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克里斯韦伯

第134章 夺关

第134章 夺关

“你待会就藏在人群中,等候钱都伯的信号!”第五登道。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猴

“都尉放心,只要那人露出头来,管教一箭便了结了他!”哲别沉声道。

“好!”第五登笑道:“速去速回,莫要生出差池!”

水关前,钱文带着七八个随从上了一条小船,向水关靠了过去他竭力装出一副长途行军之后的那种疲惫和焦急的样子,对水关上喊道:“我等是讨逆校尉魏聪麾下的前军,奉命来交州平定九真郡乱贼的,快打开闸门,让我们的船进去!”

水关上并没有立刻传来回应,钱文可以听到有人用当地的土话叫喊,显然是当值的哨兵听不懂钱文的官话,叫自己的上司来。几分钟后,他才听到水关上传来一个带有被临时叫醒者特有的那种慌乱的应答声:“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钱文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回答,大声喊道:“上头催促的急,兄弟们冒雨连夜赶了一宿路,才没有误期,都累坏了。劳烦快些打开闸门,让咱们进城向太守交差!”

此时雾气已经消散了不少,当值的都伯看了看下面,果然水面上黑乎乎的有不少船舶,临近喊话的身着绛袍,外套铁甲,的确是汉军打扮,心下松了一口气,赶忙笑道:“诸位路上辛苦了,不过这水关乃是番禺要冲,像你们这样的大队兵马船只,就得有符节,对照契合了才能开启,还请诸位速速把符节交上来,在下立刻开关升闸。”

钱文听说要符节,便回头看了哲别一眼,看到哲别微微点头,心知对方已经准备停当,便大声笑道:“这个好说,你让人垂下一个箩筐来,我把符节放进去便是!”

“好!”水关都伯正准备回头吩咐手下垂下箩筐,便听得一声轻响,便觉得喉头一痛,便从水关闸门上一头载了下来,却是被一支白羽大矢穿喉而过,落入水中发出一声响。由于他当时背对着手下兵丁,那些兵士还以为都伯是从水关上失足掉下去了,大呼小叫的让人开闸门让小船出去救人。钱文见状大喜,赶忙对身后大声喊道:“开闸了,开闸了!”然后便催促手下向正在开启的水闸划去。

忙乱间,水关上的人们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条叫关的小船已经行驶到了关下,闸门刚刚抬起来,小船便冲了进去,和正准备出来救都伯的守军小船撞了个正着,不待船上的守军明白过来,哲别便一箭正中船尾摇橹汉子面门正着,那汉子倒下时正好把猛地船橹带了一下,船身顿时一阵剧烈晃动,措不及防下,有人跌倒,有人摔落水中。钱文乘机高声喊道:“杀呀,大丈夫取功名富贵,正在今日!”

众人齐声应和,摇橹向水关内码头冲去,哲别将弓引满,瞄准一个正在关上大声叫喊挥舞手臂的汉子,然后放松弓弦,他没有去看是否射中,从箭囊中又抽出一支,灰色的箭杆,白色的箭羽,对准一个正在弯腰给弩上弦的守卫,放松弓弦。他就像一个无情的机械,搭箭、将弓弦拉至耳边,瞄准,松弦,寻找下一个目标。当腰间的箭囊空了,旁边不知道是谁送了一个满满箭囊过来,然后继续,当战斗结束,第三个箭囊也已经空了,他发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刺痛,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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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寡击众,先登夺关,你是首功!”第五登狠狠的给了钱文胸口一拳:“我一定会向校尉为你请功的!”

“禀告都尉!”身上满是血迹的钱文笑道:“其实刚刚卑职能成功夺关,也要多亏了哲别,是他一开始就一箭射杀了守关的都伯,那厮从关上掉到水里,守兵听到声音还以为是他失足落水,赶忙打开闸门来救人。卑职这才乘机进入水关的。闸门打开后,也是哲别先射杀了敌船的橹手,搞得敌船摇晃,不少人掉入水中,属下才能乘机上岸,冲上去夺关的!”

“嗯!不愧是校尉赐名的射雕手!”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五登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次功就是你了!好好干,这次校尉取下交州之地,咱们这人人都能加官进爵,惠及子孙!像钱文、哲别你们两个,运气好的话,混个关内侯也不奇怪!”

哲别自然还不知道关内侯是啥,只是赶忙躬身拜谢,钱文却笑道:“谢都尉吉言,若是真如您说的,小人都能当上关内侯,那您肯定要受爵赐土为列侯了!”

听到钱文的阿谀,第五登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不敢想,不敢想。时间紧迫,大伙儿赶快上岸列阵,取番禺城,一定要拿住太守,千万不能让那厮跑了,不然接下来麻烦事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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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郡太守官邸。

南海郡太守孔圭是兖州人陈国人,乃是圣人的十八世孙,其五世代祖孔霸是汉元帝的老师,官至侍中,祖父孔安迁徙到陈国,到孔圭已经三代了,家中世代有人出任两千石的高官,自己又精通易经、尚书、礼记,是当世有名的大儒。来南海郡为太守后,岭南士人无不前来拜访求学,太守府早晚宾客盈门,在府邸旁边寓居,好方便早晚请教的岭南青年士人有三四百人。

而孔圭也颇好于此,平日里太守府里吟哦讲学之声不绝于耳,而将太守本应承担的庶务尽数交给祭酒、主薄、功曹等州中属吏,自己则身着宽袍,手持如意,与一众士子讲习五经,通宵达旦,乐此不疲。这天也不例外,当第五登领兵打破水关,战船直薄城下,士兵们拆毁木栅栏,直接朝着太守府而来的消息送来时,孔圭犹在床上高卧,呼呼大睡。

“府君,府君!快醒醒,醒醒,不好了!”管家顾不得女人惊恐的喘息,直接冲进孔圭的卧室,用力摇晃着孔圭,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怎,怎么回事!”孔圭睁开眼睛,他厚重的眼帘似乎有铅块挂着,正在不断向下坠:“现在什么时候?”“乱兵入城了!”管家喊道,他用力掀开孔圭身上的软被,被子下面除了孔圭还有一个白色裸体,管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一边帮助孔圭穿衣服,一边喊道:“您快些,不然就来不及了!乱兵正朝这边来!”

“乱兵?”孔圭已经逐渐清醒了,他一边慌乱的穿着衣服,一边疑惑的问道:“哪里来的乱兵,守城的兵丁还没有发衣赐吗?朱治这混蛋,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不是城内戍卒兵变!”管家弯下腰,帮自己的主人穿鞋子,一边道:“是另外一支军队,身着绛袍,身着铁甲,像恶鬼一般!”

“另外一支军队!”孔圭正想发问城外不是有水关吗?突然听到阵阵喊杀声和撞击大门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听声音来处已经打进太守府外了,他赶忙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拿起挂在墙上的剑,便要往前面冲,却被管家一把拉住:“府君,快从后门走,下了坡到了岸边就有小船等候!”

“胡说!”孔圭一把推开管家,整理了一下衣冠,拔出剑来:“君子死不免冠,无礼也!吾受天子之命牧守一方,岂有临贼而逃的道理。”说罢便三步并做两步向前府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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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守府的正门,钱文正指挥士兵猛攻府门。进城后他遇到的最顽强的抵抗倒不是守栅的士兵——天才刚刚亮,大部分士兵还在兵营里等待早饭,被第五登派去的一队铁甲甲士打的屁滚尿流。而是寓居在太守府旁向孔圭学习那些青年士子,与后世学八股,考科举的文弱之士不同,这些向孔圭求学五经的士子家境都不错,还保留有秦汉时文武兼资的士风,对于弓术剑术都有一定的基础。

这些勤学之士又起得早,天刚刚亮就聚集在太守府旁的学廊,有的温习五经,有的练习剑术。听到魏军进城的动静,立刻聚集起来,取出太守府内的弓弩箭矢和盾牌,将盾牌用铁钩串联起来,围住街道出口,张弓射击“乱兵”。而钱文等人一路太过顺利,本以为拿住太守不过是探囊取物,却没想到刚出路口便被乱箭伺候,最前面的七八人中箭倒下,钱文等人不知虚实,顿时大乱,被那些青年士子冲出来砍杀了十余人,看到后来兵士越来越多,才退回府中把守。

“季安,外间如何了?”孔圭到了大门,看到自己的弟子士武,身上的宽袍外间套了一副两当铠,身上多有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正坐在台阶上,和旁边的几个士子说些什么。

“弟子拜见府君!”士武看到是孔圭来了,赶忙站起身来:“贼兵甚众,而且甲兵坚利,众寡悬殊之下,只恐久持与我不利呀!”

“当真?”孔圭看了看四周,发现旁边有一张梯子,喝道:“快将梯子搬过来,让我上墙看看敌情!”

“万万不可!”士武赶忙阻止道:“贼中有神射手,用白羽箭,矢无虚发,若有露出墙头窥看者,必中箭而亡,我们当中已有数人遇害,府君万金之躯,切不可以身试险!”

“有这等事?”孔圭却有些不信:“给我拿一面盾牌来便是,我辈岂有畏惧冷箭便不敢察看敌情的道理?”

士武苦劝无效,只得取了一面盾牌,自己又挑了一张短梯子,爬上去用盾牌护住孔圭,孔圭上墙看了看,只见相邻的坊巷里满是绛衣铁甲的兵士,少说也有三四百人,看样子应该是拆毁房屋,制造器械。他刚想叱呵两句,便听到一声惨叫,却是士武持盾的胳膊中了一箭,他脚下一空,从墙上摔了下来,却躲过了接下来的第二箭。

“好厉害的射生手!”孔圭坐在地上,看着一箭贯穿了士武右臂的白羽箭,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凉意,自己刚刚若是慢了半点,只怕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来人,快让人来替季安处置伤势!”孔圭一边喊人,心中却在盘算,他方才虽然看的不多,但显然外间的敌人绝非寻常盗贼,而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太守府虽然有墙,但毕竟不是专门用来抵御围攻用的,只要敌人制造好冲车之类的器械,撞开大门,撞倒院墙,这些身披铁甲,手持长矛斫刀的军队想要杀光这些青年士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自己是一郡太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城破死之是应有之义,但这些青年士子乃是岭南士林青年一辈的精华,为了求学才来到番禺,若是因为保护自己就死于乱军之中岂不是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孔圭已经想定了主意,他走到大门后,高声道:“我是南海郡太守孔圭孔南安,汝等是什么人,为何攻破城池,抢掠百姓,难道就不怕朝廷王法吗?”

孔圭平日里的养气功夫着实不错,便是隔着一条街,对面也听得一清二楚,顿时静了下来,片刻后有人答道:“我等是讨逆校尉魏孟德麾下出援交州的兵士,方才府中突然有人放箭,射死射伤了袍泽,才举兵还击的,并无作乱之事!”

“讨逆校尉魏孟德?出援交州?”孔圭愣住了,一旁正在被敷药的士武急道:“府君千万别信贼人的鬼话,若是当真朝廷派来出援交州的军队,那岂会没有符节书信预先通知?再说,他们从水关一路而来,分明是图谋不轨之徒。”

“罢了!”孔圭摆了摆手:“符节书信路上出差错也是有的,何况这段时间我也将庶务都交给主薄功曹去管了,兴许是我遗漏忘记也有可能!”

“府君,这些分明是乱兵,您可千万不能信他们的鬼话呀!”旁边的士子见孔圭有相信的迹象,赶忙纷纷劝谏,而孔圭却只是不听。

(本章完)