭上公孙羽的线,让公孙羽也出个‘意外’,接手卫墨势力+卫国军防,架空卫君角,一套丝滑小连招。
墨钰和他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他‘坑’队友只是为了看乐子,一般不会把自己人往死里坑的。
而秦时那家伙拿的是火凤大师兄的剧本,玩的就是一手含泪舔包,做他的敌人是危险的,但做他的盟友是致命的,尤其是子嗣不兴,只有女儿的。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墨钰的身形消失在主坐之上。
阴谋诡计这种东西,偶尔玩玩找点乐子也就得了,真要是一直玩下去,连他自己都会忘记他其实是一个武夫来着。
如今整盘局势他已经摸清,一切有价值的战略目标都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那么接下来,就该到了活动筋骨的时候了!
——
芳草依依,清泉流响,蔚蓝澄净的天空如镜,倒映着岸边一片宁静。
魏纤纤躺在草坪上,青丝散落,静静观赏着天边柔云,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
眺望着眼前宁静美好的女子,玄翦收敛了眸中的锐利,整个人变得柔和了不少。
可纵使如此,当他沿着岸边逆流而上时,河中鱼儿感知到他的气息,仍旧纷纷游向远处。
“你来了!”魏纤纤眼角弯弯,盈盈一笑,声音轻快中透着思念。
当即从草坪上站起,扑向他,将俏脸埋在他胸口,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玄翦面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抹柔情。用他最轻柔的力量搂住女子的腰肢,似生怕稍一用力便会伤了她。
一对好几日未见的情侣互诉衷肠,言语间满是久别重逢的温馨。
可片刻后,魏纤纤忽感右臂传来一阵湿热,她心头一紧,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挪开了手臂。
向下看去,鲜血已在玄翦深蓝长衫上浸透大片,触目惊心。
魏纤纤眼中泛起水雾,声音颤抖:“父亲大人又让你去做危险的事情了,是么”
“这次是个意外,遇到了个难缠的家伙。”玄翦语气平淡,却掩不住声音中的一丝疲惫。
“你迟早会死在这意外上的!”魏纤纤的情绪莫名有些失控,语气激动,带着哭腔。
她掀开玄翦衣袍,熟练地为他处理伤势,纤手轻抚那深可见骨、崩裂出血的伤口,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你刚刚为什么不避开,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伤势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已要命了,你知道吗!”
一边责备,一边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包扎。
玄翦沉默半晌,目光低垂,落在她泪水涟涟的脸上。抬起粗糙的大手,轻抚她的头,憋出一句:“不疼。”
存在于黑暗与杀戮世界的人,又怎会拒绝的了那一缕温暖的光了
纵使他清楚,靠近这光,对自己对她都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事。
可是玄翦便抑制不住,自己逐光的渴望。
他低头看着魏纤纤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眷恋也有隐忧。
那怕,再多拥有一刻也好.
风,吹过清泉,卷起水面涟漪,带着一缕缕血腥气,飘散到远处的林中。
纵使超一流高手,也极少有全能的存在,更何况是接受同一套培训的‘自己人’。
林间阴影中,鹦歌鬓发微扬,眼角余光将河畔的一切尽收眼底。
同为黑暗世界的人,她十分羡慕,能够找到独属于自己那束光的玄翦。
可她现如今要做的,却是将属于他的那束光给盗走。
女人总是感性的,即使已经执行过无数次类似的任务,可她仍旧有些感伤。
墨鸦与白凤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闪过,可紧接着浮现的,却是月光下那个将手轻放在她头上、接手她效忠、许她白昼的高大身影。
“白昼我现在做的,与夜幕之时,又有何分别呢”鹦歌的眼中闪过一抹茫然。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打破了这片刻宁静。
黑寡妇不合时宜的出现,几句话将脸色难看的玄翦带走时。
魏纤纤咬唇,目送玄翦与黑寡妇离去,孤身站在河边,面露忧色,纤弱的身影在清泉旁显得格外单薄。
鹦歌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眼中茫然散尽,取而代之是一抹冷冽的决然。
感伤归感伤,真到下手之时,她却不会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